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亏心婆匆忙离走,枯逢春起死回生(1 / 1)
小翠发疯似的冲进苟家大院,在爱娣的屋子门口看了一眼,便在偏院外面连哭带嚎,要死要活。由于小翠的那一嗓子太高调,几乎震惊了半个村子,围观的人群乌压压一片,在苟家大院门口远远的观望,没有人敢靠近。
苟耀堂抱着爱娣哭了一大会儿,小翠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贯钱让黑黑去找,屋里事情多的很,她只好把孩子交给莲子带,自己忙着和凤能婉儿处理别的事情。
叶婆婆看这院子一团乱,就去见贯钱。
贯钱正在和凤能商量给爱娣做寿衣的事,见叶婆婆进来了,忙起身说:“叶婆婆,您老咋来咧?赶紧坐下歇着。”
叶婆婆也不做,她对贯钱说:“现在也没啥事了,我今儿想回呢,苟东家又不在,我来给少太太说一声,我这就走呀,来了大半年了,我想我屋咧。”
“呀,咋这急些?您在多停几天么,爱娣虽然走了,但是您毕竟照应她那么长时间,我还打算好好谢呈您老呢,你咋就走呀,唉”,贯钱极力挽留她。
叶婆婆一听贯钱的话,有点急,她忙说:“少太太客气了,我想回我屋,想得厉害,人年龄大了,还请你体谅!”
贯钱见叶婆婆执意要走,但黑黑又不在,她只好另外找了个人,套车送叶婆婆回山。
四五个手工针线好的婆娘忙活了大半天,终于赶制出了一套寿衣。凤能拿着寿衣去见贯钱,贯钱看完后,放下手头的活儿,和她往偏院赶。
偏院一个人都没有,院门紧紧地闭着,凤能推开门,贯钱走在前面,心里一阵难受。
“凤婶儿,以前觉得爱娣很那个,现在心里难受很”,贯钱说着,眼睛已经红了,她解开炕上的被子,把寿衣放在炕边。
凤能端了盆水,一边给爱娣擦脸,一边掉眼泪:“唉,可怜的,这就是命呀,女人的……啊——有鬼呀!”凤能话说到一半,突然受惊了一样大喊一声,跌倒在地。她这一声,吓得贯钱把手中的木梳扔到地上,贯钱回过头去扶凤能:“咋咧咋咧?凤婶儿,你咋咧?”
“鬼!鬼,有鬼呀,爱娣,爱娣动弹了”,凤能指着炕上的人,颤颤巍巍地说。
贯钱站起来,拿着炕把,向炕边走去,她清楚地看到,炕上的爱娣眼睛似乎动了动。正当贯钱吓得准备抡炕把往炕上打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却瞟到爱娣的身子也动了,待贯钱准备仔细看时,却听见炕上的人开了口:“嗯,渴,渴,水,想喝水。”
贯钱又惊又喜,跑到爱娣身边,一摸她的鼻子,还有气,高兴地大叫:“凤婶儿,爱娣没死,爱娣没死呀!”
凤能哆嗦着走近,眼睛眨了几下,仔细一看,又摸了摸爱娣的手,还热着,她这才放下心来。
凤能扶起爱娣,给她喂水。贯钱掀开爱娣下半身的被子,又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被子里面一个男婴儿,浑身是血。
“呀,咋没给娃穿衣服”,贯钱说着,准备把他抱出来。
“已经死咧,还穿啥呢!”爱娣低低地说了一声,眼泪顺着苍白的脸颊滚了下来。
凤能心里明镜儿似得,她叹了一口气,不说话。贯钱把孩子抱出来,给孩子包上新做的棉袄棉裤,做好这一切后,她安慰爱娣:“爱娣姐,你甭难过,我会把娃好好安埋的,你放心,毕竟你辛辛苦苦怀了几个月了。”
“多,多亏你了,唉——我记得我第一次醒来的时候,屋里一个人也没有,我肚子疼的厉害,就咬着牙,使劲,使劲地,然后娃就,就出来咧。我鼓起劲,用剪子剪断脐带,可是娃没哭,我就一摸娃,冷冷的,早就没气咧,呜呜……”,说着,便哭的说不出话。
爱娣哭了一会就气喘嘘嘘地,凤能忙扶她躺下。贯钱和凤能商量着,把白事撤了,爱却说话了:“求,求求你们,不要跟人说,我还活着,就当我死咧,我在这个院子,和死咧有啥区别,求你们咧”,说着就要挣扎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