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四章(1 / 1)
接上回,黛玉因笑道:“袭人姐姐别看她年纪小,肚子里的货色比谁都要多呢!”袭人笑道:“也是姑娘的福气。有这么一个丫头在身边,姑娘便可省下不少心了。”黛玉连忙笑着双手合十念道:“阿弥陀佛。我便是怕她这张嘴,得罪了人都不知道呢!”袭人道:“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在这府里头,很有起子奴才们的眼睛,是长在头顶上的。姑娘若行事太过绵软,他们反倒会骑在姑娘的头上。倒不如就由雪雁妹妹替姑娘打着前锋,那起子小人才会知道姑娘不好欺。”
雪雁听了,在一旁笑问道:“却不知他们怎么就会觉得姑娘好欺了?”袭人叹道:“姑娘自幼丧母,林老爷又重病缠身,免不了便会有人欺辱姑娘孤苦无依、寄人篱下……”一句话未说完,雪雁已轻轻打断了袭人,浅浅笑道:“老爷虽缠绵病榻,这两日却有好转的迹象。若不是老太太在这边急着要见姑娘,姑娘也是断不肯离开老爷前来的。且姑娘到了这里,一切衣食起居皆自备了银票,不过是依着老太太的意思,陪着她老人家解解乏儿、散散心儿,住个把月也就回去了。姐姐若是说什么‘孤苦无依、寄人篱下’之类的话,怕是有些误会了。”
袭人听了半晌儿,有些发怔,干笑了片刻,又忍不住问道:“姑娘是自带银票来府里的?”雪雁说道:“我家老爷膝下无子,他的家当早晚是要留给姑娘的。放着家里头白花花的银子不用,却要在这里用老太太的私己钱儿过日子,纵然姑娘肯,老爷也是断不能同意的。”袭人点点头,笑道:“妹妹既如此说,我便放心了。我是瞧着姑娘娇弱无力,生怕旁人欺负姑娘来着。”
雪雁笑道:“姐姐不知,姑娘在家里头,老爷原是当宝贝儿般的疼着护着的。我若是让姑娘在外头受了人欺负,回去老爷便要骂我护主不力、罪该万死了。故而如今姐姐虽见我伶俐,却也不过是逞着嘴皮子有几分利落,替姑娘在人前做个规矩出来罢了。”袭人陪笑道:“林姑娘神仙似的人物儿,原该如此。”说着,便站起身来,笑道:“时候也不早了,姑娘与妹妹都累了一天,也该早些歇息了。我这便去了。”袭人原想着是要过来与黛玉说说晚间吃饭时,宝玉摔玉一事的,此时被雪雁的一番话竟说得浑然没有了心情,大家又彼此客套了两句,便各自安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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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黛玉便在贾母的耳房内暂住了下来,宝玉则仍旧是睡在贾母暖阁外的碧纱橱内。这耳房本是暖阁后面的一间清雅小屋,平时是贾母午睡卧榻之房。如今既收拾好了给黛玉来住,黛玉便将自己家中带来的字画古玩,一并错落有致地安放在了耳房之内。贾母每每踏入房中,必是要点头称赞一番的:“我这个玉儿,最最是个风雅之人。将来谁若是娶了你去,必定是个有福的。”黛玉抿嘴笑道:“老祖宗疼我,故而连我胡乱摆放着的破瓦破罐,都觉得雅。”说得贾母又是一阵“心肝肉儿”的,连声叫着将黛玉搂入了怀中。
宝玉先是因着黛玉住进了耳房里,想着不能与黛玉亲近了,略有些不快。后一寻思,黛玉也不过就是在一墙之隔的后房睡觉,离的也并不算太远,如此一想便泰然了。
于是每日里,黛玉不过与迎春、探春、惜春并宝玉几个人,互相玩耍打闹。偶尔静下心来,想做些女红,便被雪雁轻轻夺过,劝道:“姑娘劳神忙着这些做什么?好好养着身子才是正经。”黛玉听话的看着雪雁,眼巴巴的说道:“整日里与他们几个玩,也腻了。想要找些清静的乐子出来,你偏又不让。”雪雁说道:“姑娘还是少与宝二爷玩耍为妙。”黛玉不解,问道:“这是为何?你且说说。你说的好,我便依你。若说的不好,我便不能依你。”雪雁思忖着,自己虽说知道日后贾家会败落,但眼下却无法对黛玉说明这一切。况且如今黛玉在荣府里的一切花销用度,皆是用着自己带过来的银票。就算日后老太太一声令下,真的要将黛玉嫁给宝玉,想来这府里,也无人敢说个“不”字。思及这里,也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黛玉见雪雁忽然不说话了,笑道:“雪雁姐姐今儿的嘴皮子怎么竟钝了?”雪雁一转身便将黛玉扑倒在床上,呵着黛玉的腰身道:“姑娘很久都没有和我玩过呵痒痒了,今儿个我便要好好呵呵姑娘了。”黛玉高声呼救,娇喘连连,笑得在床上打滚道:“好姐姐,饶了我……这一回吧!再也不取笑你了……”
正闹着,紫鹃端着一碗酸梅汤走了进来,看见黛玉与雪雁两个人在床上互相呵着痒,笑道:“大热天的,妹妹快别闹了,仔细姑娘出了汗。”雪雁笑语:“若果真出一身汗才好呢!出汗能排出毒素,姑娘便该多出一些汗,说不定赶明儿起,身子就渐渐痊愈了。”
趁着雪雁说话的时候,黛玉一跳跳下了床,逃到紫鹃身后道:“紫鹃,快替我收拾这丫头!”紫鹃拉过黛玉,将她按在椅子上,笑道:“姑娘快别闹,先喝口酸梅汤,才从井里取出来的,已吊了一整天了呢!”黛玉正要喝,雪雁已下床阻止道:“紫鹃姐姐忒大意了。姑娘素来体弱,这酸梅汤又是寒凉之物,纵要解暑,也该放一放再给姑娘喝。否则凉气一旦袭体,便是再饮十杯热茶也补不回来。”紫鹃忙道:“是我疏忽了,姑娘莫怪。”
黛玉拉着雪雁的手笑道:“你这丫头好没羞没臊的,紫鹃姐姐本是一番好意,你倒逞起威风来了。”紫鹃说道:“原是雪雁妹妹想得周到,我只一心想着要让姑娘解暑,竟忘了姑娘身子本就阴虚着。”
雪雁笑道:“姐姐也别自责,我跟着姑娘已有六年了,姐姐才跟了有多久?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不急,慢慢来。”黛玉侧头笑语:“越发离谱了,竟做起教养嬷嬷来了。”说着又宠溺地看着雪雁,说道:“也是奇怪,平素你虽不允我做这个,不允我做那个的,我却偏偏就爱听你的话。你的话又似乎总有些道理,竟是不能不听、不得不听的。”说着,转头又向紫鹃道:“你莫怪她,这小蹄子自从投过一回胎后,竟从猪八戒变成了个孙悟空了。”说得紫鹃虽莫名其妙,却也不禁笑了起来。
雪雁看向紫鹃,笑问道:“紫鹃姐姐怎么这会子就回来了?不是说要去袭人姐姐那里做针线活儿么?”紫鹃笑道:“才说呢!竟忘了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你们听。”雪雁问道:“什么消息也值得姐姐特特的赶回来告诉?”紫鹃道:“姑娘从此又多了一个人可以聊天谈心、抚琴作诗了。”黛玉问道:“没头没脑的,是谁来了?”紫鹃道:“是太太的胞妹之女,姓薛名宝钗的。我方才去老太太的正房里头,远远地瞧了一眼,见是一个知书达理、举止娴雅又端庄大方的小姐,想来姑娘必定喜欢。”雪雁在心中暗暗沉思:薛宝钗一家子果然来了,从此贾府便热闹了。
黛玉迷茫地问道:“左不过是个亲戚,最多也就住个三五天便走了。怎么你竟说是‘从此’?”紫鹃笑道:“那薛姑娘原是要进京待选的秀女,又因着她哥哥薛蟠在外惹了些官司,所以干脆举家搬来了荣府,此刻就住在东北角上的梨香院中。怕是在一两年内还不能搬走,竟是要长住了。”
说起这梨香院,乃当日荣公暮年养静之所,小小巧巧,前厅后舍俱全,约有十来间屋子,另有一门通街,薛家人便从此门出入。而西南又有一个角门,通一夹道,夹道外,便是王夫人的正房东院。于是每日或饭后,或白天,宝钗便从角门而来,与黛玉、迎春、探春、惜春姐妹们一处,或看书下棋、或刺绣女红、或聊天解乏,倒也十分乐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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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飞转,堪堪已是三年过去了。且说这一日,宝玉因跟着侄儿媳妇秦可卿入梦,来到了“太虚幻境”,又在恍恍惚惚之间,与秦可卿有了儿女之事。正值缠绵悱恻之际,却突然被许多夜叉海鬼拖下了万丈迷津之中。于是满头大汗的惊醒过来,心里却百般不是滋味,很想与谁再续那缱绻春梦。
因见袭人的手正摸在他的大腿根部,脸上一红,便握住了袭人的手,讪讪笑道:“好姐姐,可不许说给旁人知道。”袭人本性聪颖,年纪又大了宝玉两岁,人事已通。方才替宝玉换裤子时,已在他大腿根部摸到了一片冰凉潮湿的粘物,心知便是“遗|精”,此刻听到宝玉这样央求,立刻问道:“你才几岁?梦见什么了,就让你流出那些个脏东西来?”
此时宝玉刚满十三岁,正是青春懵懂、情|欲勃发的年纪。眼睛里既看到了袭人,便想着要与袭人做一做梦中之事。于是少不得就把梦中之情细细说与了袭人听,然后要求与袭人同享云雨之乐。袭人先是羞红了脸不肯:“好二爷,你就饶了我,我可……可不会。”宝玉看见袭人的脸蛋红扑扑的,又娇羞无限的样子,心中早已大动,一把将袭人抱在怀中,扯去了她的中衣,将手探进袭人怀中,笑道:“便是不会才要学。你既不会,我来教你。”说着便将袭人压在身下,扒了裤子。袭人先还挣扎着,但几下过后,便浑身酥软如棉。又想着自己原是老太太给了宝玉,早晚是要做他屋里人的,也就半推半就的与宝玉翻滚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