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第六十五章 断情绝爱（1 / 1）
慕云轻笑一声，“就因为他是我弟弟！”说完，慕云飘然而去。
凤如卿良久长叹了一声，也不知道慕天现在在哪儿？凤如卿停留在原玉城外，等待慕天返回，在当日慕云离去后就告诉了玉成白治疗鬼化的办法，再让玉成白去寻附近逃难的城民回来治病，凤如卿本来也帮忙寻人，但因为眼镜不便，只能守在附近，照顾一下病号，并且看着叶宜娘，而这一忙碌三天就过去了……
按照慕云说的方法洗眼睛，第二日起便能模糊看见，但一直第三日黄昏时候，凤如卿最后一次洗了眼睛，闭目许久后睁开眼看着眼前已经笼进夜色中的湖泊。
凤如卿正自庆幸复明，忽而一白衣翩然之人飞落，凤如卿还来不及回身，那人已经出手一掌直逼向凤如卿，旁的人连叫都来不及，凤如卿反手一掌，被震退几步，心一惊，慌忙转身跪下，“如卿拜见师傅。”
立在黄昏夕阳中的人一身白衣，干净得没有沾染尘世，仿佛高山之雪，如夜之明珠瞬间将所有人的视线吸引过来，一张白面具，孤傲的气息压得无人敢喘息半声。
“起来。”师芸姬背对着凤如卿。
“是，师父。”凤如卿起身，心头不觉明亮了一角，“师父，你怎么会来？”
“我听说玉城出了点变故，而你是我吩咐来的，若你有个闪失，师父罪责难逃。”师芸姬走近凤如卿，语气柔软了许多，“这些日子，还好吗？”
“如卿很好，师父还好吗？”凤如卿看着师芸姬转过身去，几乎忍不住要抓住，但是最终没能，“师父，如卿……很想念师父。”
师芸姬没说话，沉静得如同面前的湖泊，黄昏落幕，夜色很快袭来，天边月如钩，轻风拂动白衣如雪，撩动青丝如银，安静而无声，只一人，周遭也仿佛化为安宁。
倏尔，十数个着水蓝衣的婢女走来，整齐拜下，齐声道，“拜见宫主，少宫主。”
师芸姬抬了下手，一众婢女起身分离两侧，师芸姬这才转过身来，“如卿，该回宫了。”
回宫……准备婚事了吗。凤如卿心头不禁苦涩，只轻点头，“是，师父。”别的已无需多想，别的已经无心多想。
“走吧。”师芸姬拉住凤如卿的手。
有些熟悉的冰冷让凤如卿惊心，一时间几乎想逃，“师父。”
“该回家了。”师芸姬的语气并不特别，“如卿。碧绿在等你了。”
凤如卿心头蓦然一苦，不自觉的将手从眷念的微凉中脱出，“师父，如卿明白。”
凤如卿告别了玉成白和玉城城民，并嘱托玉成白留意慕天，如果慕天回来，能转告自己离开的讯息，之后便和师芸姬离开了不复存在的玉城。离开玉城时候，已经是夜暮时分，凤如卿跟着师芸姬走了大约三里路，月下前路茫茫，师芸姬吩咐停下来歇息，并将婢女全数屏退。
重逢原本是期许，但见了却发觉，心很痛，有时候远在天边可以遥想，而近在咫尺才是折磨。凤如卿离师芸姬数步远，不愿也不敢再靠近。
“如卿，你怪师父狠心吗？”师芸姬问，“师父逼着你，所以你不开心？”
凤如卿摇头，“师父，如卿怎么会怪师父，只是……师父……你知道的……如卿心底只有你。”
“如卿。”师芸姬轻叹一声，转身走近凤如卿，“如卿，是师父做错了，师父害了你吗?”
“不是，从来不是！师父……”凤如卿终究忍不住，用尽勇气和力气将师芸姬拥进怀里，用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占有爱惜方式，深深的紧紧的拥抱，“师父，如卿会喜欢你不是你的错。师父……你没错，你没有害如卿，爱上你是如卿的幸运，怎么是你害了如卿？”
师芸姬深吸了口气，才平复了无法淡定如初的心跳，“如卿，你很想要师父吗？”
凤如卿微惊了半晌，“如卿是想要师父，如果可以，如卿这辈子只想要师父，别的什么都可以不要。师父……你从来最了解如卿的，如卿有什么话不说，你难道不知道吗？”
“那好，如卿，师父给你一次。当是师父教你的最后一样东西。”师芸姬的语气平淡得不能再平淡，“师父给你。”师芸姬微微推开两人的距离，抬起微凉手抚上凤如卿的脸颊，专注而温柔，“如卿，能教给你已经不多，最后这样是师父身为女人保有的，你要就拿去吧。”
凤如卿惊得慌忙退了两步，“师父，你在说什么？”倒抽了一口凉气。
“我教你最后一件事，男女之事。师父要把你变成男人。”师芸姬语气平静的逼近凤如卿。
凤如卿愕然的狠抽了一口气，完全无法相信，“师父？”
师芸姬再次抬手抚上凤如卿的脸颊，冰凉无骨的手向下滑进衣领，探入衣襟，“这种事，我也只在书上看过，所以可能也不会做得很好。”
凤如卿全身僵硬着，险些无法呼吸，惊回过神制住师芸姬的手，“师父，不要乱来。”
“我先试习一下。”师芸姬的语气还是平静，就如那手还是冷一般，“今晚告诉你，是先给你一个心理准备，明夜我就成全你。”
凤如卿脸色煞白，拉开师芸姬的手，“师父，以你对如卿的了解，你觉得如卿要的是这个吗？”
“但是师父能给你的只有这个。”师芸姬再拉起凤如卿的手，贴上自己的脖颈，“只要你要的，师父能给的，都给你。”
凤如卿痛定思痛，看着师芸姬的面具，只是这张面具，永夜也看不透她的神情，也永远不明白她在想什么，她明明那么高傲，为何要这样做？就为了自己是她徒弟，越来越不明白，“师父，如卿要的不是师父的身体，如卿要的就是师父你而已，没有心，师父的身体，如卿不要。如卿不要玷污师父。”凤如卿退回自己的手，轻笑了笑，却满是悲伤。只这一刻，凤如卿开始明白冷墨轩说的，徒弟这个身份和自己想要的不能共存，但是现在，自己只有一个选择。“师父，如果你想满足如卿的心愿，那么……先让如卿以一个男人的身份抱抱他最爱的女人，就这一次。等回到秋水宫，如卿会乖乖的按师父的要求娶水姑娘，如卿会做个好丈夫，做师父的好徒弟。以后，如卿不会再肖想师父，今生，如卿会把对师父的妄想抹除干净。”
师芸姬目光微动了一下，低下头来，“好，如卿。”
凤如卿沉默了良久才缓缓的抬起手，将师芸姬缓慢的拥进怀里，“师父，你的身体好冷。”冷得让人心痛，你也很无情，无情得让人无法不痛心。
“如卿。”师芸姬凝眉闭上眼靠在凤如卿怀里，你长大了，低声道，“如卿，抱紧些，把你的温暖给师父，或许师父就不冷了。”这人世坎坷沉浮，师父累了，心死了，所以师父是冷的。
凤如卿更用力的抱紧师芸姬，俯帖在师芸姬发旁，闻着发丝的冷幽香味，让人沉醉乃至沉沦，凤如卿偎依在师芸姬香颈旁，“师父，如卿还想知道，你今生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没有，也不会。”师芸姬不怀疑，自己遇见过天下最好的男人，可是从未动心，那之后，还会有谁能入眼？何况师芸姬是没有心，因为她不是人啊！师芸姬双手交缠在凤如卿背后。低声呢喃，“如卿，这天地间，如果师父有最爱的一个男人，那一定是你。”
“只是师父的爱不是如卿要的。”凤如卿虽苦涩，却有了些释怀。”师父，如卿可以知道你面具下的样子吗？这是如卿最后的心愿。”
“你一定要知道？”师芸姬松开凤如卿。
怀中微空，凤如卿就觉得心也空了，立刻反悔道，“不要！”越发紧的将师芸姬缚在怀中，“师父，不要了，还是不要了。”如卿怕见了就更不能放下忘记了。“师父……”男儿的声音竟然微有哽咽，“师父，师父……”每呼唤一声，双臂就拥得更紧一分……
师芸姬被紧锢得微疼，忍了一阵后，听着凤如卿宛若低泣的声音也心如针刺，不禁颦眉低吟道，“如卿，你弄痛师父了……放开师父。”
“对不起，师父。”凤如卿放松了些，却没有放开，“师父，对不起。”宛若做错事的孩童认错，却那么卑微而无助，“师父……师父……”声音哽咽嘶哑……
“如卿，你是男儿，不可以为了女人哭，男儿可以流血不可流泪。”师芸姬也没挣脱凤如卿的胸怀中，抬起双手捧住凤如卿的脸，“如卿，师父不是值得你哭的女人。”
“天下间，只有师父一个人可以让如卿哭。”凤如卿勾起笑，眼角却落下第一滴男儿泪，“师父，如卿今生不会再有第二个爱上的女人，师父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
师芸姬的指尖点去凤如卿的泪，放下手，看着月光下晶莹的一滴泪，师芸姬心头微紧了一下，但也只一下，“如卿，师父不值得。以后，你一定会遇上你喜欢的女人，会比师父好。”
“再好也没用，如卿不要。”凤如卿手掌由上而下抚摸师芸姬后背柔软如缎的发丝，“师父，以后，不到来世，请师父不要让如卿再有念想。”凤如卿无意压低的声音宛如痛苦挣扎在喉头的颤抖，那么艰难，“师父，如卿……”凤如卿蓦然推开师芸姬，双手紧紧抓着师芸姬的肩，却将她推开在手臂的长度外，无法说出再多的话来，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她。
师芸姬微愣了愣，抬手将凤如卿的手拒开，淡然如水道，“如卿，我只当你是我的徒儿。如卿，从你被我抱起那一刻开始，我们是一辈子的师徒，永远不会有别的关系。”
“如卿明白。”凤如卿抬起头来，心痛得偏偏碎裂，却冲着师芸姬笑，笑得温柔如月光。
有一瞬间，师芸姬感觉到心底被这笑容刺痛，但还是只有一瞬间而已，师芸姬便转过身去，“如卿，我希望你能做到你今夜所说的。”又有那么一刻，觉得某种失落。
“如卿对师父的保证，怎敢丝毫欺瞒？”凤如卿笑了笑，再次承诺道，“师父放心，就算如卿骗了天下人，负尽天下人，也不敢辜负师父分毫。”
“你……”师芸姬突然回身，“你怎么突然不像你自己了。”师芸姬凝望着凤如卿久久不散的笑容，”如卿，你看起来很开心？
凤如卿温柔的笑着，“从现在起，凤如卿没有心了，没心没肺的人，自然知道开心。”
“如卿……你别这样。”师芸姬有了一丝慌，陌生的凤如卿让她感觉抓不住了，无法控制似的。他就像要脱离她了，这样的感觉，她不喜欢，很不喜欢。“如卿，别笑了！”师芸姬喝道。
“呵呵……”凤如卿反而笑出声，“师父，原谅如卿，就今夜，不要强迫如卿，求你不要。”太难过的时候，才发觉哭不出来，没有眼泪，反而只能笑，只能这样才能勉强伪装坚强。
“如卿……”师芸姬捏紧的手又放开，别开眼，语气复归平淡，“如卿，不如我们上路吧。”
“是，师父。”凤如卿转身脚下一踏，山风跟着一震，树叶哗哗晃动，“传宫主命令，我们即可上路。”凤如卿低喝道。
不过片刻，所有婢女再聚回来，“拜见宫主、少宫主。”
凤如卿转身对凤如卿躬身一拜道，“师父，人齐了，可以上路了。”……
只从这一夜起，凤如卿变了，变得以往更加温柔，所有人都能察觉到他唇角多了一抹笑容，不属于以往凤如卿所有的可以醉人的笑，只是越发温柔的凤如卿，却显得和任何人都越发疏离，也越发让人捉摸不清……他在笑，但没人看得出他快乐，可也看不出他不快乐……
回到秋水宫已经是九月初七，再过两日就是凤如卿的生辰了，而秋水宫不如往常的不动声色，而是开始张灯结彩，秋水宫变得几乎让所有人陌生……
凤如卿回到秋水宫后便呆在芷兰苑，也不多见人，包括水碧绿，凤如卿从没主动去见她，即使知道她就住在月影居旁边，没有尽一丝的待客之道，初八、初九两日白昼时候，凤如卿都是按时练功读书给师芸姬请安，只两天，所有见过他的人都看得出他变了，明明是爱笑了，嘴角总有一丝温柔的笑，但有人接近却反而觉得他比以往还要疏远了众人，离开秋水宫半年多，秋水宫的少宫主已经不是那个少宫主了……
九月初九入夜，凤如卿看完书刚要整理，忽而一阵冷幽诡秘的风吹来，吹灭了烛火……凤如卿微皱眉，不知道有什么人胆敢到秋水宫来恶作剧，“什么人？”
“嘻嘻……”一支烛火亮起，映出一张天真水灵的脸，尤其一双大眼扑闪扑闪的像是两颗星子，“未来夫君，为什么回来了都不来看我？”
“水姑娘。”凤如卿反应过来，除了她，还有谁敢，“夜深了，水姑娘早些歇息才是。”
“师姐姐说今日是你的生辰，所以让我来给你庆贺一下。”水碧绿咚咚的跑出去，端了一个上乘酒菜的托盘进来，“来，给你的……”
以往生辰都是师父给自己过，以后，要和水姑娘吗？凤如卿微凝眉，并不说话，也不接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