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1）
工作简单，因为单调的只是在各个包间来回的走着，一天下来她的手臂因为一直端着托盘酸疼的要命，躺在公共宿舍的单人床上，没有洗漱就能睡下整个白天。工作时间是晚上，有些时候同宿舍的小张会拉着她在白天休息期间到处逛逛，可是一折腾下来整个人累的不剩半条命。
“晓玲，如果在遇到昨天那种客人，不要再发气了，这一行，能忍的就忍下来比较好。”
这是小张在逛街的时候对她说的。所谓的那种“客人”就是来酒吧买醉的人，对任何女的都是动手动脚，连服务员也不放过。那个时候晓玲真的想一巴掌打在那张堆满了肉的中年男子脸上，可是手紧紧的缩成拳头，最后还是柳峰出来打的圆场。
柳峰是这家酒吧的调酒师，但是也算是这里的经理了，大事小事都是通过他去和高总沟通的，据说柳峰是一个高校毕业的高材生，最后因为迷上了调酒放弃了原来的工作才来当调酒师的。童晓玲初来咋到，最开始有些胆怯，什么也不懂。一起工作的同事和她的年纪都差不多，除了一个男生是兼职外，其他的都在这酒吧呆了很久了，很多事都特别上手，有些时候也顺便教教童晓玲，比如遇到爱动手的酒鬼该怎么办等。
几个月下来童晓玲已经学会了很多，渐渐的习惯了疲惫和劳累，好几次只要一想到那些商人将肥手伸向她的腿的画面，她连饭都吃不下，小张说，别弄的像个千金小姐，不就摸一下吗，又没要去你的命……
当一个人最不快乐最难受的时候，最想见到自己很喜欢的人，而当一个人做着自己很不喜欢的事情，甚至觉得厌恶的时候，最不愿见到那个自己讨厌的人……
她的工作服装简单的只有几块布料，上半身还好，是小外套加白色短袖衬衣，下半身是黑色的短群，童晓玲嫌裙子太短，于是还在里面多穿了一条安全裤。她端着酒水走进包间，酒红色的沙发上斜着躺着好几个男生，旁边还有几个女生在闲聊着，看样子是一群大学生。
她在里面看到了刘镜，刘镜有空就会来这个酒吧，在酒吧点上一杯酒和不同的人聊天，然后携人离去，但是很少像今天这样安静的呆在一个包间里。
她将酒水放在桌子上，打算离开。
“恩，再拿点啤酒来吧。”有个人突然坐起来看着她的背影说。
她转身，不自主的死死抓住自己手中的托盘，一瞬间将自己的头低下，如果不是林洪平以前坐在她的后面，每次都是面对面的吵架，她或许不会一眼就认出了说话那人旁边那个盯着她看的男生是林洪平。同样，林洪平也认出了她，那张脸，即使在有些暗的房间里，即使她的脸上施了淡妆，即使他不愿相信自己眼前站的人就是那个人……
她点了点头连走带跑的离开包间，她不愿意见到他，她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在C市遇到他，但是她愿意的是在某条街的邂逅，然后寒暄几句话不再联系，而不是今天这样，让她在他的面前变得更自卑更渺小。
她再次端着几罐啤酒慢慢走近包间，却在一瞬间被拉进了旁边的包间。那一瞬间发生的太快，门轻轻的打开，她没有注意却在恍惚中就被一股力量引到了房间里，手中托盘上的啤酒顷刻间落地，还有几个玻璃杯也落地，一地的碎片。
她看着他。
他放开手，走到门前将门关上，慢慢走到沙发上，靠在沙发上，“怎么？不能赏脸陪我一会儿？”
童晓玲没有说话，蹲下来将玻璃碎片一片片的拾到托盘里，然后将啤酒整齐的放回托盘里。林洪平突然之间找不到话说，自己明明是想问童晓玲为什么会在这里，明明自己有那个冲动带她离开的，可是，每次话到了嘴边总是变了，变了很多很多。
童晓玲要打开门离开，林洪平连忙跑上前用身体将门抵住不让她出去。
他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他应该说点什么才对。“你在这里做什么？没有一点自尊心吗？”又一次，他无法控制自己要说出来的话。
“林洪平，难道你不知道我的自尊心，早就在你的*下一文不值吗？”
“既然谁都陪，为什么不能陪我呢？不就是钱吗，我有，要多少？一百，五百，一千？”他低头看了一眼，“你，不值这个价。”
她没有甩他耳光，她在这里只是服务员，客人也有动手动脚的，但是却没有真的没有对不起自己，每一分钱都拿的很干净。她突然笑了笑，走到茶几旁边将托盘放下，面对着他。
“在这里吗？还是酒店？现在就要全部脱吗？”她看着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脸上仍是平静的笑容，她的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林洪平。
林洪平记得，自己和童晓玲的每一次吵架都是他的失败告终，就像现在这种状态，明明是他赢了，每次童晓玲都挫败了，可是他却被伤的最彻底，每次最生气的是他最痛苦的是他，而她表面输了可是却是最无忧无虑的优胜者。
因为每次，林洪平都是以他的骄傲来打败她的卑微，可是童晓玲的卑微已经很卑微了，她却还在他的面前将自己的卑微破坏给他看，让自己先受伤，然后就彻底伤到了林洪平。就像崆峒派的七伤拳。
林洪平打开门自己走了出去，然后用力的把门关上，那声“砰”在空气中盘旋了很久才落下。这就是他们那么就没有相互说话之后的久违对话吗？
童晓玲走出来看到了林洪平去结账，刘镜也跟着走了出来，和童晓玲简单打了招呼之后似乎要留住林洪平，可是林洪平还是离开了。
大一上学期结束了之后林洪平没有回县城，说要去上海找颜梦。
颜梦在高二下学期结束之后就去了上学读书，据说颜梦全家都搬到了上海。林洪平刚下飞机就看到来接机的颜梦，两人已经近三年没有见面，见面的时候心里很不是滋味，竟然相互拥抱了一下。
林洪平住进了颜梦的家，颜梦则趁着新年的热闹气氛带着林洪平到处逛了逛，累了就在颜梦的房间里躺下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林洪平拿起颜梦的手机翻玩，说：“你竟然一直没有换手机号码，好几年了……”
然后他继续翻看手机电话薄，随手拨通了一个号码。过了一会儿电话终于接通了，林洪平笑着说：“你好，谭君兰在吗？”
颜梦正在玩电脑，转身问他：“打给谁啊？”
“给班长啊，没想到你这里竟然有她的号码，很难得呢……”林洪平还在等电话那头的女孩子叫谭君兰来接电话。
颜梦突然站起来，将林洪平手中的手机抢过来，里面传来了她一直熟悉的女声，只是突然之间，她挂了电话，然后将手机递给林洪平。“找班主任要的，那老头手里总是谭班的电话号码，还是不要给她打电话……”颜梦抬头笑着说，“过来陪我玩几盘游戏。”
林洪平将谭君兰的号码存进自己手机里，一下子扑到颜梦背上，“好啊，玩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