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9月26日（1 / 1）
9月26日阴转大雨
“你确定要辞职？”
吃早饭时，苏原再次问我。
“嗯，我不想再在公司工作了。”我将荞麦馒头一片一片撕来吃。
虽然现在找工作会很辛苦，可我没有回头路了。大不了在人才市场轰炸式投放简历，这是每个大学毕业生的必经之路。或者我还可以去学习基本的烹饪。
辞呈，静静地放在一边。
窗外，雨丝纷纷扰扰。
……
来到公司，我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从电梯到我的位置间的路程。走过很多遍了，毕竟还是有感情的。
坐椅子上，我用抹布将桌子边边角角都擦了一边。
“你今天怎么这么勤快啊？”小孙趴在桌子边望我。
“我哪天没有勤快过？”
“切，开工啦。”小孙说着打开电脑。
最近，似乎是忌惮某个女疯子拿刀来接我的霸气，同事里好多人对我客气好多。而庄娉婷更是再也没有出现在我面前。无所谓，反正我要离开了。
用心做事，一天真的过得很快。下午，窗外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雨。
快要下班之前，我带着辞呈去主管办公室。
“怎么突然要辞职？你确定想好了？”主管并没有接过我的辞呈。
“想好了。”我将辞呈放到主管面前。
“你怀孕了吧？老公不让你上班？”赵杰翘着二郎腿，眯眼看我。
“主管，您的想象力真的很丰富。”我无奈，“原因呢，我在辞呈里写得清清楚楚，您慢慢看吧。”
“都是些公式化的东西，不看也罢。”赵杰说，再问一遍，“你确定？”
“我确定。”我认真地点头。
“那好，回去等通知吧。”他姿势没变，眯缝眼里透出说不出的幽深意味。
我朝门口走几步，那目光戳得我脊梁骨发冷。不行，我得回去问清楚。
“主管，你是不是早就看我不顺眼？”再次返回办工作前，我盯着主管扑克牌一样的脸。
“……可以这样说。”他仍旧眯着眼看我，“平时迟到早退，消极怠工——你一个星期的工作量抵不上小孙一天的工作。全公司找不出第二人像你这么悠闲的。”
“那你……你怎么……”怎么放任我胡来？好像就上次我看《喜羊羊与灰太狼》太过火，他才敲了我一顿，其他时候……我还真以为主管并不知道我悠哉游哉得过且过。这样不光彩的事实摆在面前，叫我很难堪。
“虽说我是你的头儿，可我也是有头儿的。”他放下一直搁在左腿上的右腿，撇出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上司管下属不是理所应当的吗？赵杰管不管我怎么还跟他的上司有关系？他的上司不就是列……
有一层纸糊的薄膜隐隐约约要被戳破。我不愿继续往下想了。于是赶紧离开。
出了办公室，我回去座位上收拾东西，拖着背包离开。
电梯里已经站了小孙，茹姐和另外几个同事。
“蔡菜，你也现在回去？”茹姐笑眯眯朝我打招呼。
“对啊。”站到电梯里，我低下头去看手机。
电梯门缓缓地关上，可就在最后一刹那，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拦住了即将闭合的门。
电梯门再次打开，列宇然放下了手。
“你要辞职？”他劈头就问。
我抬头愣愣地看着列宇然，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出现。朝列宇然身后望去，赵杰就在那里。
“是的。”我低头，向后退一步。
电梯在嗡嗡声种缓缓下降，气氛顿时有些难耐。列宇然面无表情沉默地站在最边上，和赵杰一起。我不知视线该往哪里搁。
“蔡菜，你怎么突然要辞职？”茹姐好心地拉起我的手。
“啊？我……”我慌忙盘算着，“我觉得自己还是比较适合做家庭主妇。”
“你老公的意思吧？”小孙接话。电梯里只有我们三个的声音。
“没有，我本来在进公司之前就是在家呆着没工作的。”
“我还一次都没见过你老公呢！什么时候让我们见见？”小孙提议。
“他工作很忙……”
“很忙也不可能不顾老婆啊。你每天上下班是不是他送你？”
“早晨是这样……”我实在不想在列宇然面前提起我和苏原的生活，只能祈祷电梯赶快到一楼。
“现在外面下雨呢，让你老公来接你吧？顺便送我回去。”小孙眨眨眼睛。
“也可以送我回去。”茹姐竟然也跟着插话，“我今天忘带公交卡。”
“快点啊，给苏原打电话。”小孙竟然还记得苏原的名字。
我只好从包包里掏出手机，磨蹭着。
犹豫之间，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抓过了我的手机——列宇然看也不看，顺手将手机放进了他的衣兜。
“我送你回去。”他开口，声音有点冷。
我愣住，扭头看看周围同事，包括主管赵杰玩味般上下打量的目光，我只能硬着头皮开口。“总经理，别，别开玩笑了……还我手机。”
“我送你回去，不用跟苏原打电话。”他没笑，很公事公办。
我捏紧了拳头，尽量心平气和地讲话。“不太好，我有老公，怎么好麻烦上司。”
列宇然，你给我注意一下现在是什么场合……
“我不想说第三遍。”他开口，强势得不容任何人拒绝。
在我和他的交涉里，电梯里其他人已经不做声地慢慢挪到角落，狗仔队般低调地注意事态发展。
咬牙切齿……他就不能别来招惹我吗？难道我上次还没有跟他说清楚？我的名声，我的面子……看来我选择辞职还真对了，再被他搅和下去，我铁定不能在公司待下去。
“小孙，手机借我用一下。”我不想再跟这个不讲理的人说下去。
“小孙，不关你的事。”列宇然没什么表情地命令，虽然是对着小孙说，眼睛却盯着我。
气氛一时间很僵。
小孙本已经掏出手机，听了总经理的话后仰望他一样，讪讪地将手机藏在背后。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姐受不了了！
电梯滴地一声停到一楼，眼看着门开，我抬脚就往外走。
列宇然闪电般伸出胳膊一捞，直接圈住我的腰将我带到他怀里。
空白……
我一滞，马上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原本准备出电梯的同事们都张大嘴巴地站住脚步，齐齐瞪着我。
“啊！你，列宇然放手！”我奋力挣扎。只可惜他站在我背后，我再怎么拳打脚踢都奈何不了他。头一次发现这家伙的力量竟然这么大，绕住我腰的胳膊纹丝不动。
“你们都出去。”列宇然面不改色。
看客纷纷一惊，朝电梯外奔去，连赵杰也被吓走。他有车，明明是该去负一楼地下车库的。
“混蛋！小瘪三！你无法无天！放开姑奶奶我！”我仍旧在大吵大闹，拼命挣扎。外面大厅里众人纷纷惊异地瞧着我们。
列宇然一手顽固地圈着我，一手摁下关门键和负一楼键。
电梯里再没别人，他终于松开我。
“你什么意思？”我连连退后好几步，一边喘气一边靠到身后的墙上，“你存心让我在同事面前出丑是不是？我都要辞职了，你还不放过我？你到底还有什么不甘心的？我再说一遍，你不在乎名声，不在乎影响，我在乎！我一个女孩子，还结了婚……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你知不知道别人会说得多难听？我做错什么了你要这么对我……”
说着，说着，我鼻子酸了，眼前一片模糊。
眼泪掉下来，没有纸巾，我抽噎着用手背擦。
“说完了？”他靠墙站在对面，抬眸问我。
我看了他一眼，根本不想理他。
“那现在该我了。”他说。
他难道还要跟我讲理？又要把我气哭么？我已经哭了。
我正想着，眼前一晃，银灰色西装大面积占据我的视线，一个不留神就被毫无预警地扯进一个怀抱中。
然后，唇上落了温度稍低的薄唇。
从来没有这么近地看到一个男人的脸。这是眼睛，这是眉毛——
啊啊啊啊啊！！！
我脑袋里有一根弦轰地断掉了，耳边隆隆作响。这这这这这，我我我我我……妖怪？神仙？谢谢！
我僵在他怀里，一时忘了挣脱开。等我回过神，转动眼珠，看到他褐色迷人的眼瞳。
他轻轻咬着我的嘴唇，若有似无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眼泪……咸的。”
我一个哆嗦，弹簧一般突然将他推开，紧接着朝后跳一步。
“你你你你你——”我瞪大眼睛，捂住自己的嘴巴，说不出话。脸上的温度霎时间高的吓人，心跳嗖地快起来。我广义上的初吻是苏原在婚礼上给我的，但我一直觉得不算。那么这次……就这么莫名其妙没了。列宇然他竟然敢偷袭我。
“你都有陈梓冬，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满腹的委屈如潮水般涌上来，我朝他大叫。泪眼模糊地看到电梯门早就开了，我扭头便冲出去。
雨依旧哗啦啦地下着，我直接冲进雨里，朝不知道的方向跑去。
心跳……剧烈得我要窒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