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第九十七章 旧梦重游（1 / 1）
师芸姬心头竟然觉得有丝毫扯动，抱着凤如卿回了屋，掏出白色手绢，擦拭着凤如卿口中不断冒出的血，直到手绢都变成了血色，即便眼眶酸涩发痛，出口语气却是平静得近乎无情，“别哭，一个男人不该哭。无论多痛，都不能哭！”师芸姬丢掉手绢，看着凤如卿一身的血，喉头哽咽着，良久都说不出话来。
“师父，如卿不哭，不哭……”凤如卿头越来越沉，手也终于再也抓不紧，“师父……如卿好困！”眼皮好重，可是好不容易才见到师父，不想就这么睡了……“师父……”
“如卿……”师芸姬不明白为什么心会痛？姐姐死的时候，是心如死灰，痛到最后是绝望，干娘的死，感触是不大，因为干娘早就累了，她是解脱，自己甚至是高兴的，但是现在，为什么感觉他就要这么死了，会心痛？痛的感觉如此清晰。他是自己的谁，本来不是谁，现在更加不是，明明不是，为什么难过……“如卿……”
“师父……不哭，师祖不在了，如卿会陪着师父！”凤如卿强扯住笑容，双眼越来越沉，终于再也抬不起，再吐出一口血，支吾一声“师父……”沉睡了过去。
“如卿……如卿……”师芸姬抱着凤如卿，动也不动，眼角的泪水滑出的痕迹那般清晰……我该让你就这样死去吗，如卿？如果就这样死，你也解脱了吧……不能，我不能让你这么轻易的死！既然我在人世间受苦，我就让你留下来陪我！
师芸姬抬掌贴上凤如卿的后背，开始运功，冷静得无情的双眼盯着凤如卿的脸，缓缓低头亲吻凤如卿的额头，低声呢喃，“如卿，你就陪着师父在这地狱吧，我要你痛苦，永无解脱。”
凉凉而幽香的风吹过脸颊，轻轻柔柔，朦胧间，凤如卿睁开眼来，看到最愿意见到的人，发觉自己正躺在她怀里，让人安心的温暖，柔软发梢轻撩着脸颊，微痒，“师父，你怎么来了？”
“这是我屋子里。”师芸姬轻抚凤如卿的额头，“烧退了。你睡了两天一夜了！”
“师父……”凤如卿留恋师芸姬的怀抱，不想离开，但是知道师父不喜欢自己撒娇，所以想撑坐起来，但只是抬手，就觉得疼痛难忍，几乎滚出泪来，“师父，如卿痛……
“我知道。”师芸姬轻吻了下凤如卿的额头，“你受了伤，就在这里好好休养，别乱动。师父会守着你。现在才入夜，该睡觉，好好睡吧，”
“师父……”好久，师父都没有如此温柔过了，“师父，如卿……如卿好开心，睡不着。”
“睡不着？很开心？”师芸姬盯着凤如卿纯真的双眸，好一会儿才看出来了什么，“是因为师父，所以你很开心？傻孩子……师父一直都在，你怕师父不见了吗？”
凤如卿点头又摇头，“师父不会不见，但是，师父可能不理如卿，不会这么疼如卿。”
“如卿，师父就算对你严厉，一切也是为了你好。”师芸姬轻抚凤如卿裹着白布的头，“如卿，不管将来师父对你多冷淡、多严厉，你只要相信师父就好了。”
“如卿相信师父。”凤如卿望着师芸姬被发丝掩盖了一半的脸，看不清她的容貌，只是对着那双温柔的双眸，心底甜滋滋的，所有的委屈和担忧都平息下来，心底只有安宁，“师父……”
“不想睡也没关系，你睡了这么多天了。师父陪你聊天。”师芸姬手一拂，灭了烛火，“如卿，说些什么？你想知道什么，师父说给你听。”缓缓躺下，盖好被子，如母亲般轻搂着凤如卿。
“师父，你白天忙，一定很累了，你睡吧。如卿躺会儿，说不定也会睡着的。”凤如卿细心道，“师父……如卿就这样就好了。”
“呵……”师芸姬贴着凤如卿的额头，“如卿真是贴心的好孩子。男人贴心是好的，以后对喜欢的女人也要这样，知道吗？”
“如卿喜欢师父。”凤如卿天真道，“师父就是女人。”
“装傻是吗？你这孩子……”师芸姬揉揉凤如卿的头，“去年就念过了《关雎》，这会儿跟师父装傻。师父对你是母亲，是先生，不是女人，懂吗？”
“不懂。”凤如卿摇头，“师父，如卿是男的，师父是女的，沁心姑姑是女的，白羽也是女的，秋水宫你的姐姐妹妹都是女的……”
“是我太认真了，忘了你只是个外貌和心智都同样才六岁的孩子，你和我是不一样的。”师芸姬躺下身，和凤如卿并排着，“如卿，等你长大，自然会明白的，师父和女人的差别。”
“是，师父。”凤如卿隐隐的觉得有点不对，“师父，你睡吧，如卿想想。”
“想明白了也没奖励的。”师芸姬只怕凤如卿会钻了牛角尖，“如卿，有些事没到时间，光想是想不明白的。”师芸姬压了压被子，确保凤如卿不会着凉。
“师父，如卿为什么在师父这儿，如卿一点都不记得了。”凤如卿努力去想，头就痛得厉害。
“你不用管你怎么在这儿，你在师父这边，不是很开心吗？”师芸姬握住凤如卿被子里的小手，“如卿，有些事不要太去追究，人生在世，开开心心活着一天就是一天。”
如卿感觉握着自己的手是冷的，却还是纯真的觉得很温暖，想不明白师芸姬的话，便认真的点头，默默的将师芸姬的话一字不漏的都装进心中。
“如卿……”师芸姬一手搂抱住凤如卿娇小的身躯，一手抚上凤如卿柔嫩的脸颊，捏捏小脸，“如卿，你想身上的伤尽快好吗？”
“如卿……”凤如卿心底否定，但是……“师父，如卿好了就不能和师父在一起了吗？”
“你难道想一辈子赖在师父怀里？你是个男儿，要快些自己长大，自己承担。贪恋师父的怀抱就永远长不大，作为男人，只会被人笑话！”师芸姬松开凤如卿的脸颊，又揉了揉凤如卿的脸，“如卿，师父不喜欢软弱的人。如卿，告诉师父，你愿意快点长大，学会担承吗？”
“师父，如卿不要做师父不喜欢的人。”凤如卿下定了小小的决心，“师父，如卿想快点好。”
“好，这才是师父的乖徒儿。”师芸姬将手指喂到自己口中，咬出血来，再喂到凤如卿嘴边，“把血舔干净，乖！”
“师父，你流血了吗？是伤了？”凤如卿的疑问没有得到解答，但还是乖乖的听话，张开口吐出小舌头，舔舐腥咸的液体，勉强吞下去，“师父……”
“别浪费了。”师芸姬往凤如卿的嘴里喂。
凤如卿张开嘴将指头含住，吧唧吧唧的吸允，腥咸的味道从舌尖滑进喉咙，好一会儿，终于觉得干净了，放开了嘴，红着脸，“师父，好了。师父，伤口疼吗？”
“不疼了。”师芸姬突然坐起身，“如卿，师父帮你把衣服脱了，过会儿会很热。”
“嗯。”凤如卿点头，只是想不明白，明明入冬了，为什么会热？
师芸姬剥掉了凤如卿的中衣和底裤，让凤如卿赤条条躺着，扶着凤如卿的脸颊感觉凤如卿浑身已经有些发烫，问到，“如卿，开始热了吗？”
“嗯。”凤如卿点头，“师父，如卿觉得开始热了。可是好奇怪，为什么会热呢？”
“师父说过，有些事不用想太多。师父在这里，你什么都不必怕！”师芸姬将自己的衣服除去，俯下身将浑身滚烫的凤如卿抱入怀里，“贴着师父，就不那么热了。”
“师父……”凤如卿才知道师父的身体很凉，浑身从内而外的越发凶猛火热让他不舍紧密包围自己的清凉，紧紧的贴着反师芸姬柔软的身躯，恨不得能化为一体一般，“师父……好热！”
“热说明药起效了。”师芸姬的唇贴吻着凤如卿的的额头，“如卿很难受吗？”掌心贴着凤如卿的后辈，缓缓的运功，顺着经脉，将气息贯入凤如卿体内。
“如卿可以。”凤如卿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身子每一分都能贴着师父清凉的皮肤，脑袋深埋在师芸姬柔软的胸脯，“师父的身体好凉，好舒服。”可是还是好热好热……凤如卿拼命汲取着冰凉感，同时也强忍着体内越发叫嚣直上的热，那热度仿佛要焚烧掉血液骨骼，将人化成灰，凤如卿咬着嘴唇强忍，不敢多有声响，怕被师芸姬察觉。
“如卿……”师芸姬被凤如卿的滚烫烫得也有些发热了，凤如卿身上的汗水淌到师芸姬的身上，粘得人难受，“如卿……”师芸姬忍耐着这种不舒服，“如卿，忍一忍，很快回过去的……”
“是，师父。”凤如卿强憋出声，继续忍耐，明显感觉自己浑身湿透，仿佛才从浴桶里出来，滑滋滋的，脑中渐渐迷糊不清，感觉被烧昏了头。身体还在烧，就像要烧毁，渐渐没了意识。
师芸姬紧抱着凤如卿，直到汗水凉了，感觉凤如卿已经不再高温，这才放下，从粘人难受的汗水中起身，皱着眉在黑暗中穿行，疾步往屏风后的浴桶走去……
“少宫主还没醒吗？宫主，少宫主究竟怎么了？”沁心忧心忡忡的看着床上的凤如卿，紧握着手，时不时的探头张望。
“他没死。”师芸姬的声音和面上的面具一样的冰冷。
“师父，沁心姑姑……”凤如卿迷蒙的睁开眼，映入纯真的眼中的是熟悉的白色面具，有些欢喜有些雀跃，忍不住就洋溢在脸上，“师父，你来看如卿了？”
“今天休息，明天开始好好练功。”师芸姬摸了下凤如卿的头，，转身离去。
凤如卿想多说话已经来不及，只能失望的看着师芸姬的背影消失在门后……低声委屈道，“师父又不理如卿了？”
“少宫主，你醒了就好！宫主没有不理你，只是宫里的事情忙！”沁心长舒了一口气，见凤如卿安好，心底自是喜悦，“少宫主，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几天不见，又怎么会病了的？”
“发生了什么事？”凤如卿想不明白，只能摇头。自己怎么会病了？自己病过吗？是自己病得太重，所以想不起了吗？好想记得那天听人说师父好多天不吃不喝，似乎因为师祖的死而很难过，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凤如卿扫了眼自己的屋子，自己怎么回来的？
沁心轻叹一声，“没事，少宫主，想不起就算了。宫主说你烧得很厉害，可能是烧坏了脑子。”沁心替凤如卿捻压好被子，“少宫主你今天休息，明天要继续读书练武，今天把精神养好。”
凤如卿微皱眉头，点了点头，“如卿知道了。谢谢沁心姑姑关心。”
沁心点了点头，招了下手，“轻羽，好生伺候着少宫主，有什么不对，马上来找我。”
“是，沁心姑姑。”轻羽乖巧般的低垂着头，毕恭毕敬的模样。
沁心这才放心的离开了，屋内只留下了凤如卿和轻羽。轻羽静静的立着，好一会儿才忍不住偷窥了眼凤如卿，见凤如卿望着床帐，想不清事情的苦恼模样。
好一阵子过去，轻羽见凤如卿依旧冥思苦想的模样，才开口问，“少宫主，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凤如卿看了眼轻羽，“轻羽你下去休息吧，我睡会儿。”
“少宫主你睡了好几天了。”轻羽提醒道，“宫主说你再睡下去，对身体不好！不如，你起来看书吧！出去走走也好……”
“好吧。”凤如卿觉得全身酸痛，应该是睡久了的缘故，可是凤如卿一点都想不清自己怎么会病了。“轻羽，我睡了多久？”
“五天。”轻羽算了算才谨慎的回道，“你不见了五天了，一直在宫主那边，昨天，宫主才把你送回来，听说你病了，一直发烧。”
“我在师父那边？可是我只记得自己想去，却根本不记得自己去没去啊？那些事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坐起身的凤如卿苦恼的抓头，“我去问师父，师父也不会说吧。”
“少宫主，你别去打扰宫主了。老宫主才刚刚下葬没几天，宫主很忙，而且……沁心姑姑说，最近宫主的脾气不好。”轻羽好言劝到，拿衣服给凤如卿披上。
凤如卿穿好衣服下了床，“轻羽，我好像漏了什么？记不起……”
“记不起就算了吧，记不得的话，一定是因为不重要。”轻羽苍白的面上浮着微笑……
不重要的事情，不重要吗？凤如卿惊魂醒来，睁开眼看着墨色光洁的桌面，隐约看见自己映在上面的影子。刚刚那是什么？梦？可感觉怎么那么清晰？就像是真的一样……可是这些事，除了后面醒来，之前的都没有印象，而且是梦也很古怪，感觉好似不是一个人的梦。
“你做噩梦了吗？一脸的汗。”躺在床上的慕天望着凤如卿，“我也做梦了。”
凤如卿擦去脸上的汗水，走到床边，温柔若晨风般微笑着问道，“你梦见什么了？好梦？”
“梦见许久前的事情。噩梦！”慕天望着凤如卿的俊脸，深沉的要望进去凤如卿温柔的双眸，低喃道，“如卿……”
凤如卿微凝眉，“慕天，你刚刚是叫我什么吗？”是错觉吗？刚刚隐约听见如卿的发音，但因为声音不大，而且是含糊的呢喃，所以没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