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灰飞•烟灭(1 / 1)
我佯装身体不适,先行回客房休息。在拒绝林默扶送后,我离开婚宴。
眼见身旁没有亲朋好友,我提起婚纱裙摆,不顾脚下高跟鞋,快步来到电梯前。
我心急火燎地按着按钮,可是电梯却迟迟不来。
越是等待,越是心忧。我转入楼梯道,一路气喘吁吁跑到酒店大厅,在服务生各具异样的目光下离开。
昏黄的路灯下,何松哲伫立在路边,路面的影子拉得很长,颇为落寞。他抬眸望着楼上闭合的窗户,脸没入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神情。
我缓缓向何松哲走去,一袭华贵婚纱坠地,夜风吹拂着我的长发和头纱,高跟鞋声在寂静的夜晚格外突出。
何松哲闻声回眸,见我忽然而至并没有过多惊讶。他朝我走来,抚顺我凌乱的发丝,浅笑,“今晚的你,很美。”
既是相遇时,又是离别际。此去一别,恐怕今后再无相见之日。
我泪水盈眶,却依旧面带笑容。只因他曾说要记住我的笑颜。
何松哲抬手拭去我眼角的泪水,“有礼品送给你,你跟我来。”说罢,他牵着我的手来到附近小巷。
我顺着他的意来到车前,他打开后车门,座椅上放置有一个精美礼品盒,红绸带系成蝴蝶结。
“是什么?”
“打开看看。”
我躬身探进车内,拿取礼品盒;而在我弯腰之际,身体忽然被人从后面抱住,无法动弹。我大惊失色,刚想呼喊求救,口鼻却被一只大手捂住。双手被捆绑至背后,我只觉背上一股力袭来,踉跄摔倒至后车座。
我失力倒在后车厢,惶恐抬头,却见何松哲眼底染笑,他撕下黑胶布封住了我的嘴。
我惶恐地瞪大双眼,哑然失语,眼睁睁地看着何松哲关上车门。
何松哲坐上驾驶位,回头看我,眼眉弯起好看的弧度,似是欢愉满足。
震惊之余,我恍然大悟,明白了何松哲的真实意图。之前的凄然告别只是一个圈套,设计骗我的圈套!
“唔……唔……”我费力地发出声音,扭动着身体以挣脱绳索,抵抗他的束缚。
锁链的晃动摩擦,在寂寥的夜色中划出刺耳的声音。
“还是这么调皮。”何松哲伸手将我垂落的发丝撩至耳后,微凉的指尖划过我的脸颊,手之所触,肌肤颤动。
何松哲撕开一个密封袋,取出白色纱布,于某种透明液体浸透。他拿起湿纱布,朝我靠近,“云云,你累了,需要休息。”
他手中的纱布渗透出液体,滴落在座椅上。
莫名的言语、莫名的举动,让我惶恐不安。我的身体蜷缩着后退,拼命摇头,拒绝他所谓的休息。
何松哲对我的抗拒不以为意,一手钳住我的下颚,一手将湿纱布捂住我的口鼻。
我的挣扎始终无法抵抗他的力气,只能任由他摆布,眼角滑落的泪水沾湿我的婚纱。
何松哲用力捂住我的口鼻,微笑着安慰:“不要害怕,睡一觉就好了,我们就到家了。”
我下意识抗拒湿纱布,而窒息带来的胸腔闷疼迫使我用力呼吸,外界的空气透过纱布吸入鼻腔,带着细小水珠。
身体瘫软无力,挣扎的四肢松软下来,头脑眩晕,眼前的一切都化为重影,意识渐渐模糊。
尽管不断警戒自己不可以放松,不可以沉入睡眠,可是体力依然逐渐丧失,精神也逐渐懈怠。
终究,我无力地垂下眼皮,昏睡不醒。
不知沉睡了多久,神志恍惚中,我感到有人将我抱离车厢。
门锁转动声,隐约听到何松哲轻声说:“云云,我们到家了。”
放慢的脚步声截然而止,我的身体被人轻放在柔软的大床上。
身体上的束缚一点一点被剥离,暴露的肌肤触及空气。我只觉有些凉,发出不适的声音。
拉链滑下的声音、身体加重的冷感,我费力地眯缝着眼,明亮的灯光刺伤我的眼,朦胧中隐约可见一人身影。
昏睡之前的惊吓尚未消退,我倏地睁开双眼,眼前的一切令我失声大叫。而我的喉咙麻痹,声音无力嘶哑。
何松哲解我裙纱的动作一愣,他抬眼柔情满溢地对上我的双目,略带歉意,“吵到你了?我轻点。”
然而,他的动作却没有丝毫愧疚,毫无芥蒂地脱下我身上的婚纱。
环顾四周,我认清所在地是山间别墅。身上的锁链已经解除,可是我的身体肌肉仍旧处于松软状态,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逃跑了,只能任由何松哲撕脱。
考虑到何松哲曾经疯狂偏激的行径,我尽量平静下惊慌不安的心。
“何松哲,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我带你回家啊。”何松哲理所当然地回答,抬手宠溺地刮我的鼻尖,“你忘了,这儿是我们的家。”
我不敢反驳,以免刺激他偏激的神经,耐着性子和他好好谈话,“我离开这么久,家人会担心。你放我出去,让我和家人说明好吗?”我认真地向他许下承诺,“我会回来的。”无论是哪种哄骗的方法,只要能出去就有希望。
何松哲低头凝视着我的双眼,斩钉截铁地拒绝:“不好。”他亲密地搂上我的腰身,侧脸贴近我的胸前,“如果你离开,就不会再回来了。”
我本不是擅长说谎的人,谎言被他一眼识破,顿觉心慌意乱、不知所措。
何松哲起身托起我大腿,裙摆随之滑落。他像扔弃废物般扬手将婚纱抛置地面,随后他的目光定在我衣不蔽体的身体上。
回想起往日不堪回首的经历,我倒吸一口气,颤抖着声音问:“你……你要干什么?”
何松哲并未答话,眯起双眼,神情似是不悦。他伸手扯断我胸前的项链、取下我无名指上的钻戒,厌恶般地扔弃,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样好多了。”他俯下身,勾住我的下巴,留下一个缠绵悱恻的深吻。
掠夺式的亲吻、生硬的肌肤接触和无法反抗的禁锢,都让我的心理接近崩溃的临界点。我偏头避开何松哲的吻,对他晓之以理,“何松哲,我早之前就说过。我们是姐弟关系,根本不可能在一起。况且我爱的不是你,是林默,我已经怀有他的孩子……”
何松哲捂上我的唇,面无表情地偏头,“你不爱我没关系,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以前是我太过宠溺你,是我把你放得太松,以至于你忘了家、忘了我。”
“只要我把你放在家里,你就不会乱跑了。”
何松哲撕下黑胶布封住我的口,替我盖好被子,而后转身离开。
何松哲神经质的言行让我头疼不已,我该怎么做才可以离开……
我咬住下唇,高压的精神几乎崩断,忽觉手指可以动。我心中一喜,使劲晃动瘫软的肢体。知觉和体力逐渐恢复,我撕开黑胶布,一心想逃跑,无奈双腿尚未完全恢复,缠着被子摔倒在床下。
忽闻门锁转动声,我惊惶万状,四肢抖开被子,连滚带爬地往窗户跑。
还未触及窗户,我的被人从身后抱住,片刻的身体僵硬,我明白自己在劫难逃。
“想下床怎么不叫我呢?”何松哲颇为心疼地说,“你行走不方便,会受伤的。”他将我横抱而起,款步往床沿走去。
我情绪崩溃,四肢翻腾。
“你放开我!放开我啊!”
“我不要待在这里!我要回家!”
“你这个精神病!疯子!变态!”
“求求你,放我走……”
……
从最初的尖叫谩骂到最后的低声哀求,我才发现自己早已泣不成声、浑身颤抖。曾经囚禁的日子痛不欲生、不堪回首,我绝对不要再次经历!
何松哲平静地看着我,眼眸波澜不惊,没有一丝涟漪,仿佛习惯了我的吵闹。他将我安放在床上,不顾我的打闹,娴熟地用约束带绑住我挣扎的四肢。
何松哲转身拿出纯白方箱搁在床旁桌上,打开,依次摆放好注射器、药液及棉签。
那个方箱是我所熟悉并且恐惧的。在囚禁的日子中,何松哲曾经从方箱里拿出器具,意欲废掉我的双眼。那是我一生无法释怀的噩梦。
何松哲掰开一个安瓿,手持注射器抽吸药液,放在一旁备用,而后专注的目光扫在我身上。
往日恶劣的行径依旧历历在目,我蜷缩着后退,满目惊慌,“你、你……不要乱来。”
我全身被缚根本无法逃脱,被何松哲轻易捞过,将我反趴在床上。而后我只觉臀部一凉,我惊然回头,看见何松哲脱下我的内裤,两半臀瓣暴露于他视线下。
何松哲拿取棉签,蘸湿消毒液,在我大腿根部处画圈消毒,随后他拿起备用的注射器,缓慢推着注射器排气,锋利的针尖处露出一滴透明的水珠。
“你疯了!你要给我注射什么?我不要打针!你给我停手!”我惊声大喊,拼命扭动着身体以挣脱何松哲的束缚。
“云云,你生病了,需要打针。”何松哲一手按住我的臀部,一手举起注射器。
我不理会他的胡言乱语,怒骂反驳:“我没病不用打针!有病的是你!你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何松哲神色微愣,目光呆滞地说:“你说的对。我是个疯子,疯狂到不能失去你。”
他低头看到手中的注射器,转而一笑,“你总是这么调皮,故意撒娇来拖延打针。”他微笑安慰,“放心,不疼的。打完后你就可以安心休息了。”
“你……”我气结,他果然疯了。我挣扎不已,抵触他的靠近。
何松哲不以为意,锁定注射区域,一针深入肌层。
大腿根处深入的胀痛感异常清晰,我瘫在原处,只能任由那莫名的药液注入体内。
注射结束,何松哲拿着棉签按压我的针口,拥我入怀,轻拍我的后背,轻声哄着:“睡吧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这一次,我没有抗拒他的拥抱,失力地倒在他怀里,泪水溢出眼眶,顺着面颊滑落至脖颈,流到胸前,好凉。
这个口口声声说着爱我的男人,却一次又一次做着伤害我的事。
我曾经下定决心不顾世俗和他在一起,曾经将一生幸福寄予他身上。
可笑的是,我的一生幸福恰巧在他手中灰飞烟灭。
低头凝视着略微隆突的小腹,至少我还有宝宝,我唯一的心安。
药液渐渐起效,加之身心疲惫不堪,我无力地合上双目。
微凉的指腹触及我的小腹,伴着按压之感,我警觉性睁开眼睛,看到何松哲弯腰查看我的腹部,双手配合着按压。
“胎儿有十周了啊。”何松哲发出感慨。
我没有精力理会他的疯言疯语,继续合目而眠,而他接下来的话语让我胆战心惊!
“只要孩子没了,你就不会钟情于林默,你会回到我身边。”
孩子没了孩子没了孩子没了……惊心的话在我耳畔反复萦绕。我幡然惊醒,感受到腹中安好才舒气。或许刚才是我幻听了。
抬眼见何松哲摆弄方箱,我警钟大作,细看之下他拿出大号注射器、药液及治疗巾。他又要发什么疯?
何松哲整理器具及药品,回头瞧见我正盯着他。他忽略我警惕的目光,眼眉带笑,关切地问:“怎么不多睡会儿呢?”
我漠视他的好意关心,不予置答。
何松哲仿佛察觉我的心思,“经过深思熟虑,我明白造成我们隔阂的根本原因了。”他眼神一挑,注视着我的小腹。
我惶恐失色,心觉不妙,躬身弯腰护住下腹。
“只要孩子没了,你就不会钟情于林默,你会回到我身边。”
“从今往后,你只属于我一个人,永远陪伴在我身边……”
“我知道你不愿意为我生小孩。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领养很多个小孩,让你每天守着小孩欢笑。”
我惊愣地望着何松哲,他自顾笑着,最后竟然露出满足欣快的神态。
他已经彻底疯了!我要逃跑!我要离开!
我挣脱着身上缠绕的约束带,逃离这个惊悚的地方、惊悚的人。
我的手忽然被人握住,只觉手背一阵刺痛。何松哲正拿一管注射器刺入我的静脉,输注着不知名药液。
何松哲将我搂在怀里,抚顺我凌乱的发丝,安抚我颤抖的心。
“不要逃了,你是逃不掉的。我怎么可能让你离开我呢?”
“你看我们这样相亲相爱,不是很好吗?”
“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干扰我们的生活的。”
……
我因极度惊惧而瑟瑟发抖,泣不成声,“你不能伤害他,孩子……是你的。”
何松哲神色一滞,继而微笑,“你在骗我。你说你根本不爱我,怎么可能为我怀上呢?”
“孩子真的是你的。你不能这样,不能……”我哽咽着哀求他。
何松哲低头拭去我双颊的泪水,“看来你对林默真的很上心,所以我只能这么做了。”
……
麻醉药液进入血液,扩散至全身,模糊我的神智,松软我的躯体。
孩子是你的,可是我已经无法解释。咽喉部肌肉已经麻痹,我无法出声。
视线因泪水而渐渐失焦,我看不清这地狱的殿堂。
我绝望地合上眼眸,眼角落下泪水。
这次,我是真的无法原谅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