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第八十八章 迷心明月（1 / 1）
凤如卿被慕天这一番笑闹，反而放下了自己的自持，叹了口气，唤道，“慕天……”
慕天趴在凤如卿胸口撑起头，“嗯？”
凤如卿微顿了顿，看着慕天无瑕的容颜，有丝丝痛楚蔓延，“你不要对我太好，我怕……我会把持不住自己。你太好，以至于我害怕我会真的对你动心！我已经有师父了……”
“我知道。”慕天坐起身，“不过，你真的确定你对你师父是真心吗？不是只是一时迷惑？”
“我确定，凤如卿这一生最爱的人就是师父。”凤如卿不再看慕天，“慕天，其实我不知道自己喜爱的师父哪点，真要说，师父太冷傲，并非无情却太绝。师父是个吝于将感情表露出来的人，即便她有千般情感，她给出的永远只有千分之一。很多时候，我猜不透师父的反复无常，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和师父在一起，我很开心，也很幸福，像是只有和师父在一起，我才能感觉到自己是切实的作为凤如卿活着，师父就是凤如卿存在的意义，但是我也很担心，我总觉得某一刻，师父会轻易的弃下我。所以我只能不断努力的让师父眼里有我，希望终有一天，可以到她心里。有人告诉我，师父是我的杀父仇人，要我杀了师父报仇，可是我无法想象有那么一天。从我看到师父在雪地里弹琴的孤寂背影开始，我一直懵懂的知道，师父占据了我心底最重要的位置，直到因为你，我才觉悟到对师父的感情。我师父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没了她，也就没了凤如卿。”凤如卿苦笑了一声，“我觉得我自己真像个女人。”
“你只是太没有安全感。”慕天翻身到了床内，拉开被子给凤如卿盖上，再盘膝坐下，“无尘，你师父不是你能抓住的。其实你可以试着放下，或许别的谁更适合你。”
凤如卿看着慕天笑了笑，“我只要师父。”
“无尘，也许你和你师父真的……前生相欠，所以这辈子你为她所苦。”慕天沉痛的闭上眼，微拧着眉头，“无尘，如果去哦劝你离开你师父，你会吗？”
“不会。”凤如卿丝毫没有犹豫，“慕天，师父对凤如卿而言，甚于性命。”
慕天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半是责骂道，“为什么你就这么死心眼呢？”
“对不起，慕天。”凤如卿怕自己惹了慕天生气。
慕天睁开眼，“你对不起我什么？”
“我……”凤如卿一时间解释不清，又只能道，“对不起，慕天。”
“你去死！“慕天噌的站起身，一脚踩在凤如卿胸口，“你简直是无可救药！”一只脚跟上去。
“慕天……”凤如卿虽然知道慕天不是很重，脚下也没有下死力，但胸口还是被一阵乱踩压得差点喘不过气来，慌忙出手抓住慕天光赤的一双玉足，不让他继续乱踩，“咳咳……”
慕天手扶着床顶上的木架支撑平衡，敛色道，“或许你是被自己束缚得太紧了。”
“慕天，先下来。”凤如卿放开了慕天一双脚。
慕天从凤如卿身上下来，又坐下，“你的伤好了。”
凤如卿恍然醒悟，“这次好像没上次那么激烈。”凤如卿试着坐起身，没有丝毫异样，试着运功也发觉竟然畅通无阻。一时间涌上凤如卿心头的不是喜悦，而是莫名的忧虑。
“或许是因为你体质不同常人，已经开始适应药性。”慕天替凤如卿把了下脉，松开手沉思了片刻，“原本以为你的一切都不会让我太惊讶，现在才知道你很出乎我的意料。”
凤如卿看着慕天微微笑了笑，“我却觉得，我的一切似乎都在你的掌握中。”
慕天回之一笑，“我倒是很想把你掌握在手心，但是偶尔，我也希望你能出乎我的意料。”
“好。”凤如卿笑着点头。
“我要睡了。衣服在柜子里，左边你可以穿。”慕天说完就利索的躺下睡了。
凤如卿拉被子给慕天盖上，见他似乎真的睡得平稳了，这才起身去换衣服，因为之前全身都被汗水湿透了，不得不换下。凤如卿打开衣柜，左边备好了衣服。
凤如卿换了单衣，回了床上，因为床上有些湿，所以凤如卿正犹豫要不要躺下，睡在内侧的慕天却往内挪动了些位置，睡意朦胧道，“斜躺就够了。”
凤如卿也没多想，就上了床，和慕天背靠着背躺下，从后背传来的温暖让人有种安心的感觉，“慕天，遇见你是凤如卿的幸运。”
“嗯，遇见你是我的不幸。”慕天说完却朦胧的笑了一声，之后便不再说话。两人的呼吸都渐渐平缓了下去，屋内归于安宁……
翌日清晨，凤如卿醒来，起身后发觉床内竟然已经无人颇有些意外。
咚咚两声敲门声，一身朴素的琴徵推门进来，端着热水和纯白洗面巾，盈盈浅笑道，“公子说凤公子差不多这时候醒了，所以让琴徵过来伺候凤公子洗漱。”
“我自己来就好。”凤如卿下了床。
琴徵将水盆放在桌上，凤如卿走近洗漱，琴徵便走向衣柜，拿出一套崭新的衣衫，放到床头，“凤公子，这是公子给你准备的，还是新的。”
“多谢琴徵姑娘。”凤如卿还在洗脸也没回头看。
“凤公子客气了。”琴徵等凤如卿洗完脸，便将盆端走，“琴徵告退。”
凤如卿走到床边换衣服，衣衫齐整，从外袍道罩衫，袜子、腰带都是齐全的，是崭新的秋衫，颜色是月白色，但是绣的花纹是兰花。凤如卿想起之前在玉城坏了的那件衣服，和这衣服的绣花几乎一模一样。不过凤如卿本身并不动女红，也就不会多想，拿了衣服穿上。
凤如卿整理好出门，远远的看着慕天负手立在后院中，望着天际，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凤如卿快步上前，低声问到，“慕天，你起身时候我怎么都不知道？”
“因为我不想让你知道。”慕天的语气淡淡的，没有丝毫情绪一般。
“慕天，你在看什么？”凤如卿问到，顺着慕天的视线望去，只有天地苍茫一片。
慕天没有回答凤如卿，收回视线，转身背过去，“你的东西还没拿回来，所以，今天你自己想办法去拿吧！我记得随身的那把剑，不是可以随便丢下的。”
“好，我会自己去拿回来！”凤如卿点头认可慕天的话，秋水玉寒剑对秋水宫意义重大，不可以遗失。只是凤如卿想自己能正大光明的去安定府吗？可凤如卿的为人也不擅于做藏掩之事，所以凤如卿决定了还是正大光明的去。
用过早饭后，凤如卿便辞别慕天，出了小院，穿过前院的酒馆之后到了大街上，凤如卿也摸不清方向，所以就打算问路。
走了没多远，凤如卿在一个小摊上停下来要问人，“大娘，请问安定府怎么走？”
“安定府？”大娘看凤如卿长得斯文俊秀，也不觉和气了些，“这边城地面小，公子是外地人而且不常来吧！你问路，大娘也给你指路，不过公子你看我这个老太婆这么大把岁数，无儿无女，在这里摆摊……你选一样，买给心上人，大娘我做个开门生意图个吉利？”
“好。”凤如卿并不多啰嗦，也暗自庆幸出门时候，慕天给了些碎银，说是会需要，难道他料到自己会问路需要花费？凤如卿扫了眼大娘的摊位，是买些女儿家的东西，凤如卿看了半晌，目光落在一块流云掩月玉梳上，看起来很简单，但也很素雅别致……凤如卿不禁的拿起了那梳子，玉梳微凉，凤如卿心想着师芸姬的青丝，忽而就觉得这个应该很适合。
“公子好眼光，这可是昙花望月梳，世上只有这一把。”大娘笑呵呵的，面上的皱纹都散开了，好不慈蔼，“这梳子因为价太高，要十两银子，所以一直没人买，不过……公子你长得俊，想必你的心上人也是俏佳人……我就算你二两银子好了。”
凤如卿轻点头，拿了二两碎银给大娘，心底却越发离奇，慕天给的银子不多不少，就这二两。
大娘拿了块红布包着，递给凤如卿，“公子好生收着，你心上人一定会喜欢的，小两口早结良缘，老婆子祝你们和和美美、早生贵子。”
“多谢大娘。”凤如卿接过东西贴身收好。“大娘，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去安定府怎么走了吗？”
大娘呵呵笑了笑，“就这条街出头，然后右转，一直走到底，最后那座宅子就是安定府。”
“好！多谢大娘。”凤如卿谢过大娘就大步离开，往前走到街道尽头拐弯处，后面突然被撞上，凤如卿一时不稳差点一个踉跄。站定了身子，感觉腿上还有东西，凤如卿回过头，见是个小童，大约七八岁模样，一身粉红秋衫，额头有一颗鲜明的红痣，眼儿圆圆小脸圆圆，小鼻子小嘴，整个就娇小可爱得紧，凤如卿都不觉心生了几分喜欢。
“对不起！”那小女童抱着凤如卿的腿不放，似乎是吓坏了还是别的原因，一直喘息不停，好一会儿才平息了喘气，仰头冲凤如卿看了好一会儿，裂开嘴露出白牙，嘻嘻笑道，“大哥哥你好漂亮，除了爹爹外，就你最好看。大哥哥你叫什么？”脆生生的声音干净得可爱。
“我叫……凤如卿。”看这个小姑娘的可爱模样，凤如卿都舍不得不说，“你呢？你叫什么？”
“我叫明月。”小姑娘眨巴眨巴明亮天真如明月的大眼，笑得纯洁无垢，一双手死死抱着凤如卿的腿，似乎怕凤如卿跑了似的，“大哥哥，你看没看见一个比你还漂亮的男人？”
“比我还漂亮的男人？”凤如卿愣了一会儿，脑中倒是很快闪过一个人影，不过凤如卿不确定，也不好就说出慕天的真名，便蹲下身问明月，“他叫什么？”
“爹爹说不可以随便告诉别人他叫什么。”明月委屈的望着凤如卿，“大哥哥，你没看见爹爹吗？娘说他来这里了啊！明月好不容易才追来，明月好久没见爹爹了。”
看着明月要哭出来的模样，凤如卿心生不忍，“没人陪着你吗？”
明月委屈的垂着头摇头，“没有，明月只有一个人。”
一个人？凤如卿也不禁忧心，都不知道这小姑娘是怎么跑出来的。但凤如卿也不忍心怪责纯真的孩子，便道，“这样好不好，我带你去找你爹。”
“真的？”明月转泪为喜，慌忙擦去冒出眼眶的泪珠儿，“可是大哥哥，你们大人每天都有事要忙……你不会嫌弃明月碍手碍脚，是个拖累吗？”
被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望着，凤如卿自己倒是要落下泪来了，“不会，我不忙。”凤如卿抱起明月，“我只是有点事要办，很快就能办完。”
“哦！”明月瘪瘪嘴，哀怨委屈的盯着凤如卿，“爹爹每次也说有事要办，很快办完，可是每次都好久都来看明月。娘也是……”
“你爹爹和娘或许是真的忙，等他们有时间，一定会陪明月。”凤如卿本来是不大妄言，但明月实在可爱得让人舍不得不哄她，只想看她开开心心的。
“真的吗？”明月半信半疑，“明月其实知道，是因为明月身体不好，爹和娘要忙着找药给明月治病……大哥哥，明月真的很没用……”
凤如卿想起慕天，虽然最近没见慕天犯病，但是慕天给人的感觉还是总病怏怏的。“明月没有没用，明月很聪明也很勇敢。”
明月盯着凤如卿，为难的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小小声的贴在凤如卿耳边道，“大哥哥，你都说明月好话，明月会觉得你不是好人。”
凤如卿一时间哭笑不得，“为什么这么想？”
“娘说总是说人好话的人，肯定是骗子。”明月很认同的点头，一双眼直溜溜的盯着凤如卿，似乎在很认真的分辨凤如卿是不是骗子。
“我没有说你的好话，明月本来就是这样。”凤如卿拍拍明月，“这样吧明月，我有个朋友在那边，我把你送到哪儿去，我去办完事再回来带你去找你爹好不好？”
“不好。”明月瘪嘴道，“娘说黏上一个好人，尤其是男人就不能让他跑掉，所以我要跟着你。”
凤如卿再次被明月的话弄得不知所谓，“可是我去的地方，可能会有点危险。”凤如卿就怕带着一个无辜的孩子同路，到时候若起了冲突连累了明月就不好了。
“明月不怕。”明月一双小手紧紧抱住凤如卿的脖子，“明月会很乖，你不要丢下明月。”
“好吧。”凤如卿考虑了一下，最终却向一个小孩子认输了。“我带你一起，但是你要乖乖的知道？”凤如卿下定了决心，到时候若真有事，一切以这个孩子为先……
“谢谢大哥哥。”明月吧唧的亲了下凤如卿。
“不过有危险的时候，你一定要躲到我身后，知道吗？”凤如卿再确保道。
“嗯。”明月认真的点头，凤如卿这才放了心，带着明月往安定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