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1 / 1）
那是谁？
我极力想要看清楚，但是他一直背对着我。身姿挺拔，不卑不亢。忽然拱手行礼，声音清亮渺远：“西诏使臣拜见天定皇帝陛下。”
西诏使臣。
我心里默念着。西诏国的使臣。
但是，现在不是在打仗么？西诏为什么会派遣使臣来这里？
萧随玉也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不同往日的和煦，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疲惫之感：“你称西诏国主有意停战，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那使臣朗声说。“只是我国主有一事相求，若是陛下同意，我国主必然立即撤军！”
“大胆！你可是在威胁陛下？”旁边一个朝臣转出来，指着那使臣大喝。
那使臣全然不惧，呵呵冷笑：“我国主只是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请求而已，与天下生灵涂炭相比，孰轻孰重，大人心里自己掂量掂量。”
“罢了。”萧随玉摆摆手。“有什么事，你且说来。”
“我国主听闻天定有一女子，此女知书达礼，温柔可亲，与我国中之女大不相同。心向往之，便想请陛下从中周旋，也好促成此良缘。”那使臣说。
萧随玉似乎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只这件事，便也不难。只是不知道，西诏国主看中的，是谁家的女儿？”
那使臣环视四周，忽然说：“正是西诏先皇后方氏一族次女，方幼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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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觉得自己喉头一紧，半晌都喘不过气来。朝堂上早就已经乱成了一片。
他说什么？方幼薇……我？
萧随玉的脸色似乎不好，沉声打断了殿内的喧闹：“西诏国主可知，方家次女早已婚配了？”
那使臣哈哈大笑两声：“如何不知？不仅知道，而且还清楚她究竟嫁去了何方。只是，现在她与夫婿已然一拍两散，为何不能再次嫁入西诏？”
“你是从哪里听说的？”萧随玉耐着性子问。
“国主自然有他的方法。只是……”那使臣狡黠一笑。“方家小姐近况究竟怎样，想必陛下要比谁都清楚了吧？只是区区一介宫人，便可换来天下百年的安定，陛下又何乐而不为呢？”
“放肆！”萧随玉还没有说话，旁边早就转出了一位朝臣，呵斥之后对着萧随玉摆了摆。“此人放肆无礼，竟然对旖婳皇后大不敬，请皇上将其治罪！”
一时间，大殿里喊声不绝，众人纷纷叫嚷着：“将其治罪！”……
只见那使臣冷笑一声：“皇后？据我所知？贵国现下后位还是空悬着的吧？”
殿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那使臣接着说：“我国主既然派遣我来，自然对贵国的事情有所耳闻。这样有损邦交的话，还是少说为妙。”
“不管你怎么说，这件事都不能答应！”那朝臣厉声说。“旖婳皇后纵然暂时幽居九华殿思过，但是无论怎样都是一国之后。西诏国主这样咄咄逼人，为何不曾思量这样做也会有损邦交？”
一时间，大殿里又吵了起来。我听的头痛，想要偷偷离开，但是又忍不住想要接着听下去。忽然就听到那使臣大声说：“你们说什么都没有用！若是要我国主死心，除非方家小姐亲自来讲明她留恋贵国后宫，我国主无法给她幸福，我们便就此丢开，再不纠缠！”
“你又胡说。”朝臣冷笑。“别说旖婳皇后母仪天下，纵然是谁家的女儿都不能随随便便抛头露面，你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么？”
“是么？”那使臣也冷笑，忽然回身一指我的方向。“她不是在哪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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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猛的睁开双眼，早已冷汗涔涔。
环顾四周，心情还是久久不能平复。是梦啊。还好是梦……
“你怎么样？”耳畔一个温柔的调子传来。我猛地转头，正看到萧随玉的也正看着我。“你脸色很不好。”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一下子坐起来就向后退了一些，说话间还可以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看看你。”他慢慢地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几次三番都欲言又止。
“我很好，暂时还不会死。”我淡淡地说。呵，我怎么会相信？相信他只是来看看我这么简单？“不仅不会死，心态也好的很。所以皇上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承受的住。”
他却错愕地盯着我：“你……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
惠妃的话，书柔郡主的话，还有那个诡异的梦，已经把我原本早就如一潭死水的心情又搅动起来了。现在我很乱，我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或者是什么都不做。我不知道，不知道啊！
越想越委屈。我没有什么野心，只是愿得一心人，现在退而求其次，只想安安静静地过完一辈子，怎么还是有人总想着要搅乱我的安宁？
我不知道惠妃在打什么主意，就像我不知道书柔郡主在打什么主意一样。我不想去想，我好累，不想动脑子了。就想这样懒懒地过一辈子，为什么还是要来逼着我想？
“谁逼你了？逼你做什么？”萧随玉忽然问。我一愣，才蓦然发现原来是刚刚自己竟然不小心说出了半句话。
“没有。没有……”我木然地看着前面的地面，木然地摇头。
他踌躇再三，忽然叹口气：“这宫里，真的让你这么不舒服么？”
我定定地看着他，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
“如果……如果有机会可以出宫，你是不是，就会毫不犹豫地一走了之，从此再也不回来了？”他小心翼翼地问。
如果有出宫的机会……
不是被我浪费了么？
是啊，我是想过要一走了之，从此再也不回来了啊……
但是，我要怎么跟他说？告诉他，我恨这里，恨这里毁灭了我最美好的一个梦，甚至，毁灭了我？
“我不想放你走。”他轻声说。“但是，如果你执意要离开的话……”
我的心一紧。有点期待，又有点害怕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呵，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一直在期盼着要离开这里么？现在可以了，为什么会害怕？
叹气，归根结底，还是不忍。不忍放心那些看上去浮华的过去啊……
“如果你执意要离开的话，我自然也不能强行留住你。”萧随玉的目光似乎看的很远，是在怀念什么吧。“只是，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去嫁给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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