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1 / 1）
“快起来吧，朕可不敢治你的罪。”萧随玉笑着要扶起她。
“奴婢告退！”绿萝扭过头看了我一眼，忽然爬起来，逃也似的跑掉了。
“皇后调教出来的丫头，还真是个顶个的水灵啊。”萧随玉一笑，转头看门的方向。忽然绿萝的脑袋又冒了进来，小脸红扑扑的，吐了吐舌头，伸手关上了门。
“还很机灵。”萧随玉又是一笑，自顾自地走到床榻边坐下，拿起空荡荡的杯盏，冲我扬一扬手。“怎么，不请朕吃一杯酒水么？”
“酒伤身，还是喝茶吧。”我掩嘴笑笑，想起之前顺仪曾送了一包雨前龙井过来，便去取了出来，冲水，烫杯，三巡过后，斟出一盏放在他面前。“请用。”
他一直饶有兴趣地看着我的动作，及至将杯盏递到他面前，他才微笑着点点头：“好。”
可是他只是啜了一口，便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可是臣妾的手艺糟蹋了这好茶？”我赶紧问。
“不。”萧随玉笑一笑，放下杯盏。“这茶是哪里得来的？朕不曾记得宫里有这样的茶。”
我顿了顿，说：“是前几日从郝顺仪那里得来的。臣妾不懂茶，一直未曾用过，只怕是唐突了好东西。”
“既然皇后不懂茶，这茶就让朕带走吧。”他将杯盏推到了一旁，收了起来。“这样拘束做什么？过来坐。”
我告了座，便在一旁坐下了。
“怎么，就那么不想见朕？”他偏着头看我。
“臣妾不敢。”我浅笑。“只是臣妾寻思着，这宫里宫外的，想必您的烦心事不少吧？”
“哦？”他也笑。“都有哪些烦心事？说来听听。”
“臣妾说了，皇上可不许着恼。”我没料到他反过来问我，有些悻悻地说。
“你说就是。”他说。
“恐怕，是北疆那边……”我试探着说。
“皇后可还记得，后宫不得干政的祖训？”他忽然打断我，语气中听不出一丝感情。
我连忙跪伏在地：“皇上恕罪。”
但是我还是不甘心地小声嘟囔了一句：“不是你让我说的么……这会子偏又来怪我……”
他俯下身拉我起来：“朕不过是一句玩笑话，何必当真？”
我也不知为什么忽然面上烫的厉害，想要说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任由他将我拉起来，按在他身边坐下。
相对无言了半晌，他才忽然叹口气：“朕承认，朕是想来问问你的意见。”
“臣妾的意见？”我想了想，便立刻明白了他的所指。“皇上指的就是北疆的事情吧。”
“嗯。”他点点头。“你怎么看？”
我张张口，咬住下唇，小声说：“祖训说，后宫不得干政……”
“跟朕赌气么？”他扶着我的肩膀，直视着我的眼睛，目光很是急切。“朕是说真的。朕需要知道你的意见。”
我思考了半天要怎样开口，长了几次嘴之后还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看着他急切的眼眸，我忍不住脱口而出：“想必姐姐是不会同意的……”
他眸子里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了。扶住我肩膀的手也松了下来：“朕就知道。”
我忍不住一阵揪心，试探着说：“北疆的战事吃紧，若是这样僵持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哥哥虽然资历尚浅，但终究是跟着父亲在战场上呆了许多年，对付这些事，想来是很有把握的。只是姐姐……”
“朕知道。”他说。“朕从来也没有怀疑过方俭之的能力。若是有他在，朕也不必这样日日担心。只是，她嘱咐过我，一定要保护好她的家人。战场上刀剑无眼，朕……”
“皇上。”我忍不住冷笑一下。“究竟是这江山重要，还是姐姐的嘱托重要？”
“你什么意思？”他猛的看向我。
“皇上，人固然有七情六欲，但是您不只有这些，您还有万年的基业与天下的安危需要考虑。若是一味由着性子来，恐怕最后会徒留后悔。”我说。
“你跟你姐姐果然不一样。”他摇摇头，想了想，又说。“或者，你跟这宫里所有人都不一样。除了你，没有人会跟朕说这些。这些……朕原本只能在朝堂上听到的东西。”
“既然皇上在朝堂上都已经听到这些声音了，还来问臣妾做什么。”我也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嘟囔着。
“你跟那些老头子不一样。”他忽然一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样的话，朕偏偏就喜欢听你说。”
我看着他：“那，臣妾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呢？”
他像往常那样笑着，不置可否。他的笑容明亮而温暖，他的手指慢慢滑上我的脸颊，轻轻摩挲着。他的身上有一种好闻的味道。清淡，儒雅，那清澈的气息慢慢靠近，像是和煦温暖的阳光，洒落在我身上。我徜徉在这温暖的气息里，一不小心就要沦陷了……
蓦地，一切都停止了。我猛的睁开眼睛，他已经坐的很端正，保持着疏离的距离。
气氛一下子陷入了尴尬。
“咳咳。”我站起来。“臣妾去倒杯水来……”
“等等！”他忽然捉住我的手腕，阻止了我的离开。
“嗯？”我站住，却不回头。因为我不知道我究竟应当怎样面对他。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连自称都换了，调子也少了平日里的高傲与温暖却拒人千里。他声音软软的，似乎还带着几分苦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你，我甚至不知道应当怎样做。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应当怎样做？”
我打定主意，忽然就凑近了他，我们的距离那样近，近的可以闻到彼此的呼吸。我将最美的笑挂到脸上，用最温柔的声音软软地说：“我是你昭告天下的皇后，你想怎样，便可以怎样。”
我了解自己，虽然及不上姐姐月貌花容，但是魅惑是女人天生的本领，我自然也略知一二。
他就这样近的看着我，慢慢凑地更近。我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我觉得自己的眼睫毛扫到了他温热的脸颊。他的唇终于覆了上来，温软，带着丝丝说不出的香的气息。
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或者我什么都没有想。我只是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周围浮起绮色的气息。一切都变的虚幻而不真实。
外衣是怎样滑落的，我并不知道。
我们是如何躺在榻上的，我也不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我能感觉到那温软的唇，从未有过的近乎疏离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