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七、病入肓寿终正寝，未得子凤栖寡身（1 / 1）

贯钱笑着说：“凤婶儿，你就知道惯梅朵，你看过碎猴子都皮成啥咧。”

凤能也笑了：“我有外孙咧，梅朵就是我外孙女么，不惯她惯谁。对了，今儿来是有喜是给你说，我是给婉儿说媒来咧”，凤能说着，眼睛瞟向婉儿。

“凤婶儿，你就会拿我取笑，我不理你咧”，婉儿害羞地红着脸，跑到梅朵跟前，去和她抢豆豆吃。

原来是凤能的儿子看上婉儿了，婉儿也有意于风能的儿子。这件事被凤能知道了，借着送豆豆的机会来和贯钱提亲。既然是两情相悦的事情，贯钱也没拒绝，笑着答应了，只等找麻烦风水先生易五爷，请他看过两个人的生辰八字，挑选好日子，把喜事办了。

过了三月，苟耀堂得病一天比一天严重，他终究是没能等到贯钱肚子里的娃落地。苟耀堂饭量一天一天地减少，药量也在逐渐加重，人也越来越虚弱，常常昏睡不醒。

安泰药房的先生，皱着眉头，号着脉。过了一会，他摇摇头，说：“给苟东家准备后事吧”，说完站起来准备走。

贯钱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求先生：“叔，我求求你，救救我大，救救他吧，要多少钱都行，你救救他！”

先生摇摇头，扶起贯钱说道：“女子，不是叔不给你大治，这就根本不是钱的问题，你大害的是窑子里惹来的瞎瞎病，搁别人家早都埋土里咧，女子你是个孝子，能把你大伺候到这份上，已经算很不错的咧，听叔的话，甭难过，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说完这些话，先生提着药箱走了。

贯钱哀叹着，为炕上的苟耀堂擦着脸上的药痕，婉儿抱着药碗，偷偷地抹眼泪。

苟耀堂慢慢地睁开眼睛，气喘吁吁地说：“女，女子，你在么？”

“哎，大，我在这呢”，贯钱答应着。

苟耀堂微笑着说：“我，我才个，嗯唉……梦着你，生了个娃子（男孩），还梦，梦着他叫我，叫我爷呢，呵，呵呵。你说，你肚子里头，到底，是娃子，还是女子？”

“娃子，肯定是娃子，大”，贯钱握着苟耀堂的手，笑着说道。

苟耀堂喘的越来越厉害了：“瓜女子，你，嗯，你一定，要给，给，咱屋，留个香火呀，嗯，一定要……”

屋内一片寂静，静得能听见屋外风吹树叶的声音，贯钱的眼泪顺着眼眶，奔涌而出，婉儿紧紧抱着药碗，哭出了声。

喜晨去魏宅报丧的时候，被魏家人赶了出去，一个老下人告诉他，二佛爷早已不住这里了，她在无量庵。喜晨又赶车去了无量庵。

当二佛爷得知苟耀堂的丧信时，攥着佛珠，淡淡地说了句话，她说：“你到底还是比我早去了。”

喜晨接二佛爷回苟家窑的路上，二佛爷突然改变了注意，说是回娘家拿一件要紧的东西，喜晨只得调转车头，回县城魏宅。二佛爷的哥哥们早已驾鹤西去，家中各位侄子占山为王了。二佛爷回来要拿回苟家的地契和铺面，却遭到两位侄子的否认，魏良才闭门不见，魏金宝干脆信口胡说，言称自己没见过什么铺面店契。

二佛爷气的当时就背过气去，喜晨没办法，只得就这样拉着二佛爷回到苟家大院。

苟耀堂的葬礼很简单：一口老寿材，三个吹鼓手，三个半的孝女，一个是比自己大十几岁的媳妇魏玉桃，一个是养女苟贯钱，一个是曾经的丫鬟婉儿，孙女梅朵太小，只能算半个，孝子一个也没有。还有一群同村抬丧的青壮年后生，几个碎娃娃打着招魂幡和纸经幡。看热闹的人倒是不少，乌泱泱一大片……

七月的时候，贯钱顺利产下一女婴，起名想男。苟想男会走路会说话的时候，贯钱又产一女，起名招弟。

等到梅朵能帮着贯钱做饭洗衣做家务的时候，想男已经会照顾招弟了，因为贯钱又一次怀孕了，这次她没能幸运生产，下雨房顶漏，她从梯子上滑下来，孩子掉了，还是个女孩。

贯钱第五次怀孕，她拿着菜刀跑到清凉观，指着无尘的鼻子，恶狠狠地说：“妖婆，这次要不是男孩，我就把你这个廟烧了！”

无尘委屈地说：“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别人都是生男娃，咋光你生女子，你也不能怪我么，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命运好像实在捉弄贯钱，她第五次顺利生产，是个女孩。贯钱产后第三天，左手提油壶，右手拎着菜刀，上了清凉观。

观中的小道姑们吓得魂飞魄散，无尘颤颤巍巍地递过一包药粉给贯钱，贯钱呵斥道：“是啥？”

“这，这是生娃子的秘方，绝对管用，你拿去吧”，无尘哭着说。

贯钱接过药包，闻了闻，说：“真的管用？”

无尘继续哭：“真的，管用，怀上了你以后就别来了，行不行？”

“行，你以为我爱来这个地方吗？”贯钱说完，拿着药，扔下菜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