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苍天有眼惩奸恶,黄土无辜埋殇人(1 / 1)
村外突然响起一阵枪声,苟家窑顿时陷入了一片恐慌。
喜晨早已和护院的男人把苟家大院的门关的死死的,三道大杠都顶上了,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莲子抱着梅朵,一手轻轻拍着她的背,一只手捂着她的嘴,生怕她哭出声来。静静和青青紧紧地靠着自己的母亲,头都不敢抬。爱娣重新躲进地窖中。贯钱和喜晨检查院中各处,看看是否有地方防范疏漏。没人知道发生了啥事,只听见街道的枪声此起彼伏。
后来有人说,是雁祭岭的土匪鹞子来劫粮,和征粮的军官发生冲突;又有人说,是另一批散兵来征粮抓壮丁,和街道的黄皮袄们呛上了,就打起来了。没有人真正见过或者知道原因,见过的人都躺在棺材里了,这也就成了苟家窑一个再也解不开的迷。
其实有一个人真正见过,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苟家窑愤怒的村名们,乱棍打死了,他就是苟四。他死后,尸体在涝池边都臭了,也没人管,最后易五爷一句:死了也就算了,埋了吧,族长才命人拿了张烂席子,卷吧卷吧,浅浅地埋在乱坟岗了。但苟四的名字,必是被从族谱上除掉了。
有人翻出当年苟四和牛寡妇通奸的事,说是牛寡妇是冤枉的,苟四垂涎牛寡妇的美色,欲强奸而不能,便诬陷牛寡妇和野男人私通。然而,牛寡妇在受完笞刑后,已经跳井自尽了,人们知道牛寡妇是清白的,也只能在茶余饭后,称赞称赞她的贞烈而已,他们早已忘记了自己当初围观唾骂,义愤填膺的神色了。
只可怜那缸子的新媳妇,自此便是疯了,天天披头散发,衣不蔽体地哭哭闹闹,到处乱跑。苟大婶又气又羞,缸子没办法,只得用绳子把新媳妇绑起来,关在后窑洞里。
来年正月,缸子又娶了一房新媳妇,苟大婶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可谁又知道,那坍塌的后窑洞里,埋了一具可怜的尸骨。
在那个兵荒马乱,封建残存的年代,谁又会去追究,那疯了的新媳妇,到底是自杀,天灾,还是人祸呢。
钱得知牛寡妇被冤的事情后,以苟耀堂的名义,请族中的长者来苟家大院议事。
族中的各位长者,收到信,都还以为苟耀堂回到苟家窑了,当他们都到苟家正厅的时候,才知道邀请他们的,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婆娘。
族长苟六爷坐在正厅的太师椅上,悠闲的吸着旱烟,其他几位长辈也都坦然地坐着,品着茶,谈天说地。贯钱忙前忙后地亲自端茶送水,恭恭敬敬地点烟送烟灰盆。待族中长辈都到齐了,苟六爷才悠悠然开了口:“侄子媳妇,你不好好在屋哄娃持家,请我家来,到底有何贵干?”
贯钱笑着答道:“六爷,侄孙媳妇今儿劳烦您老和各位长辈来,确实是有一件事情和您们商量。还请您和各位爷伯叔哥 原谅我这个女人家的短见识”,说话的时候,贯钱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
众人一听,这个女子态度卑谦,还算是识得体面的,就转变了刚才的态度,对她抱以惊诧的眼神。苟六爷说:“侄孙媳妇,你有啥事,说说无妨,我和大家听听,若是有理,当然该嘉奖,如果是无稽之谈,念你是年轻人,原谅了也就是了,但说无妨”,态度明显缓和了很多。
贯钱深深地对着众人行了一个万福,说:“牛嫂子受苟四陷害的事,贯钱听说了,对牛嫂子的殁,我和苟家窑的人一样难过,我知道各位长辈都有一个想法,我是个小辈,今儿就斗胆把它说出来,那就是,由我屋出钱,众长辈见证,在村里找几个劳力,给牛嫂子立个贞节牌坊,还她一个公道。”
听完贯钱的话,众人议论纷纷。贯钱说完,亲自提着壶,给大家续水,莲子和婉儿也在一旁伺候着众位族中长辈。
时值开春,院中的杏花开的正盛,簇簇粉色的云霞,散出阵阵清香,蜜蜂绕着村庄的粉色云团,嗡嗡嗡地飞舞。小梅朵和净净在院中的杏树下玩耍嬉戏,静静坐在凳子上,看着绽放的花儿,呆呆地出神儿。小梅朵好奇地用手,拨弄地上那只正在打旋的小虫子,突然,粉嫩的笑脸挤在一起,翘着小手,咧着嘴“哇——”地哭起来。
静静连忙抱着梅朵看,小手上有根小小的刺儿,她忙拔掉刺,用嘴吸吮梅朵小小的手指。
正厅的众人正在议论,忽闻院中小儿哭啼,声音渐渐停止。莲子和婉儿慌忙跑出去看,只见贯钱还是静静地长在原地,间或给众人添水,装烟,仿佛对院中的啼哭,未曾听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