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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 )【二十三】

站在凝渊殿的门前，神无停住，原地深呼吸了两下

指尖下意识地摸过随身携带的冰凉双刃，蛇影，这对拥有“时”之禁忌属性的魂印之器，是灭交付给他的最珍贵的信物而神无真的希望，自己接下来并不会用到它……

但是，如果对象是皇甫凝渊的话，应该还是不可能做到的

因为直到此时此刻，神无依然看不透这个男人的心他用一层玩世不恭的伪装将内心层层包裹起来，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想要得到什么……面对这样的一个人，自己真的有把握在最后一天让他交代所有的事情吗？

答案是否定的，哪怕直到现在，他仍在惧怕那双眼睛

是的，那双好像凝望深渊的眼睛，只需一眼，便让人再也无法逃离

正想着，从内殿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声音，仔细听去，神无意识到这是琴的声音

莫不是此间的主人正在抚琴？带着几分惶惑，神无循声走近，而那琴音也逐渐变大，直到清晰的旋律传入耳际，神无只觉得身体骤然一紧，有什么东西触动了某根已经绷紧的神经

“你弹的是什么曲子？”几步上前他打断了抚琴之人，语气有些急迫

皇甫凝渊慢条斯理地抬眼，看着他，似笑非笑，“哦，难不成你对古琴谱也有兴趣？”

“别岔开话题”再一次被神无打断，说起让他这般失态的原因无他，只因为……刚才的琴音，跟那天他在春月楼栀婳的房间里听到的曲子，一模一样他虽然不精通音律，但这首琴曲实在太过独特，即使听过一遍也让人难以忘怀

“来侍奉我可不应该对本殿之外的事物感兴趣”语气微微透出几分不满

“少啰嗦，快点告诉我这首曲子的名字”神无也不给他好脸色看

“作为交换，你可以给予本殿什么？”迷人的笑容很能考验某人的耐性

“你想怎样？”神无没好气地瞪他，索性听这家伙又要提什么“非分”的要求

“陪我喝酒”皇甫凝渊接下来的话，让神无突然有种……打从心底无力的感觉

这个家伙，又在耍什么花招？怀疑的目光上上下下盯着某皇子打量了个遍，真是搞不懂他，性格反复无常又让人捉摸不定罢了罢了，喝酒就喝酒，喝一杯又不会醉也不会死人

下人呈上来的美酒很快端上了桌，皇甫凝渊摆手遣散了侍者，自顾自地斟满一杯然后，看着杯中透明清冽的液体，像是自嘲般地笑了笑，“无月，你可知，今日是本殿的生辰”

刚递到嘴边的酒杯停了停，神无有些惊讶地望向他，生辰，他有没有在开玩笑因为皇甫凝渊如今的身份贵为一国的储君，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孤身一人在凝渊殿的阁楼上喝酒？

“因为我讨厌虚伪的迎合，而那些会真心祝福我的人，早已经在那场宫变中死光了”若无其事的语调，说罢拿起酒来一饮而尽，“没有什么，已经这样一个人过了那么多次，早已习惯”

看着不再多言的皇甫凝渊接着拿起酒杯，第二次，第三次，神无不知怎的，手中的那杯酒迟迟没有动作突然想起那年的十四岁，失去了亲人、朋友、家园的自己，以为接下来的生日都将会是一个人度过的时候，绝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只对他说了再简单不过的三个字

——我陪你

最简单的承诺，恰恰是最难以做到的坚守谁又可以阻止岁月流逝带来的改变，也许，身边曾经的至亲至爱终有一天会离你远去，到了那时候，即使站在风光无限的最高处，想要的，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身后会有人为你披上一件外衣，说一句“我陪你”

仅仅只是，我陪你，便已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