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勤劳的小媳妇儿(1 / 1)
早上醒来的时候,娘已经不见,估计是下了地。桌子上放好了早饭,我心里一暖。洗漱完毕,进了我的屋。
尼克还睡着,睫毛随着呼吸一颤一颤的,他眉皱巴着,我伸手想给他捋平,不料他却醒了。他揉揉眼问“几点了?”
“九点多了”。
他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小文,你床可真硬,咯得我浑身酸。”
“李少爷,要不我给您买床席梦思?”
“算了算了,不用客气。”
“起来吃早饭吧,我家的咸菜可好吃了。”
尼克洗漱的时候,我将早饭又热了热,爹娘起得早,这饭都已经凉了。
尼克看我忙活着,一个人坐在桌边撑着手发呆。“你这样子,真像个勤劳的小媳妇儿。”
“那你是什么?”我脱口道,说出就后悔了,这话不免太过暧昧。
他翻了眼想了想,“我是好吃懒做的男主人!快给饭,给饭!”说着还用筷子敲起了桌子,我无奈,人家想象的不是这个样子啊。
我带着尼克在村子里遛弯儿,溪边的芦柑儿长得茂密,我脱了鞋就下了水,掰了两根芦柑儿上了岸,“跟甘蔗似的,很甜。”尼克半信半疑咬进嘴里,白亮亮的牙上沾满了汁水,“好吃”。他摇头晃脑地颠起来,芦柑儿在手上舞得跟金箍棒一样。
也许,只有在淳朴至此的村庄,人才能卸下所有,如尼克此刻一样,单纯地像个五六岁的孩子。
我避开村里的人带着尼克往西边后山爬。避开别人,是因为我不想破坏他们原有的我的印象,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彼此寒暄之中,时间太短,我耗不起。
后山是村里人平时砍柴,拔野菜野果的地方,只有大清早才有人,这个点儿应该没有人。
“小文,你房间墙上贴了好多奖状。”
“是啊,我在这儿可一直是第一哦”。
“我记得你刚进海中的时候,成绩挺烂的啊,就算这边教学水平差了点,你也不可能考倒数吧。”他说得直白,毫不留情面。
“可能那时候还没有适应吧。”我回想起我初到海中,在最后一排优哉游哉的日子。
“还好你很快恢复过来了。”
我嚼着芦柑儿点头,“是啊,还好。”
我笑,芦柑儿的甜顺着喉咙流进心里,还好,有你站在我的前面,像一盏明灯,让我努力想要与你并肩;还好,我努力做到了,虽然还有些差距,可和你站在一起时,我已经不会再自卑,难过。所以,你也一定要等等我,等我足够能和你一样强大,一样耀眼。
我们爬到半山腰靠着一棵树坐下,这棵树我以前也常来,我指着上面的刻痕給尼克看。“这是我爹刻的,他每年都给我刻个痕儿,看我长高了没有,你看,刚好十道。”
“这方法可不准,你看你最后那道印子,和你现在就差不多高,这树可是会长的,哪有这么量个子的。”他嘲笑。
“是哦,怎么以前我和我爹就没想到呢?”我有些失望地摸摸那些刻痕。
“你爹是希望你和大树长得一样高一样快呗。”
“那以后这树又长高了,这些痕迹我不是都看不到了?”
尼克看看周遭的树,神情凝重“嗯……有可能,你看周围的树都长那么高,这树也差不多吧。”
我黯然,原来,真的有些东西是找不回来的,即使你做了记号,即使它还在,有一天,你再怎么找,却也找不到了……
“我们继续向上走吧,前面有块空地,很多野草莓哦,希望没有全被摘光。”
“草莓?我还没见过未摘的呢。”尼克来了精神。
“我们有首童谣,以前上山的时候常唱,”我轻轻哼起来“风儿轻轻吹,蝴蝶翩翩飞,有位小姑娘,上山摘草莓……”尼克看着我扬起嘴角,也跟着轻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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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运气不错,摘了不少草莓,尼克用身上的T恤把草莓盛了,白腻的皮肤□□在外,看得我心肝儿直扑腾。他也有些害羞,却故作镇定,两只耳朵红得像刚出炉的蒸饺,我几步一回头,他环抱着胸前的手越缩越紧,终于忍不住爆发“范小文,你个流氓!”
爹娘已经回来,饭桌上热气腾腾,我把草莓洗了也摆上桌,尼克换了衣服回来,脸上还是有团抹不开的红晕。
“花儿,下午跟爹来趟希望小学吧,学校里虽然放暑假了,可这些孩子家里也没个人管,只好又张罗在学校里。我估摸着你们也没啥事,不如来给孩子们讲讲课吧,说说外面的事儿也成,让他们有个奔头。”
我点头说好。
尼克问起爹希望小学的事儿,问了些资金和学生的状况,尼克说,他到可以回去和李叔叔提提,李叔叔目前正在做一档慈善的计划,几个大的企业会联合成立一笔基金,到时候申请一些拨款应该没有问题。爹听了喜上眉梢,一个劲儿地给尼克夹菜。
希望小学建在两村之间的丘陵上,放眼望去是层层错错的梯田,绿色黄色的笔墨在这幅巨大的油画上泼洒,恣意奔放。
孩子们并不多,有些被在外打工的父母接到身边,剩下的这些,家里多是年迈的爷爷奶奶所以没人看管。他们放羊似的在学校里的空地上玩耍,见我们来了哄笑着围成一团,人群里几个孩子我是认识的,走的时候还是小毛头,只会跟着我后面瞎跑,转眼都上了小学,羞涩地躲在人后。
退休的村支书做了希望小学的校长,他拎起一个孩子揪到我我面前,“躲,躲哪儿去啊?这是你花儿姐,还给你擦过鼻涕的!”村支书一说,孩子们又都捧腹大笑,那站在人前的小男孩儿窘迫地抓抓头,嘴巴一咧冲我喊了声“花儿姐”。“诶,灯笼泡儿。”我答应道,所有人又笑做一团。这小孩而是村支书的孙子,小时候老爱流鼻涕,还特得意,老把鼻涕吹成个小灯笼挂在脸上,所以大家都叫他“灯笼泡儿”,他没想我还记得,嘟囔道“我早就不……不流鼻涕了!”
这样一来,孩子们到没有先前那么拘束了,有些认识的已经围了上来,七嘴八舌问东问西。
尼克拿了相机左拍右拍,不少孩子很是好奇,他大方的拿给他们玩儿,教他们怎么用。
“花儿姐,你变得好漂亮,你身上的衣服也好看。”
“花儿姐本来就好看,现在是更好看了!”另一个小姑娘插嘴。
“是不是大城市的女孩儿都很漂亮?都有漂亮衣服穿。”她们一个个望着我,满脸羡慕。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凡事都有两面,我不能把外面说得太好,这样她们反而会走向歪路变的虚荣。“城市是比这里大,漂亮,东西也多很多,可是城市里的人都很辛苦啊,他们要努力工作赚钱才能在城市立足。相反,在村子里到更自由自在。”
她们似懂非懂,注意力很快被我的耐克鞋吸引,我作罢,反正她们现在还小。
爹带我和尼克参观学校。两层的小楼,六间教室,六个年级,刚好够用。教室不大,还算整洁,桌椅都是从镇上买来的二手货,倒也不错,比以前从自家搬桌椅要好得多。爹说,学校的设施还过得去,就是缺老师,报到上面去,那些老师都不愿意来,希望小学工资太少,条件也差,来了几个也干不久,每次都是连蒙带骗哄人家老师过来,上几天课是几天,然后再去骗。爹说这些的时候挺无奈,我想到老实巴交的爹去求人家老师过来的样子,心里也不好过。
“唉,不过只要这些兔崽子有学上,我就没啥了。我和你娘少了你,却多了这么多孩子,再苦也高兴啊。”
之后,我和尼克分工,我教英语他教数学,孩子们学的认真,只是他们的基础的确很不好,英语发音和语法都很混乱,数学也只是停留在书上例题的程度,我们做的只是杯水车薪。
“明天一早我们就要走了,要到昆明机场和导游会和。”回去的路上,尼克小声提醒我。
“不是三天吗?”我看着他。
“我们路上要花两天。”
原来是这样,居然只有这么短的时间,尼克略带抱歉的看着我“我们以后还会有机会回来的。”
我嘴角撑起一个笑“已经很开心了,我不能贪得无厌。”
晚上,继续和娘挤着,我不想告诉她我明天一早就要离开,偷偷走就好了,这样,难过会少点。
娘脸上带着笑“尼克那个小子倒是个好孩子,你有这样的朋友是福气。”她和爹轮流夸了尼克一晚上,此刻还不消停。
“他有我好么?”我撒娇。
“你个傻姑娘,别以为娘看不出你的心思。”娘揶揄。家乡婚嫁都很早,我这个年纪嫁人的都有,娘突然说起这个,也是情理中。
“我才没有呢。”我翻了个身,不去看娘的眼睛。
“你是我的娃儿,我哪么不晓得你的心思,尼克是个好女婿,你给我看紧了,个傻丫头别被人家抢了先。”
“睡啦睡啦,越说越没谱,我又不是嫁不掉,急什么。”
身后娘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