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今夕是何年 6（1 / 1）
“为什么？”她问，轻轻的垂下了眼。
龙金燕眼前一滞，唇角的弧度慢慢散去，为什么，为什么还要为你做这些事对不对？尚璇漪你想问的是这个吧？
他没有说话，璇漪轻轻的呼了一口气，望着他，“皇上，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璇漪……不值得你这么做。”
闻言，龙瑾炀淡淡一笑，“你也知道不值得？”
“我早就说过，我不值得皇上您那么厚爱，您给与的所有所有，璇漪都不配拥有。皇上您是九五之尊，要什么样的柔情会没有呢，只要您想要，就会有无数的女子为您交付真心，璇漪相信，她们任何一个，都更值得您去关爱。”
“你是不配拥有。”龙瑾炀笑着将图纸放回了桌上，双手背在身后走了两步，转回身看着璇漪，“不过这次，你想太多了。”
璇漪慢慢睁大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李肃没有跟你说清楚，要建这所宅邸，起初并不是朕的意思。”他慢慢的踱步，缓缓的走到她跟前，笑道，“只不过是因为太后疼你，想着你日后经常进宫，也就给你修这么个地方。说实话，尽管朕以前那么宠你，可还从来未曾想过特意为你做这些事。”
“是，皇上，璇漪冒昧了。”她埋下头，承认自己的失礼。也对啊，自己现在对他而言又算得了什么呢，他又怎么会为自己做这些事。无非是为了讨太后的欢心，无非是为了满足老人家的要求，不然，他也不会做这些毫无意义的事。
“尚璇漪，如果朕没有记错，那天，你说从此以后要与我形同路人。”龙瑾炀凝着眉看着她。
璇漪点头，“是，我的确说过这话。”
“可是怎么办好，我想你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陌生人，毕竟，你是宫里的常客，是我母后最疼的舞姬，你说，你要我如何当你是陌生人？”
“皇上，其实那日璇漪只不过想要皇上您死心，至于是不是陌生人，似乎不那么重要。这地方能有多大呢，不管是宫里还是宫外，皆是低头不见抬头见。可是，既然皇上都能放下那段过往，那就当璇漪说过的话不算数吧，以后再见面，你我还可以像三皇子和七皇子那样的交往，不知皇上可否同意？”
龙瑾炀哈哈大笑，“三皇子，七皇子？”
璇漪见他一脸的鄙夷，不由得皱起了眉，去只听他说，“尚璇漪，你还真的相信男女间的交往，能有纯真的友情？”
“怎、怎么不信？”璇漪双手交叉在一起。
“如果我告诉你，朕不信，你会怎样？”
“皇上，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与璇漪一点关系都没有。”
璇漪淡淡的笑着，一脸的云淡风轻。龙瑾炀见不得她这般事不关己的样子，心里又有火星子要窜出来。他突然双手紧紧的按住她的肩膀，低吼道，“尚璇漪，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你告诉朕。”
“我就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女人，皇上您知道，我要的东西很简单，不过就是一世安稳，别的，我也不祈求。”
“你要的安稳，朕不能给你吗？”
她笑着轻轻拉开他的手，“皇上，不是您不能给，是您给的我要不起。”他不知道，若是他爱的是她，而不是早已经去了另一个天堂的尚璇漪，或许她早就为他沦陷了。可是她不能，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爱的并不是真正的自己，倘若要她去做一个替身，而且是一个自己心爱的男人的替身，她做不到。是的，她承认自己爱上他了，爱上了这个一半明媚一半虐殇的男人。这个暴君，他那随时随地要惑人心智的眼神，怎叫她不爱，怎叫她戒得掉。可是她深深的清楚，她要的不是这样的他，不是这样心里装着“尚璇漪”的他。
“你要不起？”他冷笑着缩回双手，低低的叹息，“是你由始至终就没有打算要过吧。”
璇漪没有说话，低垂着眼帘望着自己脚上的绣花鞋。接下来便是沉默，这样的气氛在她来之前就想到了，两个人的见面，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愉快得了。
龙瑾炀站在窗户边，望着那金黄色落日的余晖，不想天就这样要暗了下来，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转头对她说，“去看看太后吧，她有些想念你了。”
璇漪抬起头，“那设计图……”
“你不是说你喜欢‘暮云居’吗，那就它好了。”龙瑾炀走回桌前，将其他卷好的图纸收拾到一起，转而又抬头问她，“要不你再看看别的，这里还有好几张。毕竟是太后送给你的礼物，怎么着都要你自己满意。”
璇漪笑着摇了摇头，“我就喜欢‘暮云居’，我啊，第一眼瞧上的东西就再也放不下了，就它吧，很美，我真的很喜欢。”
龙瑾炀抿着唇浅笑，动了动眉梢，你第一眼瞧上的东西就再也放不下？可是，你终究还是把朕放下了。
“好了，走吧，去宁和宫陪太后用晚膳。”说着，他吆喝了一声，不一会儿刘裕就进屋来了。
“皇上。”
“走，摆驾宁和宫。”
“是。”
刘裕待皇上先跨出去一步，然后看了看璇漪，两人相视一笑，跟在他身后。
宁和宫今晚可热闹了，太后可是好久没像今儿这么欢快过。为什么呢，还不是因为她最喜欢的璇漪丫头来了。
用膳之前，她说上次寿宴过后就再没见璇漪跳过舞，要不是想着先前她受了伤，早都宣她进宫了。
于是璇漪便说，既然太后姑奶奶想看璇漪跳舞，那璇漪跳就是了，只要姑奶奶能开心。
龙瑾炀跟刘裕说了几句什么，刘裕便吩咐宫里的乐师赶来了宁和宫，不一会儿，璇漪便在悠扬的乐声中舞起了她最爱的“踏雪寻梅”。整个过程，她看见他一直埋着头吃菜喝酒，就是没有抬头看她一眼。本来这是她所希望的结局，她希望他的目光不要再放在她的身上，可是真正到了这种时候，她才发现那是怎样一种失落。
音乐停止，璇漪舞毕，轻喘着气回到位置上。太后笑着亲自给她斟茶，说我们的璇儿辛苦了。
“太后姑奶奶，今天您可开心了吧。”璇漪一边喝茶一边问，两眼笑得犹如天边的新月。
太后爽朗的笑出声，握着璇漪的小手轻轻拍着，“开心，开心得不得了，你这个小丫头哪次进宫来你姑奶奶不开心呀。”
璇漪呵呵直笑，“只要姑奶奶你开心了，那就国泰民安了。”这样的糖衣炮弹，她还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就经常跟父母用。
“哈哈哈，看看，多会说话啊。姑奶奶真是没有白疼你。”太后乐呵着捏了捏璇漪的小脸蛋儿。
“是啊，姑奶奶可疼我了，那可不可以不要再捏了呢，好疼的。”
璇漪皱了皱鼻子，那可爱样儿就像太后养的那只波斯猫，见状，太后笑得更大声了。坐在一旁的龙瑾炀，端起酒杯时轻轻瞥了她一眼，刚好看到那个表情，也有些忍不住想笑，最后，唇角勾了勾，别开了眼。
这个丫头，可不就是这么逗人爱吗，可为什么在他的面前，就一副特不招人喜欢的样子？龙瑾炀猛的喝了一口酒。
“怎么样，姑奶奶送你这份儿大礼你可还喜欢？”太后笑着问。
璇漪嘴里包着菜，来不及说话，只得使劲点头，半晌，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这才说，“喜欢，我很喜欢，可就觉得……有些受宠若惊。太后姑奶奶，这份儿礼也太大了。”
“那还不好吗？你呀，等你嫁到将军府去，怎么着也该得瑟吧，咱们可是在宫里都有专门住所的人呐，要是婆家谁敢欺负你，就搬到宫里来，然后任他们怎么劝都不回去。”
听着这话，璇漪没忍住笑出了声，“还可以这样？”
“那当然，看他们敢不敢欺负你，欺负你就等于欺负姑奶奶，到时候给他们好看。”
“好好好，姑奶奶最厉害了，您是璇漪的保护神好不好。”璇漪放下筷子，将头搁在太后的肩上，这样亲昵的动作，像极了亲生母子俩。龙瑾炀在一旁看着，心里倒是高兴，也是有好长时间没见母后这样快乐过了。
“选好设计图了吗？”太后又问。
璇漪愣了一下，看向龙瑾炀，这会儿他也抬起了眼，两人四目相触。璇漪收回了眼，笑着对太后说，“已经选好了，是皇上也参与其中的‘暮云居’。”
“哦？是吗?皇上也亲自动手了？”太后笑着去看龙瑾炀。
龙瑾炀放下酒杯望向她，“是啊母后，这不是为了让您放心吗。”
“哎呀，看来黄皇儿还真是重视我这个老婆子呢，这件事儿可让你上心了。”
“那是自然的，母后的吩咐儿臣无论如何也得竭尽全力做好，只要母后您高兴，那就比什么都重要。”
太后放开璇漪的手，转而去拉着皇上的手，笑着说，“母后知道你孝顺，不过话虽如此，公务繁忙，还是不要累坏了自己的身体。”
龙瑾炀笑着点头，拍拍太后的手背，宽慰道，“母后您放心，儿臣自有分寸。”
“好好好，别尽说废话了，咱们吃菜。今儿个这个御厨可是挑了上等的鲈鱼做了这道菜，快快快，你们俩年轻的，多吃点儿……”
一顿晚饭倒是吃得很欢快，虽说龙瑾炀和尚璇漪都各怀心事，可怎么样都没有显露出来，在老人面前一副和谐的姿态。总的来说，他们两人也算是表现得很好了，尤其是璇漪，那么没有演技的人都敢和龙瑾炀这种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相抗衡，看来确实是进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