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 那手指上的花（1 / 1）
146、那手指上的花
不是没想过会见到他们，在很久很久以前，我第一次醒悟过来这是个什么世界的时候，我想起就是他们四个人。[]那时还很有闲情地想象过，要是不小心看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跟我擦肩，是要偷瞄一眼呢还是给个微笑比较有礼貌，毕竟是主角。
是啊，主角，如果这里还算是动漫世界的话。
“以你这种身体素质不该来参加猎人试验，这里是一个很残酷的战场，就算你有同伴的保护也会发生落单的情况，如果遇到危险你根本无法抵御。”酷拉皮卡不带拐弯抹角的一针见血很客观，他似乎是那种哪怕想骂人最后也会说成道理的人。
在我仅存的记忆碎片中，关于对这个●『ωáń●『書●『ロ巴，↘◎ns★￡m少年的描写印象已经少得可怜。我现在看到的酷拉皮卡更像一个很聪明，很有天分的孩子，很干净也很光明。
“遇到你们是我幸运。”我乐呵呵地说，撇除开某些个人因素，在这种情况遇到这几个人真的是我的好运，无论如何，在这场每个人都拼命向上跑的游戏中，能保持自身那点清明及善心的人真不多，恰好我眼前至少有四分之三都是那种别人有难就会顺手拉一把的人。
“哪里，怎么说大家现在都是暂时的伙伴，这种事是应该的。”雷欧力提着箱子跟在我们后面，我一回头就可以看到他那张情绪藏不住的脸，某方面而言这个很像失业的青年人比混迹森林，刚进入这个花花世界的小杰还要乐天派。
我感受到自己的右脚踝被处理过的伤的痛楚，白色的应急绷带被人以一种专业而细腻的手法包扎固定好。虽然第一次见面觉得这个年轻人有点傻，甚至带了点市侩气。不过当他走过来打开放满各类医药品的箱子，并且下手为我急救时心态就会端得特别正，没有任何插科打诨的举动，专注得像一个真正的医者。不论医学水平，仅仅是这种态度他就有资格迈进白衣天使的领域。
刚从第一道门走入有些幽暗的石道内，很快第二个选择就摆在我们面前，挂在砖墙上的电子选择板里显示，“往哪边？右边圈左边叉。”在我们这行人左右两边各有一个铁栅门。
酷拉皮卡想都没想就将右手抬起，伸到肩膀边对身为累赘的我说：“右边。”
我帮他按下，我的选择跟他相同。
雷欧力先是有些反应不过来，然后指着显示板上，右边三左边二的结果吼，“不是该走左边才对吗？这种时候不往左边走我就浑身不对劲。”
少数服从多数的规则，五个人所选择的结果将以多数者为前进方向，右边的铁栅门在结果出来的那一秒中自动升起，让出一条让考生走下去的通道。
“你说得对，以人类的行动学而言，我们在遇到瓶颈并且无法决定哪一条路是正确前，下意识的反应就会选择左边的道路。”酷拉皮卡语气平静地说，他将手收回继续背着我，抬脚第一个往右边的路走去。
当雷欧力握住我的脚说“短时间内你最好不要用脚走路”时，第一个走上来的是小杰，他手里还拿着那根长长的鱼竿，一副爽朗大方的乡野少年模样，直白毫不做作地表示他能带着我。
我承认他的笑容很有自信，不太可能背着我到一半时因为力竭而跌倒，但是我还是有些尴尬地摇头拒绝，由一个十来岁比我还矮的孩子来背着我这个大人，我好意思吗？我再没脸没皮也比不上某个小子。
雷欧力倒是比小杰还热情大方，结果被看不过去的酷拉皮卡一脚踹开，那位青年实在笑得太不怀好意了。
这个少年背对着我蹲下来，语气淡淡地说；“上来吧。”我发现他很温柔。
“等等，那不就该选择左边吗，你们都按什么了？”雷欧力提着箱子浑身不自在地跟上来，看样子他还是想不通左边的门为何被人抛弃。
“我选择右边。”奇犽闲闲地走过来，一点都没被暴躁的气氛感染，他就像一滩煮不开的死水那样，没有石块往下抛就没有什么真正的沸腾情绪。
“就是因为平常人都习惯往左边走，所以我们才要反其道而行，以考官的心里来推测，左边出现的陷阱可能会比右边多。”酷拉皮卡终于在雷欧力的瞪视下回头，事实解释清楚有利于团队相处。
小杰在一旁听完原因突然有些不自然地咧嘴傻笑，看来他直觉下就按左边了。
路深入而简单，基本上我们只要一直沿着墙走就可以了。低头看向自己搭在酷拉皮卡肩膀上的手，蓝色的布料很紧密，这种宽松的衣服让生活在自然间的劳动者行动方便，在狩猎时也不易磨损。
这类带有明显民族风样式的衣服，并不仅仅独属于……窟卢塔族。而是在那片山高林密的土地上，好几个比较临近的不同族群所穿的日常服，就连祭祀的黄纹也大致相同，所以哪怕有心人也很难判定你来自哪个族群。能真正区分开的，只得将衣服顺过来寻找衣服里的针脚走向，当然这种区分是少数族群专家的工作。
在他背着我走入一个转角的阴影区时，我望着他的后脑勺，金色的头发很有光泽，突然张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只是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说，“谢谢你，酷拉皮卡。”
那群肆意疯狂的家伙从来不懂得回头，我知道只要没人提醒触动他们的记忆，他们可以连火红眼都忘得一干二净，我该庆幸吗？至少只要我不说，在这场猎人试验里彼此仅仅就是陌生人。
“不用谢，因为我们必须带着你。”酷拉皮卡的语气依旧在不冷不热之间，他不会让你轻易感受到自己很不受欢迎，也不会让你觉得他跟你很熟。
笑容有点涩，低头继续瞪着自己常年不见血色的手，近距离看到你们，感觉果然不一样。
前路戛然而止，一阵强劲的阴风从脚底旋转吹袭而来，突出的石砖路悬空在深渊之上。我们停下脚步，带了些诧异看向脚下被强行截去的道路，在没有路的中央有一个四方的石台，而在石台另一面远远地站着一群身罩灰色长布不见头面，手戴着沉重手铐的人。
双方都站在突出的石道上遥遥相对，石台四角的火烛随着深得阴暗的地底吹上来的风嚯嚯摇动，忽明忽暗为这场景增添了六七分阴森。
无声了一会，对面传来动静。有一个高大身材的人从那群人中走出来，他双手一用力，沉重的手铐掉落到地上，他似乎是很舒服地活动活动下手脚。然后扯开身上破旧的灰色罩布，露出满脸横肉，是一个满身煞气的光头大汉，他站前一步完全不恐高地对着我们这边中气十足地大喊，“我们是审查委员会特别聘请的测试官，考生如果想要过关就必须跟我们五个人比试。”
酷拉皮卡面无表情地听着，背着我这个大活人对他倒没有什么影响，不过当测试官出来时，他一定想到了关键处，如果是每个人都必须赢才能过去，那我就是超级拖累。
幸好对方继续说下去，“比试以一对一的方式进行，每人上场一次。在多数决定的规则下，你们只要赢得三场就可以离开此地。”
听到只要三场就能过关时，我感到酷拉皮卡紧绷的情绪才放缓下来，这一刻，我是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拖人后腿是很不厚道的。
“打法依各人高兴，比赛没有和局，如果有一方认输另一方则获胜。现在请你们决定是否要接受这场比赛，接受按圈不接受则是叉。”测试官那么远地朝我们咆哮也不怕气短，我看到他头上那道疤痕隐隐露出一种狰狞感，觉得这个测试官大概不好对付。
“这也要选，简直是浪费时间，我们根本就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嘛。”雷欧力开始不耐烦了，他好像从右边那条路上开始就有些浮躁，连按下赞同都是很重的力气。
我小心从酷拉皮卡的背上滑下来，单脚站在凉飕飕的站道里，都快要真刀真枪地比试了，总不能背着我上擂台吧。
“很好，我们这边我第一个上场，你们谁先上来？”测试官看着石台边的显示板上全数通过的数字，点头说，通往石台的道路开始从我们脚下延伸出去，直到连接起一条完整的走道才停止。
“打斗方式不拘的话很有可能会出现比较刁钻的考验，看他的样子也许会是武斗。”酷拉皮卡走向前去，他沉静地看着那方石台，“我先去。”
刚迈出第一步，雷欧力从旁伸出手阻止他，“那个家伙不太好对付的样子，还是我去吧，你看他那胳膊就知道他力气一定很大，如果比试不能用武器你会很亏。”
小杰抬头看看他们俩，也开始跃跃欲试，气氛好像又出现僵持。我站在最后面倚靠着较里面的石墙，右脚虚放在地上，刺痛像是一种缓慢的提醒，让我脑子清醒。我默默地想如果第一关我上去的话要该怎么应付，三秒后答案出来，如果是要跟那位膀大腰圆一看就吃很多的测试官武斗，我只能马上举手认输。
“还是我上去吧，我很想活动活动手脚。”奇犽直接走过互不相让的同伴，一脸悠闲地伸出裤袋里的手朝他们摆了摆，这个游戏从头到尾都让他没什么真正出手的机会。
光头测试官已经站在石台上等着，照明用的焰火扯着这个塔里的阴影不断跳舞，“对战者上前。”
奇犽站到比赛用的擂台上，石台最边缘的石角很平滑，底下就是万丈深渊。我见小杰他们都站在最前面紧张地看着奇犽，怕他不能应付，因为怎么看十来岁的小孩子跟场上的测试官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
我忍不住偷偷打了个哈欠，印象中没错的话，揍敌客家族的人手段都不错，也就是说如果对方要求打架，奇犽能应付才对。站一会脚就受不了，见没人注意我脚一软就顺着石墙坐下去，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一本书开始打发时间。光线有些阴暗，我只能勉强地看着。其实我不怎么担心过关的问题，我担心的是蜘蛛们爬哪里去了，平平常常过关就已经出格到让人想哭，现在我已经不想去想象那个永远不会安份的蜘蛛头子要干嘛。
“我们先来决定如何定输赢，我比较喜欢直截了当一点，我建议生死决斗，用武力打到一方认输……不，进行到一方死亡就可以终了。”测试官看到奇犽就像在看到手的胜利果实，他一开口就是完全不给别人退路的选择。
酷拉皮卡看着台上皱起眉头，声音压得有些低地说，“这群人不太像是普通的测试官，他们的气息让人很不舒服，希望奇犽可以小心一点。”
我眯起眼睛努力看书，把这里的阴风加所有人当背景，也顺便当他们的背景。这群人之所以那么令人不舒服，是因为他们都是囚犯吧，陷阱塔的环境，一看就是非常严密合格的监狱，应该是关犯罪很重的危险份子。兰斯如果被关进来会怎么样，我发呆地想了想，不行，这里还是不够坚固，这里犯人的智商也不够他玩。
“哦，也就是说你死掉我就赢了？”奇犽抬头很平常地问，柔软的银色头发在吹上来的风里轻轻摇摆着，很可爱的一个姿势。
“哈哈哈，如果你杀得掉我就算你赢。”测试官咧嘴笑起来，爽朗不见嘲讽倒不少。
奇犽姿势不变，就这样冷漠地看着他，然后他轻勾起一抹微笑，若无其事抬脚向前走过去，动作很快也很慢，在所有人的眼下那么意料之外又理所当然地伸出手去，血在空气中溅落飞扬过他那头银色的头发，在空中画了一个弧圆的形状，一种残忍到让人退怯的美丽就这样盛开在他手心里。
过程不过两三秒，擦肩而过一伸手的事，测试官还站着一脸笑容，似乎他是最后一个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的人。
奇犽把握成拳的左手松了松后才重新放回裤袋里，他顺便将右手抬起，红色的新鲜血迹顺着跳动的心脏滑落到他手腕上，他低头有些愉悦地看着自己手上的战利品，一脸孩子模样的天真。
测试官捂着自己空荡荡的胸口，甚至连回头的力气都没有就直接倒下去。第一关，就这样结束了。
奇犽笑得很无所谓，尖利的指甲一用力，还活着的心脏就被他掐爆在手里，越是黑暗里的人，杀戮起来越是干净，就像是喝杯水那样干净。
“我赢了吧。”奇犽甩了甩指甲间的肉渣，笑容姿势还是一样的可爱，小孩子的纯洁与脆弱他都不缺。
雷欧力跟酷拉皮卡被这场不成对比的单方面虐杀吓到，死亡近在眼前的感觉绝对没你想象中的美好。
“那小子……究竟是什么东西？”雷欧力冷汗都下来了，他嘴角直抽地问，毕竟近在眼前的同伴突然变成可怕的杀人者总会被震撼到。
“你是说奇犽吗？他们一家都是杀手。”唯一没被吓到的只有小杰，他看都不看那具倒下去的尸体，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奇犽赢了第一局。有时候，单细胞可以单到极品。
奇犽从台上走下来，他像是做了一件很微不足道的事情，没有明显的开心情绪。雷欧力忙退开两步给他让路，他简单地说一句，“那些人不怎么强，你们也能赢才对。”
我突然有种叫他去洗手的冲动，看着书页叹了一口气，每次这种场面我都不舒服，可是也知道这种事我插不上手。
“喂，你看到了吧。”奇犽走到我旁边，倚着我对面的石墙，因为要低头看坐着的我，所以大半垂下的刘海形成阴影让他脸上的笑容的虚假纯真逝去，变成一种真实的冰冷。
我抬头望着他，看来这个自小从杀手家族里培育出来的继承者，对于自认为危险的东西真的很极端地排斥着。
他接着笑，“你应该习惯看到刚才那种场面吧，你身边的那几个人，都是真正的职业杀人者。我不管你是谁，离小杰远一点。”
还真是不客气，我对他露出一个不怎么熟的笑容，是那种礼貌性的微笑，然后点头“嗯”一声，继续看我的书。
作者有话要说：东巴爬外墙去了……所以，第一关奇犽上，怎不能让瘸腿的米露上吧，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