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释放•回归(1 / 1)
冲进酒店大厅的惶恐不安,茫然四顾而不知所措,闯入客房刹那间心跳的停滞,男人与女人赤.裸肉.体的缠绕交融,心脏骤然紧缩的疼痛,浑浑噩噩地离开,眼泪婆娑地在大街上游荡……时而放声大哭,时而咧嘴苦笑。
寒风溜进我的领口,我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手机依然在震动。
既然无法消除心中的念想与魔障,那么不如面对。或解脱,或心伤,我都不再犹豫。
我咬了咬了唇,接下了电话。
“云云!”手机那头的声音很是惊喜,“这些天你去哪了?你手机一直关机,学校也不见你身影。我很担心你!”
那虚伪的口气、虚伪的言辞、虚伪的心意,都让我作呕。
“今天听雨婷说你回学校了。想吃些什么,去哪玩?”
“怎么不说话?发生什么事了吗?”
“猜猜我在哪?我就在……”
“林默。”我打断他近乎讨好的言语,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听到自己平静冷澈的声音:“我们分手吧。”
不等对方张口欲言,我毫不留情地结束了通话。
在合上电话的瞬间,听筒那头的声音与身后熟悉的声线重合在一起,“为什么?”
我心头一慌,顿了顿,抱紧资料快步离开。
可就在我跨步离开时,胳膊就被拉制住。我下意识地甩开牵制我的那只手,却不料身后那人的力道加重了几分。
“放手。”
“云云。”林默拉住我的手,走到身前,神情满是疑惑不解,“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我别过头,不想再看到他那张伪善的脸,重复:“放手。”
“我不知道你遇到什么事情了。可是你这样轻易说分手,我很不理解。”他依旧不肯松手,掐得我的胳膊有些发疼。
听到他的话,我回头望他。他眉头紧锁,原本白皙的皮肤在路灯下显得有些苍白。林默你说我轻易分手,你很不理解;那我又何曾理解你在我们相恋三周年那日,弃我于不顾,与其他女人快活。
再见到这个男人熟悉的面孔,这三年来我和他所有甜蜜相爱的场景一幕一幕浮现我的面前,最后竟是落得这样悲戚的收场。
眼泪不争气地涌了出来,我吸了吸发酸的鼻子,平复着悲伤的情绪,“林默,假如你对我还有丝毫喜欢,今后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只要我看不到他,我对他的念想会少些,执念与痛苦也会淡些。久而久之,那些过往随着时间流逝而轻淡,我也会过得好些。
然而,说完这一句,我有些后悔,随后自嘲地笑了笑。倘若他对我有丝毫喜欢,怎么会做出背离我的事情。我又何必去奢望,我又何必抱有希望,我又何必说这种自欺欺人的话来,惹人好笑,落得自己也好生难过。
“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林默不敢置信地望着我,更多的则是担忧。
我拼命忍住眼眶转动的泪水,实在不想在他面前没出息的流泪。
抬眸看向他,林默啊林默,你问我为什么,可是你为什么不扪心自问是否愧对于我。我不想揭出你的丑事,我不想最后连分手都是以哭闹收场。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那么这样散了,不是很好?撕破脸皮,多难看。
两人同时陷入沉默,相望无言。
既然心痛,何必再见。
我拿开他抓住我胳膊的手,他却握紧了我的手腕,俯身朝我温润微笑、言辞轻柔,“我带你出去散散心,好不好?”
他的手指触碰到我腕间的勒痕,我忍不住唤了一声疼。
“你的手怎么了?怎么都是青青紫紫的?”林默注意到他拉扯处的伤痕,神色惊诧关切。
我紧张地将袖子扯下了些,无可抑制地回想起那段痛不欲生的日子。心神慌乱地挣脱开他的手,反手扇了他一个巴掌,嘶声大喊:“要你管吗?你有什么资格管我?!我不用你管!!”
林默白皙的脸颊上迅速出现五条红印,震惊在原处,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不顾他在身后的紧追与呼喊,我近乎疯狂地奔跑离开。
回到寝室,我蜷缩在被子里,抽泣、颤抖。
扔在一旁的手机不断地震动,直到电量耗尽、自动关机。
某通讯营业厅。
“小姐,注销手机卡号需要出示您的身份证。”
“好。我想办一张新卡。”
……
这学期剩下的日子,我全心投入到学习与科研中,白天去图书馆翻阅资料,晚上回寝室熬夜写论文。人的生活只有充实起来,才不会整日多愁善感、哀伤叹气。
期间,林默每天下班都来学校找我,不过我都避而不见。
他寻了新欢,而我也毫不犹豫与他分手,这不是正如他怀抱美人的意吗?何需再来招惹我。男人始终认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所以自我提出分手之后突然舍不得了或是不甘心。抑或,男人始终是花心的,总觉得左拥右抱才是逍遥快活。
一天夜晚,雨婷抱着笔记本偷偷看了我好几次,整个晚上连零食都少吃了几袋,终究按耐不住走到我跟前,小心翼翼地说:“林默刚才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现在又打来了。喏,你还是接一下吧。”
之前,我和雨婷坦白,我和他分手了。嘱托她不要告诉林默我的新号码。她很惊讶,嘴巴张了半天。看了看我的神情,她也没多问,搬出一大堆零食,“吃吧。想喝酒的话,我这就去买。事先说好,我喝不了太多。我的酒品,你懂的。”
看着屏幕上不停闪现的名字,我迟疑了一会,接过她的手机。
手机那头的声音很是急切,“雨婷,你快让云云接电话,我有话要和她说。”
“说吧。”语气平静得连我都有一丝惊诧。
林默显然愣了一下,随后平复了语气,“云云,我可以解释那天的事情。”
之前他决口不提周年纪念日的爽约,现在他终于肯承认了。我让自己带着半分笑意地回问:“解释什么?想解释你是怎么移情别恋,在我们恋爱三周年纪念日那天,和别的女人在酒店开房上床吗?”
“你,怎么……”他的语气显得很吃惊。
我打断他的疑问,很明确地告诉他答案,“因为,那天,我亲眼目睹你们上床!”
听筒传来他倒吸气的声音,然后陷入沉默。
我自嘲地笑了笑,“顺便告诉你一声,当晚我在酒吧找到一个炮.友,现在相处还不错。”
不等对方来得及反应,我就挂了电话。我甚至能想象他脸色苍白、神色震惊的模样。笑容在我的脸上荡漾开来;可是左胸口那个地方,为什么那么痛,那么痛……
那晚之后,他或是意识到自己面子挂不住,来学校的次数少了很多。
毫无结果的等待多了,他终究也乏了,便不再来。
只怕他是过了这个兴头,磨得耐心全无。
我自然是落得轻松,不必每日躲躲藏藏,也不必每日睹人思往。
将近期末,一边忙着功课,一边顾着学术论文,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尽管夜深人静时也会回想起不堪回首的过去,也会独自忧伤、啜泣,但终归是比以前振作了。每次痛哭流涕、咬唇心伤时,我都会告诉自己:熬一熬就好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终于迎来寒假,在家的日子总是最开心、最幸福的。
此时,我怀抱W市特产、踏上回家的旅程,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春运的火车依旧拥挤,座位间的过道挤满了站立的人,就连洗漱间和卫生间也被人占据一席之地。
在火车上,我本不该喝太多水;可是暖气实在开得太足,令人燥热不已。
所以,在列车铿锵晃荡前行下,我很快有了尿意。
走道人满为患、阻力重重,尽管座位离卫生间只有十米之隔,却花费了半个小时才成功抵达。待到卫生间门口,前头排了好几个人。可里面的人迟迟不肯出来,让我们几个等待的人都很焦急。
十来分钟后,终究是有个男人等不及了,强硬地拍着门大嚷:“喂!里面的人快点出来!别总是占着厕所!”
不久,卫生间的门就打开了,让我有种重见天日之感。只见那人肩上竟扛着大包行李,他满是不情愿地嘟囔:“原本是想霸个厕所待的。”
好不容易轮到自己,如厕时发现丝丝血痕。
这两个多月来,学业负重、休息不够,连经期也紊乱了起来,本来打算去医院看一下的。没想到假期刚至,心情轻松下来,经期也接踵而至。
洗漱间的走道,堆满了大包旅行袋,有个壮汉则坐在上面靠着墙壁打瞌睡;甚至连洗漱台上也蹲坐着两个男人,无精打采地听着音乐。
他们见我来到门口,拍了拍身子准备跳下来;我摆了摆手,离开。
车厢的连接处专为吸烟者服务,所以这里烟雾笼罩,墙壁被熏成暗黄色。有个老人坐在蛇皮袋上,倚着大门,抱着一个三四岁大的小女孩,半眯着眼睛打盹。
“阿公!我要喝水!”小女孩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摇着老人的衣服。
老人抖了抖白胡子,慢慢睁开眼,从一个褶皱的袋子里翻出一瓶有些发旧的大饮料瓶,拧开了瓶盖,一脸慈爱地递给小女孩。
小女孩抱着大瓶子喝水时,老人托着瓶身,生怕孙女呛着。
旁边几个年轻人一直在抽烟,连我都有些受不住这种刺鼻难闻的烟味,而这爷孙俩放佛是早已习惯这种环境,谈笑自如。
“老伯,我就快到站了。你来坐我座位吧。”
老人诧异地看着我,黝黑干瘦的面庞露出讶然的神色,然后绽放出一个慈善的笑容,露出一口黄牙:“那好啊!谢谢妹子!”
说罢,老人便抱着孙女起身,肩扛大包行李牵着孙女跟随我来到车厢。
老人放好行李,抱着孙女坐下,对我报以一笑。
我站在一旁,扶着座位靠背,尽量让自己的身体往里靠些。尽管车厢这么拥挤、过道站满了乘客,列车员依旧推着小车叫卖,惹得众人纷纷让道。我很小心地退避了几次,还是不可避免地被踩了好几个鞋印。
“你坐这罢。”
我顺着声音看过去,是我对座的一个年轻男人。早之前我就注意到他。自上车以来,他一直捧着本书看。
坐车看书并不奇怪,看妇科书籍也不奇怪;但是一个大男人看妇科,就显得有些突兀了。
他放下了手中的书,把身体往里挪了挪、留出一个空当,微笑示意身边的位置可以坐。
我自然不会客气,道了声谢,便坐下了。
年轻男人颔首微笑,重新拾起书本,翻至折记页面,仔细阅读。
听到报站的广播,重新回到C市。尽管在外地读书这么多年,我依旧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欢欣与激动。
我拖着行李箱,走在出站通道上,远远地就看见出站口那群人中的两个身影。
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我朝他们挥手:“爸爸、妈妈!”
“你们怎么来接我了?我自己坐公车回家就好。”此时已是寒冬一月,北风凛冽,爸妈的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
爸爸一手接过我的行李箱,满脸慈爱,“你妈妈想来接你。”
“妈妈给你做了好吃的。”妈妈挽着我的手,将我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确认我身体健康,笑容绽开了花,“总算是回家了。”
家……我总算是回家了。
踏入家门,长途旅行的疲惫一扫而空,我享受着家庭的温馨与幸福。
妈妈从厨房端出热乎的炖水鸭,爸爸则坐在沙发上看他的财经杂志。
“云云呐,今天你回来了,正好能赶上明天你舅妈的生日饭。”
“还记得你表弟吗?他从美国回来了,俊秀了不少。”
“松哲这孩子确实优秀,年纪轻轻就拿到了麻省理工大学双硕士学位。”爸爸啜了一口茶,表示认同。
舀汤的勺子顿了顿,我放慢了喝汤的动作,瞬间慌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