第四十一章独角戏(1 / 1)
越过院墙。鬼鬼祟祟地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回到楼上。冷眼瞟瞟门卫室,竟然是空无一人。二呆子不知跑哪里去了。
平常他一来,就把腿翘在办公桌上,大呼扯小呼,不亦乐乎。又发现,门卫室旁边的耳门,竟然也是敞开着的。心说,二呆子,你真是要死噢!刘经理左叮咛右嘱托你们土匪队长,不要开门,不要开门,你竟然就这样把门开着,而且,人都不晓得跑到哪里去了。
经过办公室的时候,办公室里灯火通明,这对于大里不算小里算的刘经理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伸头进去瞧瞧,里面也是空无一人。
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我的直觉告诉我,码头上出事了!
我也没回房间了。转身往码头上去。前面一个人也看不到。土匪他们楼上没有,金属公司里“金鱼”也不在。若是有事,那就一定在码头上面了。
果然,离码头很远还隔着海塘大堤,我就听到刘经理的破锣嗓子在叫唤。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特别地苍凉。
待走到老肖的门口,往码头上一看,嚯!吓了一大跳,是假的还是真的,怎么这么多人。黑压压的,除了两台吊机,码头上几乎是扎满了人。
码头上的人都过来了,其余的,一个也不认识。
这些人绝大多数都穿着不花钱的衣服,我分辨不清楚是哪个部门的。月色暗淡,看不清他们身上衣服上的标记。
还有几个没有穿制服的。西装革履,面孔绷得笔直。想必他们就是那些穿制服的人的头了。
我们的头,刘经理正冲着那几个应该是头的人扯着嗓门叫唤。
刘经理有时真的让人挺崇拜的。别说那些穿西服的,就算是面对那些穿制服的,一般人也肯定是点头哈腰。他不,已经不买帐。甚至娘D日B地大骂,真的令人爱煞。我这一辈子怕也没有这样的胆子,过他那样的瘾。
也不怕那么多人一哄而上,把他塞海里去,喂王八。
穿制服的人可比我们码头上的人多多了。可能有一二百号人,而且,都是年青二少的小伙子。再看我们这边,除了我和土匪能抵挡一阵,其他人要么到了“不惑”要么到了“天命”,“金鱼?”,“金鱼”跟小老头子也差不多。
具体的,他们在争吵些什么。我一时半会儿也听不明白。只是听刘经理嘴里象赶牲口似的,哄那些人,“走!走!走!死外面去!”
在我的印像当中,刘经理与所有穿制服的人关系都很密切,今天晚上,哪根筋拧巴了,发这么大火。
我悄悄地走到老肖边上,问他,这是怎么一回事。
老肖轻声说,“这些人都是来自XM的边防武警。他们来是想把‘好望角之鹰’开走。带到XM去。”
“为什么?”我不解。
“听他们刚才说,这条船在XM就犯过案子,帮助七八十个女孩子偷渡到台湾做婊子。XM边防追它有半年多了。从XM追到新加坡,由新加坡又追到埃及亚历山大,从埃及的亚历山大,又追到西班牙马塞罗那,然后又到了葡萄牙,后来,又追到韩国,日本,来来回回,差不多绕地球一圈了。”
“不管绕一圈还是绕两圈,船总不能说拉走就拉走啊?”
“你不晓得,这边能抓到那两个偷渡的,完全是因为,XM通知这边的。要不,这边哪里会知道这条船会有偷渡的人。”听口气,老肖是站在对方的,“现在,人家那边派人过来了,要把船开走,这边又说不出理由不让人家开走。可又不想放掉到手的立功机会,当面说让他们开走,后面就给刘经理打电话,说船若开走,就拿码头是问。一切后果由码头负责。刘经理当然就不会让他们开走了。”
“那他们是怎么进来的呢?刘经理不是早就说过把关得死死的么。谁也不让进来吗?”
老肖一拍大腿,“还不是怪那个二呆子,一看是武警,二话不说,就把门开开了,放了进来。幸亏,让我看见了。我不是我及进发现,船早开跑了。兴许已经到了锚地。我赶紧给刘经理打电话,刘经理马上就过来了。船这才没有开走。你看人家,开船的,全都带过来了,包括引水的。全都配得好好的过来的。好险啊!要不是我及时发现的话。”
说真心话,老肖若不是夸大其辞,那真是立大功了。
“什么手续也没有,就想把船开走,哪有这样的好事,”刘经理突然冲着我说道。就好像我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当然,我也不会真的以为自己是大人物。刘经理说话就这特点。说话时,必得有个对像。对人是弹对牛也是弹,又何必分得那么清,就认为对牛弹琴是个错误。在这一点上,刘经理做的不错。不厚此薄彼。
“纸片都没一张,起码要有个通知的吗?”刘经理两只手,同时伸出去,手心朝上,左手心拍自上而上拍着右手背,冲着我说,“想开走就开走,哪有这样的事吗。人家要跟我们算帐的,懂哇!”苏州腔出来了,“边检同意?边检同意,商检、引水的钱,都还没有付呢!船走了,这钱找哪要去?我来赔呀?”刘经理冲着我又是把手一摊,“他们要是冲我要船,我找谁去?找你们?到时候,老D睬我啊!不要凶,这里不是XM!”刘经理转过脸去,又开始犟着脖子冲那些穿西服的大喊大叫起来。由于用力过猛,搭在额头上的那几根,靠长度来弥补数量上不足的头发,滚翻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害得他,不时地要用五指叉稻草似的,把它们叉回原位,“告诉你们,把你们在家里的那一套工作作风拿到这里来,行不通!告诉你们,行不通!”刘经理指着脚下的土地说。
单就今天晚上的表现来说,刘经理可真够爷们的,“一张通知也没有,怎么说都说不过去。船谁扣的,谁答应让你们把船开走,起码要有一份领导人签字的通知。”看土匪、老肖他们一个人都不说话,让刘经理一个人独自面对那么大的场面,说在是不忍,附和道。
我一开口说话,老肖紧接着也开始说话,接着就是土匪,叽叽喳喳,说的都是各个地方特色的普通话,南腔北调。起先,只是刘经理一个人在抗争,对方还在坚持,现在,一看,越来越多的人都在反对他们,他们也自知理亏,开始往外走。
这多少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本以为,他们会不顾我们的反对,强行把船开走的。在我们地方,常出现,老百姓叫的越狠,小干部们越冲动的状况。
如果,他们强行把船开走,我们也没辙。他们有许多人腰里都别着枪的。
一干人呼拉拉出了大门。看上去,有点虎落平阳被犬欺,落毛的凤凰不如鸡的味道,走时,显得灰溜溜。
耳门,咣地一声关闭。大家长吁了一口气,“好险!”老肖叫道。
时间应该不早了,XM人开船是冲着,十一点左右涨潮的时间来的,现在,潮涨的差不多了,应该过了十二点。我与“金鱼“正打算回自己的房间休息。背后面,刘经理又开骂了,“**的什么意思吗!不想干,滚吗!没人拦你。赖在这里干嘛!猪一样,来了就睡,鞋子让人拿了都不知道。哪里来的人么,鬼混些什么,码头的钱也不是抢来的,就那么好赚?”
不用回头,我就知道他在骂谁。回过头看,果然,刘经理正冲着二呆子在翻白眼,“明天早上把帐结结,有多远死多远,滚!”
这一骂,差一点就成了刘经理的绝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