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罗衾不耐五更寒 9（1 / 1）
两人就那么望着对方，她在笑，她也在笑。若是不知情的人，看着这一对璧人，男的那么英俊女的那么美，这该是一幅多美的画。
昨夜他说他要去暮云居，结果她等他等到了凌晨时分他也没有出现。他不来，必然是好的，她可以安安心心睡个安稳觉。
第二天一大早，刚起床还来不及穿衣服，边听绿萼说梅香过来有事相求。
那必然是跟燕妃有关的事。她速速穿戴整齐，从里屋出来，梅香上前请了安，然后说明了来意。
她将皇上和燕妃之间的事几乎是一字不差的告诉了她，璇漪当时就有些挂不住，龙瑾炀简直太不像话了，他怎么可以这样待她？
想着，心里也不免疼痛。
她收拾好情绪，然后问她究竟是为了何事而来，梅香说家里老妇人寿辰，娘娘想回去贺寿，只怕皇上不同意。所有人都知道皇上最宠爱的妃子是她，她要是出面去说这件事，那必定是能成的。于是梅香在燕妃去找皇上的当儿，就过来求救了。
璇漪细细一想，便也就答应了。虽说平日里龙瑾炀对她不好，可她真要做个什么事儿，他一定是准许的。
“满意了？这就是你要的结果？让朕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任你羞辱？”这时候所有人都已经退了下去，大殿内就只剩下璇漪和龙瑾炀两人。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里的火星子在一点一点的上窜。
璇漪却只是淡淡一笑，“皇上，没有人想要羞辱谁，若你真要那样想，觉得是我在羞辱你的话，那就只是……自取其辱。”
“你！”龙瑾炀气结，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他一把将她拉到怀里，璇漪一阵娇笑，“怎么，心里不舒坦了？难受了？还是，这大清早的在这轩鸾殿内，你就想要了我？”
闻言，他猛的放开他。不过就是几句话，已经是让他气得要发疯。尚璇漪，这女人她就是有这本事，挑起他的怒火，让他愤怒让他不舒服。她就是，想要报复他，把他赐予她的一切一切，全都悉数还给她。
“皇上，我啊，也没有多大的能耐。”她站好了，娇媚的笑着，“我不像您，没事儿就变着法子折磨人，我就希望身边儿的人都好好的，好好的生活，好好的过日子，好好的吃饭睡觉，你呢，你是不是这样想的？皇上，估计你是，就怕我们能活得好好的。”
“你就是这样的想的？”
龙瑾炀的问她，那泛着星光的眸子，这会儿看起来是那样的暗淡。她是他想要绑在身边一辈子的女人，她竟然，这样想他。
璇漪摇了摇头，轻叹口气，“罢了罢了，不重要，都不重要了。”她望着他，说得那样认真，“你要恨我怨我，我没有办法阻止你。真的，我也不奢望你能好好儿待我，甚至，我就想你一直这样下去，那么我就不会再爱你。可是燕妃她很无辜，你就当行行好，放过她。”说完，她转了身，欲离去，龙瑾炀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等等，你刚才说什么？不会再爱朕？你曾经，爱过朕？”
他可是记得，他们分别的时候，她告诉他，从未爱过他。直至她在监牢里，也发狠似得跟他说，这辈子，生是秦淮越的人，死了，也是他家的鬼。那么，她都在撒谎？
璇漪转回头，眼睛红红的，她摇头，“就当没有吧，我也希望，没有。”她不要爱他，不要。
她轻轻一挣，龙瑾炀放在她手臂上的手就松了。她背对着他，迎着朝阳，缓缓的走出了轩鸾殿。
龙瑾炀，呆立在原地。她说她不爱了，她真的，曾经爱过？
化雪，是最冷的。璇漪一步步走在着厚厚的在太阳底下即将融掉的积雪，望着那蓝澄澄的天空，回忆就如潮水一般席卷而来。
秦淮越军谋反篡位之事，大街小巷都传遍了。本是那么多人敬仰的那么多女人爱慕的秦将军，一时间竟成了众矢之的。
余天机早就料到事情有变，提早的就离开了将军府，逃了。这个人，是这一场某乱的关键人物，龙瑾炀怎么会放过他。
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在临镇将他捉了回来，一问，这才知道他不过是想靠着秦淮越攀龙附凤罢了。
他自会看天象，那蓝星紫星之说也不假，只不过他未曾预料得到，那蓝色的星星，竟然在不知不自觉间已越发的光亮。若说那么些日子暗淡无光，也只是被乌云遮了去，他自身的光华，从来未曾褪去。
余天机早早的就斩了头，秦淮越其罪当诛，不过，龙瑾炀不急，他倒要看看，他临死前会说出些什么话来。
那日，他又去看过了他。那暗无天日的牢里，那么黑那么冷，秦淮越一身狼狈满脸胡渣的坐在那里，却云淡风轻一般，看见了龙瑾炀，就只是笑笑。
他说，“你来了啊？”像是老朋友一般，笑容满面的。他这样的态度，龙瑾炀一点也不惊讶。
他在他面前坐下，回过头去看他，“怎么，要死了，所以对我态度这么好？”
“哈哈哈，您是皇上，九五之尊，谁对您的态度不好呢？”他说。笑得更欢乐了。
这语气显然是嘲讽多过于奉承。可龙瑾炀也不跟他生气，这都快死的人了，再嚣张，也就只有这么些日子了。
他点了点头，笑道，“九五之尊？呵，你想要这位置？”
“是，想要。很想要。”秦淮越拖长了声音，那样子，活像个市井混混。
“可是怎么办好，这皇位向来都是龙家的，你们姓秦的，没有机会。”他说着伸手去戳了戳秦淮越的胸口，“哟，平日里刀光剑影倒是造就了你这副好体格，不过可惜啊，浪费了。”
秦淮越被手链脚铐捆着，莫说是他动不了，就算他能动一下，也懒得去阻止他的羞辱。
“不过说实话啊，有件事你应该是知道的哦？”龙瑾炀站起身来，动了动脖子，然后转身，居高临下看着地上坐着的阶下囚。
秦淮越抬起头看着他，不语，轻轻的拧了眉。
龙瑾炀嘿嘿一笑，满脸的灿烂。他慢慢的弯了腰，在他耳边小声的说，“你的妻子，尚璇漪，再跟你成亲的前一晚上，在宫里，跟我覆雨翻云。”说完，他笑着直起了腰身。那声音，要多暧昧有多暧昧，要多嘲笑有多嘲笑。
秦淮越双手握拳，胸口一起一伏，鹰一样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他本就知道璇漪跟他有过肌肤之前，可是成亲前的一个晚上……他真的是很难接受。只见他腮帮子鼓得紧紧的，脸上手臂上青筋尽显，龙瑾炀知道他难受，那么他便开心了。
“我自然是知道的。”秦淮越低低的说，“我也知道，她心里有你。”说着，他仰着头轻叹了口气，淡淡的笑着，摇了两下头。
龙瑾炀说，“你知道，还不休了她？”
于是他便笑了，“龙瑾炀，我喜欢这个女人，哪怕她心里有着别人，只要她愿意跟我在一起，只要她跟我在一起会开心，我就会好好儿的待她。我跟你不一样，我一心一意，只想对她一个人好，你能做到吗？”
龙瑾炀望着他，眉头慢慢的皱了起来。
“纵然是，她跟你有过肌肤之亲，那又怎样，她不愿意做你的女人，而愿意留在我的身边，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因为她跟你在一起，她不快乐。”
“闭嘴。”
“怎么，不想听？还是你不敢听？你就是见不得听不得她心里挂念着我，是吧？我倒是要问问你，你这么明目张胆的，在我还没死的时候就把我的妻子带回了宫，做了你的女人，天下人会怎么看你？”
“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那是因为你就是个禽兽。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日ni在牢里对她做了些什么，你逼着她跟你苟合，你让她那么难堪那么屈辱，我就只想问你，你这么把她要了去，今后，她会爱你？哈哈哈，才怪！”
他说的话是有多多嚣张，语气是有多不屑，龙瑾炀猩红了双眼，他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我让你闭嘴你听到了没，不许再说了。”
“不许再说？你这是在命令我？你说的话天下人都要听是不是，不听就要杀头的，是不是？可惜啊，我这就是快要死的人，也不怕得罪你了。我再跟你说说，其实我为什么想要当皇帝，想要你那个位子你知道吗？我啊，就是想把这江山碰到自己心爱女人的面前，你这个昏君，你暴戾昏庸，一味的搜刮民脂民膏，让天下人所唾弃，你有什么资格来做这皇帝的位子？”
“秦淮越，你又何必为自己的野心找借口？你觊觎这皇位有多少年了？呵，还当我是瞎子呢，早在璇漪答应嫁给你之前很久很久，你就有了这念头。”
闻言，秦淮越望着他，也没反驳。
“想做皇帝？你家祖坟上辈子没烧这住香。跟我抢我女人是吧，你有什么是比得过我的？就凭你那妓女出生的母亲？还是凭你那些幼稚到底的想法？秦淮越，朕自认不是一个好皇帝，也不能完全的让天下苍生都能安宁快乐，可伤天害理的事朕几乎都不做，那搜刮民膏民脂这不是朕做的。你若不信，我没有办法，当然，你也不需要相信，你就快去黄泉路上了，好好歇着吧，趁现在还是个人，好好儿的体味一下这做人的滋味。保不准你下辈子为牲口！”说完，他转身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