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1 / 1）
我觉得自己甚至都不敢呼吸了，生怕会错过什么。只是一直竖着耳朵在听她的下文。
惠妃自己似乎也回到了当天晚上的场景，水灵灵的眸子里晕染上一层挥之不去的恐惧：“然后，臣妾就看到了一具尸体。当时臣妾吓坏了，甚至不敢去看那是谁，只是记得穿着绣花儿的宫装，想必是哪个屋子里的宫人，面目已经看不出来了，肿的吓人。臣妾害怕，只是将尸体放在不起眼的小屋子里，然后着人去暗查究竟是哪个宫中有人失踪了。这一查不知道，竟然听说是娘娘宫中的碧染姑娘！”
我心里咯噔一下，脑海中想象着当时的场景，忽然一阵阵揪心的痛。
“臣妾知道这事太蹊跷了，便赶紧地想去找淑妃娘娘商量该怎么办，谁知道……谁知道……”她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头也垂下了。
“知道什么？”我追问。
“谁知道臣妾刚一进月移宫，还不曾说话，淑妃娘娘便开始旁敲侧击，询问臣妾关于宫中那个湖的事情。”惠妃小声说。“臣妾越听越觉得这件事太奇怪了，便什么都没有说。淑妃大概以为臣妾什么都不知道，便闪烁其词，慢慢不提这件事了。”
“然后呢？”我继续问。按照惠妃的说法，她已经将碧染的尸体打捞出来了，但是绿萝发现碧染尸体的时候，还是在那个湖里！
听我这么问，惠妃又一次哭出来了：“娘娘，臣妾当时真的好害怕，臣妾深知这件事是有人想要嫁祸臣妾，毕竟尸体是在臣妾宫中发现的，臣妾无论如何也脱不开干系。但是臣妾真的不知道究竟是谁要对臣妾下这样的毒手。淑妃娘娘一心只在太后那边，臣妾根本说不上话。况且尸体会有异味，皇上常来，臣妾也不敢将尸体长留宫中，思来想去，便……便……又将尸体放回了湖中……”
我脑袋昏昏沉沉的，想了好一会儿，才问：“可是距离现在已经很久了，尸体为什么还没有完全腐烂？”
“臣妾祖传有防腐的香料……”惠妃偷偷看我，怯怯地说。“所以，臣妾在尸体上藏了一些……”
我揉揉额头。太复杂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真的好久没有好好想过什么事情了，我觉得我的脑子一下子就转不过来了。闭着眼睛，试图把这一切乱七八糟的事情整理清楚。
惠妃小心翼翼地看着我：“娘娘……臣妾知道的已经都说了……臣妾想……想回去了……”
我睁开眼睛，有些疲惫地点点头：“哦，那你先回去吧。”
惠妃便站起来，告了退便出去了。
屋子里又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要好好想想这个事情。现在我已经听到了三个版本的故事。三个完全不同的版本。甚至我都找不出它们之间有什么样的共同点。
我不知道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似乎她们说的都很对的样子，但是若是这样，碧染究竟是怎样遇害的？
越想越头痛。但是我又不能不想。碧染尸骨未寒，我怎么能让她走的这样不明不白……
就在我苦思冥想的时候，绿萝忽然慌慌张张地进来了：“娘娘！皇上……皇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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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
我猛地睁开眼睛，看到他已经走进来了。笑容和煦地站在我面前。一瞬间我愣住了。我不知道此时自己应该做什么，就这么傻傻地坐着，傻傻地看着他。
天色暗下来了吗？似乎只剩下了屋子里一盏烛光微弱地晃动。温暖的光芒映照在他身上，挺拔修长的身躯宛若天神。
无法触碰的天神。
我甚至下意识地抱紧了膝盖，向后面缩了缩身子。
我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但是我觉得现在的空气里到处都是压抑的气息。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怎么，不认识我了？”他轻声说。温暖的声音一点一点敲击着我的心房。每一次下定决心不会再为他或喜或悲，总是在听到他声音的一瞬间全部崩溃。他好像是罂粟花一样，明明知道痴迷其中只会伤到自己，但还是不愿逃避，无法逃避。
我不说话，只是这样看着他。他说的对，我好像是不认识他了。似乎他在我的印象里早就凝缩成了当年那个长身玉立的太子爷，而不是现在的他。
他似乎轻轻皱了皱眉，朝我走了过来。我忽然发现自己还坐在那里，心里不由一阵发慌。想要站起来，却动不了。
他慢慢走过来，俯下身子，轻轻将我抱了起来。
轻呼一声，我发现自己已经稳稳地落在了他的臂弯里。稍稍一偏头，就能听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你这两天似乎憔悴了很多。在想什么？”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的呼吸若有若无地扫过我的耳际。面颊上忍不住一阵发烫。
“我……我……”我诺诺的说不出话。“你怎么会来这里？”
“这里是我的寝宫，我为什么不来？”他好笑似的回答。
我觉得自己又茫然了。
是啊，这里是他的寝宫。这里留有他最美好的回忆。他为什么不来？但是我呢？我为什么要在这里？这里于我，可有什么值得回忆的回忆么？
一不小心又掉进了悲伤的怪圈里。这个问题从我第一天进宫开始就在思考了，但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想到答案。有的时候会忽然觉得豁然开朗，但是不一会儿就重新掉入泥淖。
就像现在。他这样抱着我，我可以感受到他的心跳，他的呼吸。他身上的味道氤氲在我的四周，将我整个包围了起来。他的臂膀很有力，他的胸膛很温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距离他好远，好不安全，好冷……
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我赶紧移开目光。
他似乎是迟疑了一下，还是轻声问：“怎么了？是病了么？可有找御医瞧过了？”
我摇摇头：“我很好。只是有点累了。天色不早了……”
他轻笑一下，抱着我走到卧房里，将我放在床榻上：“那就赶快歇息吧。后宫中的事情太多，你费心了。”
我疲惫地笑一笑：“没什么费心不费心的。你呢？要走么？”
他点了点我的额头：“你想让我去哪里？”
“去……”我张了张嘴，还是把话咽了下去。他当然是知道我的想法，何必要我自己说出来。“这三宫六院都是你的，随便你去哪里，还有人敢拦着不成？”
听到我这样说，他也不恼，和衣躺在了我旁边：“那我便哪里也不去了。本来也困的很。”
我没有料到他真的会躺下来，忍不住坐起来：“这怎么成……这……”
“怎么不成？”他挑眉看着我。“你今天好奇怪。到底出什么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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