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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想看看。”
“一月十一日我带来的归瑾就会在末栖山上发芽了。”
“听说,那是一个爱情故事。”
归瑾之花生长在北方。乘寒风而起,沐白雪而盛。越是冰冷,越是顽强。是以,归瑾代表着爱。
最温暖的爱。最幸福的爱。最昏眩的爱。最缭乱的爱。使人心跳加速的爱。使人心跳停止的爱。
“没有故事。”男子如是说。
“不可能。东方人都说有一个爱情故事的。”
“北方人的我没听说过你们东方人听说的那个故事。”
“……”还想再说什么。
“很晚了,你应该睡觉了。”不由分说的把被子拉至下巴处。
眼睁睁的看着伊谢离去而无可奈何。手与脚都被牢牢的扣着。
在很深的夜里,尝试过,世界沉睡,自己一人独醒的滋味。当世界缓缓睡去,光闭合了双眼,声音也远远离开。墙壁消失在黑暗中,空间无限延展。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唯一能做的只剩下回忆而已。
当疼痛和恐惧并肩而立的时候。我只有贫瘠的回忆。
目光接触到明亮美好的时候。脚步踩踏进阴暗晦涩的时候。时间的呼吸从身体缓缓流逝出去的时候。没有尽止的时候。熟悉的面孔自远处渐渐清晰起来的时候。再次模糊的时候。
路已经结束,脚步还在继续。
身体失去平衡,还来不及呼喊,就被身后相随的人有力的拉回。
“在想什么?”黑色袍衫的男子问她。
“在想……在想……”
刚才在想的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刻,映入视线的你的脸。在你怀里的我的笑。
“伊谢,如果……”
没有说完的话,中断在华黎婆婆的千年长叹。干枯的手掌将她越扯越远。失去怀抱的温暖。迎面袭来冬日的风。
伊谢,如果……
轻而低的音节被风打散成无数片,拼不出完整的面孔。
婆婆的声音跨越千年的浩瀚来到她的耳边:
“我王,我以您为荣。”
圣诞节终于粉墨登场。
东方的王站在华丽的大厅仰望。高贵的白色锦袍拖曳在身后。时间之戒的光芒自指间迸射而出。
“没有邀请客人吗?”
“没有。”
“苏莫不允许?”
“……”
“是不是苏莫不让茉薇来看我?”
“……”
“为什么不说话?”
“圣诞节,请快乐一些吧。”
回头,微笑着。“你觉得我是不快乐的人?”
“那么,您快乐吗?”
扬起手,“跳支舞吧。”
“音乐由您来选。”
手被执起,嘴唇亲吻她的指甲。苏莫如是说:“我王,万安。”
原来,不是华黎婆婆,而是苏莫。如同那一日,不是苏莫,而是华黎婆婆。
伊谢的身边,没有她的位置。或者,她的身边,没有伊谢的位置。
在苏莫冷冷的视线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转身。
转过身去,那里只有王的高椅和苍凉的时间。无尽的寂寞八方拖延而至。
“太冷清了。”王说。
挥手之间,盛大的喧闹凭空而来。
来历不明的人们正欢乐的舞蹈。裙摆飞扬。舞姿缭绕。
美丽的少年安静的站在正中央的位置,侧转脸庞望向高高在上的王。
王亦看着他。
他沿着她的意念的线徐徐而来。执起白净的手指,亲吻指尖。
纯稚的美丽少年。还不够。远远不够。
比不上最美丽的那个。
于是,抬起的面孔变成了熟悉的那一张。
“今天没有睡前故事。”伊谢说。
“我讨厌苏莫。”东方的王回应。
红色的请柬静静的躺在枕边。
漫长的路不可思议的狭窄。
醉酒的宫廷大官默默的走在右手的位置。
伊谢悄悄回头。肆落宫已经完全消失在夜色里。
“有什么话要说的。快说吧。”他开口。
“诶?”
“你根本没醉。”
“你怎么知道?”
“你从来不允许自己喝醉的。”
“……”
“真的没有话要说?”
“没有。”
一个人迎面匆匆走来。
撞到伊谢的肩膀。有什么“嗒”一声掉落。
那人没有注意,径直前行。
“你的东西掉了。”伊谢追去。
是一个男子。
微弱的宫灯照亮他青色的袍衫。面孔隐没在黑暗中,无可辨视。
回转身,继续和宫廷大官并肩行走。
“为什么还要追上去?”
“他的东西掉了嘛。”不以为然的口气。
下一个路口。转弯。
忽然。
黑色袍衫的男子停下脚步,望向碧袍的宫廷大官,目光冷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