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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二年九月十日 早上的阳光很美

我似乎凭借自己的力量挽救了一个犹太小女孩的生命,也许结果还不明朗,但总算有了点希望,这让我不安心稍稍得以平静。

到了九月二十五日,格罗尔德少校的信使第一次回到了基地。他向大家报告了目前的情况:“在森林里发现了一些踪迹,敌人也发现了我们,在不断转移,并试着掩盖逃跑的迹象,给追踪造成了一些困难,但并不足以甩掉我们。”

做完简单的报告,那个士兵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的记事本并递给维克多:“这是格罗尔德少校的作战记录,他说,把这个给你们看更能了解现在的情况。”

或许维克多该把它给上尉先看,他对战斗一窍不通,可是他又十分担心玛利亚的情况,也许从这个记事本里能了解更多,他便一手抱着女儿,一手翻看起来。

那不像是一本作战手册,更像是一本日记,维克多随便翻到一页。

“我接到命令,让我到波兰去解决一股游击队。那时我从苏联负伤回家修养不过才半个月,虽然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艾玛和艾琳娜却舍不得让我离开她们的身边。我能理解她们母女的心情,我也想留下来和她们多待些日子,再过半个月就是艾琳娜的生日了。但是,我是军人,我得服从命令,这这场战争结束前,我没有太多的时间去顾及我亲爱的妻子和女儿的感受。我只能安慰他们,这次是去波兰,比到苏联去要好运得多,只是一场不大的战斗,一个不难的任务,我根本不会受伤。也许,在出色地完成这个任务后,我就能申请到一个月的假期,然后回到柏林和她们好好聚聚,或者可以和她们共度一个圣诞节。也许吧,如果东边的战役还顺利,我或许不用急着被征调到遥远又寒冷的东方去。”

维克多把这些小声读出来,上尉听了催促他:“这不是重要的,翻到后面去。”

“初秋的森林依旧逃脱不了湿润和潮湿,一踏进森林,脑子里想的都是那些腐烂,被烧成灰烬的尸体,虽然那是恶心的画面,却总是挥之不去。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脚踩在堆积得厚厚的落叶上,空洞虚无的感觉让人很不踏实。树叶腐烂后浓重的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他是进去写诗的么?你挑重要的段子来念。”

上尉显得有些不耐烦了,维克多读的全不是重点,像是在读文学作品而非是战斗日志。

“才进入森林一天,这里潮湿的环境让我和我的士兵苦不堪言。我们缺乏这类的经验,不过还不算太糟,比起冰天雪地和枪林弹雨来,我和我的士兵都认为这是个简单又轻松的任务。当然,我们需要一些时间来适应。”

“到了晚上,噩梦才降临。我们都对那漫天飞舞的蚊虫毫无办法,即便躲进帐篷里,把出入口封得严严实实,它们也能找到缝隙钻进来。我算是受够了,让它们饱餐一顿后,总算得以睡个好觉。第二天一早醒来,不得不找了个干净的小水塘,跳了进去畅游一番,又涂了些药,身上才没那么痒了。这些都不算什么,习惯了就好。”

“我开始佩服那些以森林为据点的波兰游击队,我的士兵则说他们不是上帝的孩子。要在这类似的环境中生活数年,那是我无法想象,我自认是没有那样的韧性来适应这本属于动物的世界。”

“找到了一些游击队留下的痕迹,地上有被火烧过的痕迹,虽然因为雨水的关系,我们的猎狗没了一点线索,但是我相信,我们会找到他们的。”

“他们似乎发现了我们,我们也逮到他们了。他们的行军速度并没有我们快,我们也可以根据他们撤退时留下的痕迹进行追踪,但不能指望一下就逮到他们,也许我们还相距很远。”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一无所获。下了场雨,冲淡了痕迹,狗的鼻子又没了作用,我的敌人们终于学会开始掩盖自己逃跑时留下的痕迹。一切都没了头绪,但我并不灰心,狩猎才刚开始。”

“我们打到了一只兔子和几只鸟。我并不怕枪声告诉游击队我们就在附近,因为他们若听到枪声,必定会吓得仓促逃跑,那么我们就能更好地跟踪他们。士兵们若能多打到些野味来,我会很高兴,把它们洗干净一起放锅里煮了,熬上浓浓的一锅汤,那是怎样的美味呢?至少可以让这枯燥的森林里有了一丝甘甜香浓的味道。

“万幸,我们又逮到他们了。”

维克多把格罗尔德少校的日记念到最后一页,然后把它还给了那个士兵,并没有留下什么话语,抱着对陌生人一直笑不停的辛德瑞拉离开了上尉的房间。

“你的妈妈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危险,她极有可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丧命,而你,为什么还笑得出来呢?笑得这样自然,这样得意?难道我在跟你讲什么有趣的事吗?卡特琳娜,到一边去,我现在没有空陪你玩,你不能咬辛德瑞拉的玩具娃娃,算了,你也那样咬我的。”

“抱歉,卡特琳娜,我不该跟你发火,你到床上去休息安静一会儿吧。我的辛德瑞拉,我又怎能指责你呢?我不也是毫无办法,眼见着自己的妻子,你的妈妈,你的外祖父,相当于我爸爸一样的男人,还有抽树叶烟的老头子,我祖父一样的老头子,还有正直勇敢的奥古斯特,他们就要大祸临头了,我却只能在这儿冲你发火,向你抱怨,难道,这是一个男人该做的事情?我本应该拿上枪和我的玛利亚一起把德国人赶出波兰去,可是,太多太多的枷锁束缚了我的勇气,我没办法挣脱,如果选择了那一条路,就得抛弃其他对我很重要的人,你,还有我的父母,你的祖父母。但是,难道玛利亚就在此跟我分别吗?以后再也不见,甚至,根本就没那个人了?如果她死了,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比我还要可怜?我失去了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而你,一下失去了两个,我失去了我的妻子,而你,还不记得自己父母的模样就永远忘记了他们,我能狠下心来把你抛弃吗?或许有人可以替我照顾你,但是,你的心灵你的灵魂又有谁能代替我来呵护呢?你的父母是无可替代的,那么,你来告诉我该怎么办?你这样高兴,难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就在维克多对着一直保持着微笑的女儿快要哭出来的时候,上尉敲响了他的房门。

他擦去还没来得及掉下的泪,让门外的人进来。

“事到如今,我也无能为力,格罗尔德少校是个高手,但愿奥古斯特中尉比他还要厉害些,这个时候,只能这么想。”

上尉用他尽可能温柔的语气劝说维克多,就像爸爸安慰没有考上大学又被女朋友甩了的儿子。

显然,那是不可能成功的!

“你为什么要让你的上司派一队国防军的士兵来?!”

突然,刚才还克制着自己的维克多冲上尉这样咆哮到,没有一丝症兆,把辛德瑞拉吓哭了,卡特琳娜也从床上跳下来,冲上尉龇牙裂嘴。

“你的意思是,应该再来一队党卫军士兵,然后我们像上次一样再一次解决他们,然后再来一次党卫军士兵,再一次解决他们?”

“他们都是人中的败类,杀了他们并不愧对自己的良心!”

“当然,我也目睹过他们残杀平民,侮辱妇女,我也恨不得把他们全杀光了。可是,你要知道,这个基地并不只有你我两个人,有很多人赌上自己的性命在帮我们。我不能拿我的士兵去冒险,仅仅只是为了救一群波兰游击队?那不可能!绝不可能!我可以帮你,可以为我的士兵谋取利益,但是不会帮波兰游击队!我知道什么是敌人,什么是朋友,什么是我讨厌的,什么是我喜欢的。我觉得你就像我的儿子一样,所以我冒险帮过你一次,但绝不会有第二次,我得对更多人的生命负责。他们只想着掌握好方向盘,拧紧螺丝,然后等着战争结束后就回家去种地或者到工厂里上班,养活妻儿老小,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就这点而言,穿着军装的他们和平民没有区别。那也是我的理想,熬到战争结束,脱掉军装,放下武器,不为统治者卖命,过上平静的生活,和邻居谈笑,和老人在公园里下棋,扑克也行,圣诞节的时候去拜访活下来的朋友,给他们的孩子送礼物,扮成圣诞老人,过正常老头的生活。我不能用那么多人,那么多家庭的未来去帮你一个人,我可以将自己的性命交给你,但是,他们的,我无权支配,除非他们犯了错误,违背了我做人的原则,最好的惩罚就是把他们送到前线去,让他们体验战争的残酷和恐怖。可是,现今的一切都与小孩无关,虽然我们不能阻挡战争降临,但是我们可以使战争远离辛德瑞拉的身边。别再踏进漩涡,与你同在的是你的女儿,而不是上帝!”

十月初的时候,维克多收到了妈妈的来信,还有给小镇上孩子们的零食和礼物,更重要的是,他收到了妈妈一同寄来的上次合影的照片和一部小小的相机。

在照片上,爸爸依旧那样严肃,即便妈妈挽着他的胳膊,他还是一脸严肃,就像他们的结婚照那样,总是刻意隐藏自己的温柔;妈妈就像他的女儿一样挽着他的胳膊,对着镜头露出最灿烂的微笑;被她左手挽着胳膊的维克多侧着脸去看被他搂着肩的玛利亚的脸,或许应该给她整理一下被早上的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而她,只在意被最年长的人抱在怀里却已经被大人们摆姿势耗费的时间搞得不耐烦的辛德瑞拉,她正伸出手去想要从祖母手里接过女儿;卡钦斯基老太太的眼神则表示她能安抚这个调皮的小坏蛋;在她们脚下,是蹲下来冲着辛德瑞拉小声叫着,安慰她不要哭闹的卡特琳娜,它在照片上只留下了一个高大得像头狮子似的背影;再往右边是玛利亚的妈妈,她正忙着给自己的丈夫整理松散扣着的衬衣扣子,他们知道这张照片一定会成为大家最美好的回忆,得严肃一些,但是威廉嫌自己的妻子手脚太慢了,于是两人的手都扭在最靠近威廉脖子那颗扣子上;小汤姆像是第一次照相,他紧张极了,一只眼睛盯着辛德瑞拉,想要去哄她,不让她再哭闹下去,另一只眼睛看向前方,生怕错过了摄影师按下快门的那一刻;上尉却是一脸木讷地站在最边缘,似乎还没有融入这个家庭,或者,他根本不喜欢拍照,在相机面前,他就是这副模样。

维克多审视了那张照片很久, 玛利亚只在上面留下了一个侧脸,她妈妈的头挡住了威廉半个脸,辛德瑞拉吸引了卡钦斯基老太太的注意了,小汤姆的表情很古怪。

“当你在许多年以后,拿着这张照片问我上面那些陌生人是谁时,我该怎么跟你说呢?”

维克多把照片放到坐在床上的辛德瑞拉面前,卡特琳娜马上把头凑过来一起看,她却拿起照片,把一角塞进嘴里,只需一会儿,她就把照片扔到了床上,那一点都不好吃。

“很多年后,我会告诉你这个牙印是属于你的,到时你肯定不承认,怎么可能那么小?”

维克多把照片收起来,藏进箱子里,再打开妈妈的信,小声给女儿读起来。

亲爱的维克多,玛利亚还有辛德瑞拉:

回到柏林不久,我便动笔给你们写这封信,代我向卡钦斯基家的人问好,还有卡特琳娜,告诉它我很想它。

即便是在路上,刚和你们分别,坐在回家的车上,我的脑子里也只有你们,维克多,我的儿子,玛利亚,我的女儿,辛德瑞拉,我可爱的孙女,现在我的脑子里全是你们的脸以及和你们在一起时度过的快乐的日子。

我无法忍受和我最爱的人们一见面就分别的日子,那样得来的幸福过于短暂往往会演化成一种痛苦。我开始失眠,晚上总睡不着觉,白天又觉得累,你的爸爸总以为我病了,事实上我知道我只是太想你们了。我们相隔并不遥远,却又不能时常见面,这是让我痛苦的源泉。我多么希望这场战争能早日结束,这样我们一家人就能在一起生活,每一天我都能见到你们,一睁开眼就能看到辛德瑞拉的笑脸,那是我最渴望的日子。

我把这张照片寄给了你们,我觉得它最有趣,比大家都准备好了,摆出笑脸那几张更值得回味。我也给自己留了张,每当看到那些各异的表情,就会去幻想,大家一起到了瑞士,仿佛是在辛德瑞拉的生日宴会后的留影。

可是,现实却总是残酷的。为了缓解我对你们的思念,我给你们寄来了一部相机,希望你们记录下辛德瑞拉每一刻的举动,无论欢笑或是哭闹,站稳或者跌倒,洗澡时或者尿床了,我要维克多你把你们的幸福拍下来,每个月,或者每两个月把这些胶卷寄给我。

如果我能看到这些照片,我便能设想自己就在你们身边,陪着你们,我的辛德瑞拉,看着她一天天长大,在她能走路的时候,我能送上祝福,希望她永远不会跌倒,就算跌倒了也能马上爬起来,在她会说话的时候,我能亲亲她的小嘴儿,那样我会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祖母。

那样一来,我在晚上就能睡得着,白天又能找到事做,譬如整理你给我寄来的照片。

就这么说定了,记录下你们一家三口的生活点滴,我等着亲眼目睹你们长大。

“该来的总是会来,辛德瑞拉,现在你来告诉我,我到哪里去把你的妈妈找回来?我怎么才能骗过你的祖母呢?她聪明又狡猾,狐狸尾巴有三条,我只需露出一点点破绽,她就能把我整个从地下抓出来,我到哪儿去给她弄玛利亚的照片呢?以前的不行,她正是长得飞快的年纪,我为什么要拿她以前的照片去骗妈妈?我又到哪儿去找她以前的照片?就算有,我想,你的祖母要的是我们一家人的合照,只有我和你,怎么可能?玛利亚在帮我们照相,所以她不在照片里?怎么可能一直让她担当摄影师的角色?总会轮到我来的。我该写信告诉她实情?然后和你一起被绑架回柏林去,丢下你的妈妈不管,到了战争结束后再回到这儿来找她?那是不可能的,绝不允许欺骗!我答应过她,要在这儿等她,我得想办法骗过你的祖母,你能有什么办法呢?你只会在我苦恼的时候傻笑,在我跟你说话的时候睡着。”

维克多停下了把地板踩得吱吱作响的脚步,在辛德瑞拉的床边坐下,把她抱在怀里,让急躁的心情稍稍冷却下来。

他把那照片又从箱子里拿出来,好好端详。

他坐在床上,把睡着的女儿抱在怀里,把照片放到自己和女儿眼前,卡特琳娜便把爪子搁在他的肩上,把头凑上来。

“当我们在许多年后再一次回味这张照片时,那时,还剩多少人在我们身边?”

这个问题我能回答,我不想说——辛德瑞拉

“其实,她说了那么多,也只是想要你的照片而已。只要我不在镜头里出现,她也不会想起玛利亚来。因为在她的心里,现在,只给你一个人留了位置。她希望知道你的一举一动,其他人都是次要的,只要你在照片里健康活泼,她才不会管给你拍照的我有多么落魄。只要让她知道你很健康,她自然会想到养育你的我和你的妈妈也过得非常好,那么,现在,趁着你刚醒来笑得这么灿烂,我就给你多拍几张,我把照片给你拿着,就算把它扔在地上,你的祖母也会很高兴,卡特琳娜也很精神嘛,那就一起来。”

维克多接连对着女儿按下了十数次快门,辛德瑞拉似乎很喜欢被人关注的感觉,在爸爸的要求下,总是露出最漂亮的笑容,卡特琳娜也非常乐意和辛德瑞拉枪镜头,她们两个挤在一起,因为体型相差巨大,显得非常有趣。

“看到你们都这么精神,辛德瑞拉,你的祖母会非常高兴的。我很庆幸,在我这个不合格爸爸的照顾下你还能健康成长。我相信,我们再一次和玛利亚相见时,一个健康活泼的你会是我送给她的最好礼物,远胜过我对她想要诉说的千言万语。”

卡特琳娜小声叫了几下,它似乎太高兴了,许久都不见它这样,辛德瑞拉却嫌它的声音太大,把它的头推向一边。她越是把它挤向一边,它越想和她靠得越近,这是一个很有趣的游戏,对于辛德瑞拉来说,她喜欢任何新鲜的玩意儿,和卡特琳娜比力气,这太好玩了。

“你们会成为最好的朋友---卡特琳娜,你得多活几年。”

维克多不禁有些伤感地替卡特琳娜和辛德瑞拉又照了几张,这样能让女儿留下更多有关卡特琳娜的记忆。

他把照相机放到一边,打算就此给妈妈回信,可是拿起笔时,却总觉得欠缺些什么。

他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房间,便觉得有些不对劲,这里并不是他的妈妈所熟悉的环境,辛德瑞拉从来没有和祖母在这里玩过,他们本来是住在卡钦斯基家的,为什么会回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呢?

“卡钦斯基家的墙并没有这么白,地板也不是这么亮,这张床?对于一个被德国占领的国家的平民来说,它太豪华了!我的妈妈一眼就能看出来这里不是卡钦斯基家,那么我该怎么在信中向她解释我们要搬回基地来呢?她希望你得到周全的照顾,住在卡钦斯基家,你的外祖父外祖母家里,那么,我们就该回去那个地方,在那里给你拍些照片寄回去骗你的祖母,在卡钦斯基家开满鲜花的院子里,在卡钦斯基家简单的房间里,在卡钦斯基家朴实的床上留下你的印记。”

再一次回到这个地方已经过去了许久,那时正值下午当中,秋天凉爽的风光顾着卡钦斯基家许久没有人烟的院子,维克多推开虚掩的院门踏进脚步时,正好能感觉到那迎面而来的凄凉。

上尉的人清理过这里,那些因践踏而死去的花草被移除了院子,剩下得不多,不及原来的一半,活下来的却异常精神,虽然多数花朵在这凉爽的秋季已经枯萎,绿叶却依旧长青。或许是因为它们本来就生命旺盛,或者有人在某些时候会悄悄到这个院子里来照顾这些可怜的孩子。

维克多把辛德瑞拉抱到了他和玛利亚住过的房间,因为没人居住打扫的缘故,空气中都带有沉闷的味道。上尉的人关紧了门窗,灰尘甚少,但若置身其中,一种无言的压迫感便会袭来。

“这里需要彻底打扫一遍。”

维克多把女儿放到还算干净的床上,卡特琳娜也跳了上去,他让她们老实待着。

先打开密封的窗户,让空气流动,再去找来扫帚和抹布,打来一桶清水,开始打扫起房间来。

“虽然还算干净,但若不彻底收拾一下,总觉得到了荒凉的古堡里,让人站不安稳。”

“也许爸爸并不擅长这样的工作,但稍微习惯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这太简单了,抹布都不曾脏过,扫帚带不走灰尘,那桶水依旧透彻,时间仿佛定格在那一天,你的妈妈,你的外祖母刚把一切都清理了一遍,然后大家坐到一起共进晚餐,谈论着未来的幸福生活,然后那些恶魔闯了进来,带走了一切。”

维克多把留在卡钦斯基家没有带走的玩具都找了出来,堆在辛德瑞拉的身边,她对这些熟悉又陌生的玩意儿充满了兴趣,把它们一一捧在手里,又扔到一边,拿起另一个,维克多把这些每一分每一秒都记录了下来。

“这些都是你的祖母送给你的礼物,看到你这么喜欢,她肯定会给你寄来更多好玩的玩意儿来,你可以把它们分给镇上的小孩,那些,以后,都是你的朋友。”

他又从房间里搬出一张椅子,把它搬到院子里,在盆栽的花草中移除一块空地来,把椅子放到花草中间,让辛德瑞拉坐在椅子上面,被花草包围。

“这些鲜艳绚烂的花草可以帮我们证明卡钦斯基家依旧充满生气,卡钦斯基老太太每天都会给他们浇水,清理杂草,修建枝叶,地上这么干净,一定是卡钦斯基夫人刚刚清扫过,而你,笑得这么灿烂,一定是小汤姆在逗你笑,逗你开心,他是个好哥哥,说不定还会是个好丈夫,或许我想得太远了,我不该为你决定你的未来,但是你的祖母非常乐意那样去想。”

最后,他们离开时,并不曾带走一草一木,虚掩上院门,转身踏出那一步。

“虽然我很想带一盆回去养,但就像开卡钦斯基老太太生前不同意那样,我并不懂得照顾这些娇艳欲滴的孩子,既然有人代替老太太照顾它们,那么就应该把它们留在这儿,我们下次再来。”

“我该怎么给妈妈回信呢?如果我刻意向他们诉说我们的生活有多么的幸福,那样会让人也会让我觉得很虚伪,编造的谎言总能被别人找到破绽。可是,一旦我在信里提及一点点的不愉快,就会把这份不幸传染给他们,他们会担心我们,变得跟我们一样。那么,我该怎么写呢?她只想知道辛德瑞拉的故事,如果只是与辛德瑞拉有关,那我就写写照顾你的感受吧。但是,我得把自己分成两个,一个爸爸,一个妈妈,一个是我,一个是玛利亚,这样才像一个正常的家庭。”

维克多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辛德瑞拉一接触到床就又有了睡意,出门对她来说总是会带来疲倦。他安顿好她,让卡特琳娜守在她的身边,自己便着手给妈妈回信。

亲爱的爸爸妈妈:

收到你们的来信时,我和玛利亚正在给辛德瑞拉洗澡,她扑腾起浪花,把信纸打湿了些,但并不妨碍我读给玛利亚听。她很高兴收到你们寄来的照片,她都着急着要叫来父母和祖母来一起看看大伙在照片上的模样。虽然上面的人都还没准备好,不过也挺有趣的,刻意摆出的表情总让人觉得空洞虚无。

你们的孙女对一切都保持着好奇心,在我们把照片给她看时,她第一时间在照片的一角留下了自己的牙印,然后把它扔在地上,长大后,她肯定不会承认这件事。

你和爸爸走后,大家的乐趣就减少了许多,日子一天天度过,因为有辛德瑞拉的存在,我和玛利亚都过得很充实,或许应该说是没有多少喘气的机会。我们就像天上的月亮,得围着地球转,或者,把我们比喻成地球,辛德瑞拉是我们的太阳更贴切些。

在她睡着之前,我们不敢合眼,在她吃饱之前,我们顾不上自己的肚子,在她哭闹的时候,不管我们在干什么,都得放到一边,把她逗笑是第一大事,就算是在厨房忙碌的威廉,也有因此把菜烧糊的时候。

虽然一刻不停地围着辛德瑞拉转很累,但是,乐趣也在渐渐增加。特别是对于我和玛利亚来说,女儿一天天长大,她和我们的互动也越来越多,逗她玩,逗她笑能让我们忘记战争和疲劳,忘记那些受苦的人。也许那份快乐只是暂时的,一旦辛德瑞拉睡着,我对这个世界的不满就会迸发出来。但是,在这黑暗的时代,能有一丝喘气的机会,能有一块甘甜之地,不得不感谢上帝对我的恩赐,尽管生孩子全靠我和玛利亚努力。

我们往往会在辛德瑞拉睡着的时候把头靠在一起,趴在床上,我得抽些时间继续写我的故事,写有关我在这里的生活,在这里经历过的一切。写好一段就念给玛利亚听,她很有写作的天赋,在我泉思枯竭时,总能给我出些好点子。

我会继续教她读书识字,她觉得多学些东西,对将来教育辛德瑞拉也有好处,所以她总是格外认真。

一起看书,是我们最轻松的时候,一旦辛德瑞拉醒了过来,我们又得忙前忙后,完全顾不上自己的事。就算她不哭不闹,老老实实待在床上和卡特琳娜在一起,我们也不敢大意,总会时不时地回头去看看她在做什么,会不会摔到床脚去。好在,这类恐怖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妈妈你不必看了这段话就自己吓自己。

我和玛利亚在一起的时候总在谈论有关辛德瑞拉的未来。当然,一切都建立在战争结束的情况下,我想,在她长大时,战争总该是结束了。那时,大家住在一起,在和平安年的环境里,她会成为怎样一个人呢?她非常喜欢洗澡,天气渐渐转凉,但是只要一把她放进温水里,不管之前是否在哭闹,总会转哭为笑。她喜欢水,总喜欢在浴缸里游来游去,蹬着她的小腿,挥着她的小胳膊,我们在她身边,扶着她的躯干,不会有危险。她喜欢水,也许过不了几年就能学会游泳,那不是我所擅长的,好在玛利亚似乎很在行,也许辛德瑞拉这部分的天赋来源于她。那么,在几年后,玛利亚就能带着辛德瑞拉到湖里游泳了,也有可能是在我们瑞士的家庭游泳池里。或许,她长大后能成为一个游泳运动员,去参加奥运会,拿一块金光闪闪的奖牌回来,那会是我们家永恒的荣耀。或许,她喜欢游泳并不是为了成为运动员,那只是她的一种爱好,那也没关系,游泳很能锻炼人的身体。

她还喜欢我开着车带着她出门兜风,玛利亚和卡特琳娜和我们一起出发。她就像卡特琳娜一样喜欢汽车,喜欢方向盘,她的脚还够不到油门和刹车,我还不必担心她会在哪一天偷了钥匙把它发动起来。但是,我不可能同意让她去当一个汽车司机,那是个又累又脏的工作。玛利亚却笑我担心过度了,就像我喜欢汽车一样,我并没有成为一个汽车司机啊!

那么,要不要考虑让辛德瑞拉继承我的意志,成为一个作家呢?如果爸爸看到这儿,一定会暴跳如雷,我已经偏离了他为我规划的人生道路,难道还要去“误导”他的孙女么?

我仅仅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不管以后辛德瑞拉会干什么,会成为怎样的一个人,只要对这个社会有贡献,对人类有贡献,我都会尊重她的选择,而不是像爸爸这般逼迫我一样,扭曲我的意志,剥夺我的权利。

我只想让他不要干涉我女儿的喜好,尊重她的选择,这对一个人来说,是最重要的。一个人,一生中能否过得开心愉快,就在于他能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干自己喜欢的工作。

我想,爸爸和妈妈都希望辛德瑞拉带着微笑走过这一生。

我并没有责备爸爸的意思,只是顺道提到这儿,最好还是换个话题

辛德瑞拉尿了床,我和玛利亚又得忙一阵了。

那么,就写到这里了,期待我们下一次相见,大家,彼此,都保重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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