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人约黄昏后 5（1 / 1）
小琭看着他，突然笑了，“七爷，小琭什么都没想，也什么都不敢想，您说得对——”她开始变回以前的尊称，“您”。
“我的确不是什么东西，可能，这段日子承蒙七爷的厚爱，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让您蒙羞，实在是该死。若是您觉得有必要，可以责罚小琭，小琭绝无怨言。”
“小琭，我不是那个意思。”龙瑾柯忙说。
“其实，小琭也有想很多很多，七爷您是人中龙凤，而奴才不过是相国府一个小小丫鬟，又怎么配得上您的厚爱与恩宠。今天小琭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以后，便在不会妄想。七爷，人，分三六九等，像小琭这种最低贱最卑微的人，轮回十次二十次，也配不上您。”
说完这番话，小琭站起身，“若是没什么事，小琭该去忙了。”说完便要走，却被龙瑾柯拉住。
“秦子琭，你跟我说这番话，是你一早就想好的吧。”龙瑾柯皱着眉，沉沉的说。那声音，分明是在愤怒的低吼。小琭不吱声，垂着眼看着他腰上哪条丝绸的镶嵌着一颗颗宝石的锦带。
看呵，连一根锦带都这么闪耀这么名贵，那它的主人，该是多么的高高在上。她能配得上吗？
“你给我说话。”龙瑾柯大吼了一声。
小琭慢慢的抬起头，望着他那双冒着火星子的眼睛，道，“是，我早就想好了，我不愿意也不敢奢求要与你在一起。所以七王爷，你我到此为止。”
她缓缓的从他手里抽回胳膊，转身欲去厨房帮忙璇漪，可是一抬头，便看见对面站着的那个绿衣女子。
龙瑾柯也全然不知刚才这一出戏被璇漪尽收眼底，在他看见她的时候，只见她皱着眉，怔怔的望着他们俩。
小琭转开眼望着别处，她不敢面对璇漪，双手交握在一起，握住，又放开，握住，再放开。那样子，实在是很紧张。可是脸上却一点表情都没有。
璇漪走下台阶，一步一步朝着两个人走来，然后在他们面前站住。许久，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口，“你们……你们这是瞒了我有多久了？”
小琭仍旧望着别处，除了粗重的喘气，咬着牙，别的什么都不说。龙瑾柯笑了一声，道，“还真是不巧了，你知道的这天，便是我和她分道扬镳从此各走各路的这天。”
小琭心里疼得紧，手握得更用力了些。
“七哥，我觉得你们俩需要好好谈谈，小琭她……”
“不需要谈了，小姐，我和他，本来就是一个错误。七王爷，自有更好的女人与他相配。”小琭突然说。她望着璇漪，那眼神，像是在乞求她不要再说了。
璇漪顿住，张了张嘴，看着龙瑾柯，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你也听见了，连她自己都意识到这是错误，那还继续下去有什么意思？”龙瑾柯那浅薄的唇，说出浅薄的伤人的话，“也好，省得我费那么多时间在这事儿上。本来还纠结如何告诉母后我要娶一个身份低微的下人，这下子省事了，天下女子那么多，找谁不行！”
说完，他笑了几声，然后拂袖而去。小琭背对着他，待他走后，眼泪夺眶而出。璇漪拉着她的手，问，“你是真的喜欢他，对不对？”
小琭不说话，一个劲儿的摇着头。
“小琭，七哥这会子是真的气到了，气头上，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若是……若是他在这个时候娶了别的女人，你说你是不是会后悔一辈子？”
“后悔什么，他说的话小姐你不是全都听到了？像我这样低微的人，有什么资格去后悔，又有什么资格去阻碍他什么？这是云泥之别，改变不了的。”小琭擦干了泪，强颜欢笑道，“小姐，小琭跟你不一样，我没有选择的权利，我的出身已经决定了我*后的生活。像七王爷那么高贵的人，我跟他在一起，只会丢了他的脸。你说，这样的事情我能去做吗？是，我喜欢他，兴许，从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就喜欢他了。可我知道不能，那时候连偷偷的看他也觉得那么奢侈，谁知道，谁知道他对我……那段日子是我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既然曾经拥有了，那还有什么好遗憾的？”
“不，小琭，两个人相爱是要厮守到老的，我看得出，七哥是真的喜欢你，不然他也不会发这么大的火。”
小琭笑着摇了摇头，“不要再说了小姐，小琭已经决定从此与他再无瓜葛，说到做到。”说着，她去挽着璇漪的胳膊，笑道，“以后啊，我只在小姐身边好好的伺候，别的人，管他是什么大爷的，小琭都不搭理。”
“哟，你可好大的胆子，连老爷太太你都不搭理？”璇漪白了她一眼。
“那可不一样，小路说的……是外人。”
“好了好了，知道你对我最好。走走走，去尝尝我做的红枣糕。”
“哇，小姐你学会了？”
“那是。保证你吃了赞不绝口。”
……
下午，璇漪吃过饭躺在床上，一心想着七哥和小琭的事，完全不能入睡。想了想，从床上起来，趁着孟晴文在睡觉的时候，叫了马车车夫将车子驶去了王爷府。
这会儿龙瑾柯正在房里喝着闷酒，一听下人说璇漪小姐来访，大喝一声，谁都不见。
璇漪站在门口，见他那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使劲的拍着门框，“谁都不见，七哥，连我也不见，真的不见？”
“不见。”龙瑾柯头也不抬，猛的将那一大杯酒喝了下去。
“那好，那我回去让我娘亲将小琭许给马房的小张。”璇漪淡淡的说，说完就转身欲离开。
“你给我回来。”龙瑾柯站起身，大声叫道。
璇漪心里偷笑，依旧面不改色。转了身，问，“有事吗？”
“进来说话。”
“不是说不见？”璇漪扒在门边，挑了挑眉。
龙瑾柯不耐烦了，上前一步拽她，“让你进来就进来，哪那么多废话。”
璇漪被他那么一拉，整个人进了屋，然后龙瑾柯脚一抬，门关上了。
“说，怎么回事？什么许给马房的小张？”龙瑾柯问。
“不就是……小琭想嫁人了。我瞅着小张挺合适…”
“合适你个头，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我就，我就……”龙瑾柯一急，伸手指着璇漪，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璇漪挑衅，“你就怎么样啊？”
“我就……”想了想，龙瑾柯猛的甩了手，“我就不搭理你，以后你再也别叫我七哥。”
璇漪“噗嗤”一声笑了，龙瑾柯看着她，“你笑什么笑，我跟你说真的。”他喝了酒，脸红红的，这会儿看起来吹胡子瞪眼的，有些好笑。
“七哥，你急了吧。早上在相国府，是谁说，天下女子那么多，找谁不行？说这话那人，不是七哥你？”璇漪笑道，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龙瑾柯皱着眉，不吱声。半晌，才说，“你知不知道那丫头是有多气人，好像跟我在一起有多委屈她一样。真当自己是嫣姨？我不能给她名分？其实我一早就想好的，等时机成熟了，我娶她，没想到……”
“七哥，你这就娶她，未免太快了些。你也不想想，小琭好歹是个小丫鬟，太后姑奶奶能接受她吗？你可是皇子啊，别说太后了，就连皇上那关，你过得了？”
“我管不了那么多，要是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要不了，那这样的身份倒像是一种阻碍了。不要也罢。”龙瑾柯说。沉沉的语气，听得出，他打心眼里是爱着小琭的。
可是璇漪心里却有些难耐了，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要不了？这，不是说的是龙瑾炀吗？这时她才有所顿悟，那是一种怎样的痛。深爱的人近在咫尺，却不得碰触。不由得心里一紧，难过之极。
“璇漪，要不你帮七哥一个忙。”
“什么忙，七哥你说。”璇漪点头。
“你去探探小琭的口风，就说我决定听从太后的安排，娶黄将军家的颦儿小姐，你去看看她的反应。如果她还是执意要离开，要放弃与我之间的情分，我便无话可说。”
“好，七哥，这忙，我帮。可是，万一小琭她……”璇漪面露难色，因为她实在是了解那丫头，倔强得跟头牛似的。
龙瑾柯叹了口气，斩钉截铁，“要是她当真铁了心不回头，那我与他，从此便楚河汉界，再也不得逾矩半步。”
“可是，如果她回了头，你也不能逼得她太紧，你们之间的路，还很长呢。七哥。”璇漪嘱咐。
“我知道。若是此次有了转机，以后我不逼她就是了。”
璇漪这才放心的点了头。
突然，龙瑾柯想起了一件要紧事，“对了，上次我皇兄帮了你一个大忙，你可想好如何感谢他了？”
“什么？”璇漪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龙瑾柯笑，“那可是皇上，他纡尊降贵的来解决你们家的家务事，你居然一点表示都没有。试问，下次有什么事他还会乐意帮你们吗？况且，于情于理，你都该做点什么，至少，就当这是一桩生意，你起码也得让皇上他觉得物有所值啊，你说对不对？”
“是……可是……”璇漪背心有点汗了，满心焦虑。
“可是什么，你想想看，若不是皇上，嫣姨她现在都还在小院住着，什么时候是个尽头啊？你这丫头，真不懂人情世故还是假不懂？”
闻言，璇漪笑笑，埋下头去喝茶，心想，尼玛，这个忙他就不该帮。要是沁嫣现在还住在小院儿，不知道多快活。既不用受孟晴文那婆娘的折磨，也不用和尚修煜低头不见抬头见那么尴尬。
“想什么呢，眼珠子老是转？”龙瑾柯叫她。
璇漪抬起头来笑笑，“哦，我在想怎么讨皇上欢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