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报应不爽众人忖，杀人放火恶匪生。（1 / 1）

他进了正厅里面的套间，抬头看见凤能也在里面，一怔。只见凤能两鬓微乱，面色红润，哪里还有被土匪吓到的惨白颜色，又见苟耀堂倚在炕上，气定神闲地抽大烟，心下便明镜儿似得。

“黑黑，你把咱屋被土匪抢了的事，给县上的保安队说了没有？”。苟耀堂问道。黑黑说：“我给说了，黄队长说，他明个就来查访。”。苟耀堂点点头，黑黑又继续说：“听保安队的一个我乡党说，隔壁南园村的高财主，马财主家也被土匪端了财，高家的高老爷，二话没说，让土匪把财粮拿上走，高家的一家大小都好好的。”。苟耀堂一听这些话，斟酌了一会子，问黑黑：“那马家呢？”

黑黑忙将自己探听来的消息，一一都说出来：“过（那个）马家的财主马维仁，是个舍命不舍财的下家，他早早把粮食，金银都藏起来了。鹞子拿枪顶到他的头上问，马财东都不招。最后被鹞子吊到马家宅的老洋槐树上，用扫帚蘸着油烧呢，就这样，过老汉还不招粮食银元在那藏着。鹞子气着了（火冒三丈），让几个土匪把他才娶进门的五老婆，脱的精光光的，轮着在院子里日，就这样，他还是不招。最后鹞子眼看天下雨，就把马维仁的五老婆和碎儿媳妇抢走了。马财东被烧的下身都焦了，现在就剩小半条命了，马家估计都把棺材老衣准备好了。”

凤能听到这里，吓得面色惨白，腿都软了。苟耀堂放下烟枪，叹了一口气，说：“马家是从马维仁他爸手富起来的，财根浅见识薄，那个马维仁平日里就是个大啬皮，做事不大方，弄啥都是抠呢掐呢地。前二年（前几年）年景，咱家，南园高家，西北沟的席家，杏仁坡的王家，唔，还有汤菊岭的李家，昭陵村的老五爷，我们在药王廟搭伙伙，设舍饭棚，接济十里八乡的饥荒，过（那个）马维仁，不但一斗麦不出，还携他全家来和灾民抢舍饭吃。如今这事单出在他马家，哼哼，也难怪。”

“难不成，是药王爷显灵了。难道是老天爷的报应不成？”，凤能说。黑黑擦着身上的泥，说：“神鬼的事，谁说得量清。”。苟耀堂沉着脸，又拿起烟锅装旱烟，许久不说话。二人见状，只得告了辞，悻悻地出了正屋。

两个人刚走到正厅外，听见苟耀堂在里面喊：“哎——，你俩先进来，还有事没交代完。”。二人只得又进来。

苟耀堂在炕上坐起身，说：“他凤婶儿，你今黑把屋安顿了，先和贯钱睡南屋，把他二娘的灵位安排在南屋。黑黑，你和金娃多叫几个人轮班巡夜。明天请几个匠人，我打算给院外盖围墙和门楼，往后再请几个青壮年，也他妈的置几杆枪，这伙土匪可能还来，咱不得不防。”说完，他又补充了道：“他婶子，你今黑把贯钱娃劝劝，让娃想开噶。贯钱也不小了，明天等他大妈回来，就翻黄历书，找个日子把糗蛋和贯钱的事办了。”

凤能和黑黑应了，又出了正屋，往前院来。凤能来到厨房，吩咐贯钱烧火，自己热了些菜，馍给巡逻的男人们送去。黑黑在厨房灯下吃毕饭，和石蛋去前院巡夜。

贯钱把猩红的玉米芯芯扔进灶膛内，右手拉动风箱，看着跳动的火焰，由幽蓝色变为赤橙色，火焰慢慢地吞噬掉玉米芯芯，“嗞嗞嗞嗞”地，火星子飞上来，像正月十五药王廟会上的烟火，真好看。火苗蹿高了，玉米芯芯不到一眨眼的功夫，就化作焦炭的模样。

贯钱就这么呆呆地坐着，看着灶膛的火，仿佛这世上的事情，都对她无关紧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