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贫女歪心追富贵,贵主安乐享羊羹(1 / 1)
添丁喘着气,不说话,汗顺着脖子往下流。爱娣一扭一摇地来到他身边,仔细瞅了瞅他,从斜襟儿里拿出手绢,给添丁擦汗,她的整个身子都快爬到添丁的身上了。添丁厌恶地躲到一旁,推辞说:“算了算了,你忙你的边去吧,哦,对了,给我烧点热水,我要洗澡,热的很。”,说完进了书房。
爱娣被添丁拒绝擦汗,原本有些失望,如今一听他要热水,心里一乐,暗自思量,机会来了,便颠颠地烧水去了。小翠正在厨房抱怨自己的差事苦,别人都看热闹去了,独留下自己照顾炕上的二佛爷,心里头早把安排事情的人骂了个遍。正当她骂得起劲时,女子爱娣从外面进来了。
这娘儿两个在厨房嘀嘀咕咕说了一会儿话,小翠高兴地出门去了。临走,还把门从外面紧闭上了。
爱娣把热水一桶一桶地送到书房后,添丁示意她出去。爱娣出了书房,来到厨房沏了一壶茶,从斜襟里面掏出一包东西,左右看了没人,就把纸包里的粉末倒进茶壶里,举着壶把儿摇了几下,又打开壶盖,看了看,之后妩媚地笑着自言自语道:“贯钱,走着瞧吧,终有一天,我要把你踩在脚下!”。
苟耀堂携众族人祭拜过先人后,就各自散了。苟耀堂一个人在祠堂里面转了几圈,里里外外都很热闹,男女老少的说说笑笑冲淡了对逝去先人缅怀的痛苦。他出了祠堂门口,戏快开锣了,戏台下面乌压压一片人。这次苟家窑请的是方圆几十里最有名的“秦川红”戏班子,这家戏班秦腔唱的响亮,十里八乡的看客都来了。戏台周围的小摊也都支起来了,炸油糕的;卖麻花的;炒瓜子儿的;吹糖人的;卖碎花布的;摆小水果摊儿;卖绣线,小物件的货郎;最稀罕的是,镇口卖羊肉泡的老王都把羊肉摊子支到这里了。
苟耀堂一看到这羊肉摊,顿时挪不动步子了,哈喇子直往下咽。他走到羊肉摊跟前来,坐下码出一快大洋,高声喊道:“王掌柜,羊肉一老碗,高汤多肉,馍要新烙的,糖蒜两骨朵,多放葱和芫荽!”。羊肉摊的老王笑着应道:“好嘞,苟东家,没嘛达(没问题)!”。
不到一会儿,一碗热腾腾的羊肉泡馍放在苟耀堂面前,他细细提鼻子闻了闻,一股勾人的香气慢慢腾上来。木头四方桌上摆着点翠青兰花粗瓷海碗,清亮的汤,上面飘了一层碧绿的葱丝儿,雪白的白菜块儿,紫红的熟羊肉,还有一大撮儿绿绿的芫荽飘在上面。再看旁边,一个黑底儿白边的小碟子,里头搁了两骨朵腌的透透的糖蒜,右边两块切的整整齐齐的千层锅盔。
苟耀堂再也忍不住了,把锅盔细细地掰碎了,洒在海碗里,用筷子搅了搅,拿起一瓣糖蒜,咬了一口,接着低头,“呼哧呼哧”一顿大嚼,一老碗羊肉泡就见了底了。吃完之后,苟耀堂直奔戏台前面,找到自己的位子,满足地坐下看戏。
今儿唱的是《三娘教子》,一个俊俏的青衣,在台上投入地唱着:
王春娥坐机房自思自叹
思想起薛郎夫不能团圆
在家中闲争吵镇江游玩
谁料想把相公命丧外边
多亏了老薛保不避路远
千般苦从镇江搬尸回还……
到这里,旁边的族中长辈六伯来了,苟耀堂忙起来谦让问好,大家互相寒暄了几句,坐下继续看戏。台上的青衣,抚泪轻涕,悲悲戚戚低继续唱:
薛乙哥年纪幼无人照管
老的老小的小有谁可怜
将冤家送南学去把书念
为的是龙虎榜得中魁元
但愿得老天爷遂了心愿
即就是死九泉我也心甘……
台上帷幕放下来了,锣鼓紧紧地敲着,台下一阵喧哗,这是要换场景了。苟耀堂回头跟六伯说话,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如今越发精神了,也比以前丰满了,满面红光,秋香色绸缎褂儿紧绷在身上,身体的轮廓若隐若现,胸前的两团尤为明显,偶尔把碎发捋到耳后,雕花银镯子和宽大的袖子便一起顺着抬起的胳膊褪到下面,露出白皙的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