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 40 章（1 / 1）

“原来你已经知道是我了。”过了很久，腓力缓缓地说。他脸上少年的稚气一下子消褪了，约瑟在他脸上看到了曾经在丽贝卡脸上看到的那种与年龄不相符的残忍，冷酷，和贪婪。

约瑟这时候才明白了一切。确实，丽贝卡或者没有能力做到那么多的事，但是腓力有这样的能力。腓力跟丽贝卡一样，把自己造成了受害者，然后在适当的时机出现，嫁祸给他继位的竞争对手——吉斯公爵。腓力已经十六岁了，跟丽贝卡的年龄一样。生长在宫廷里的孩子，从小在阴谋与政治的漩涡里挣扎，已经是什么都懂了。而且，他们具有绝对的冷酷无情。除了自己的利益，什么都不会在意。

腓力安排了琼，茱丽……等几个女孩的失踪，然后，让丽贝卡精心设计的一幕浓墨重彩地出现。最后，他和玛格丽特如同魔法一般在众人面前消失。一年之后，让所有失踪的人以最残忍的方式出现，引起所有人的愤慨与震惊，当然，国王一定会追究到底的。于是，腓力就会回来了，愤怒地指责丧心病狂的吉斯公爵……他的手里，不会缺少伪造的证据的。伪造一封吉斯公爵写的信，可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了。

斯蒂欧低声地说：“我不明白的是，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跟丽贝卡共同策划这一件事。这种事，往往只能有自己知道。”

腓力笑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别人一起策划。可是，丽贝卡很聪明，在茱丽失踪的时候，她留意到我是最后跟茱丽在一起的人。于是，她向我提出共同来做这一件事。我同意了，没想到，丽贝卡做得比我想象的还要好。她不仅是个天才的演员，还是个天才的策划者。”

约瑟开了口，他的声音嘶哑。“你们两个人都是恶魔，丧心病狂。”

这时候，有两个人从餐厅门口走了过来。一个是亨特巡官，另一个，是格林医生。

“果然……你把他们都买通了。”斯蒂欧慢慢地说，腓力却笑得更开心了。约瑟嘲弄地说：“他们当然应该为他们未来的君王效力。那小丑面具下的脸孔……看来，就是这两个人其中一位的脸了？”

“我们会视情况轮流扮演那个角色。”格林医生回答，对着腓力谦恭地鞠了一躬。“殿下，丽贝卡已经淹死在河里了。马儿失控了，她又不会游泳，所以就淹死了。很多人都看到了，都能作证，包括亨特巡官。”

“我就知道你不会让她活下去的。”约瑟喃喃，他厌恶地转过头，不想去看那两个人的满脸谄笑。腓力挥挥手示意亨特巡官和格林医生退下。他的声音里，满溢着得意和兴奋。

约瑟面对着壁炉，不想再看那张因为兴奋而扭曲到了狰狞地步的脸，那根本不是一个孩子的脸，充满了邪恶和欲望。那是恶魔的脸孔。

“我很快就会是国王了。再也没有人可以阻碍我了。斯蒂欧，你不觉得应该为此高兴吗？本来应该是属于卡隆王室的国家，被另外一个可恨的家族占据了百年之久……现在，我终于拿回来了！它再次属于我了！那些人都只是蚂蚁，什么都不是。斯蒂欧，你为什么要为那些女人难过？她们只是被踩碎的小石子，你应该为我们的胜利高兴的，这是凯瑟琳死前的愿望，你办不到，我却能办到……”

他的声音突然中断了，从他的喉咙里发出了一阵奇怪的格格声。约瑟一回头，看到腓力脸色紫黑，双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眼睛都快瞪出了眼眶，想挣扎着说话却吐不出一个字。

没过一会，腓力像一滩烂泥一样倒在了椅子里，他的脸扭曲得可怕。约瑟失声叫了起来：“斯蒂欧，是你？你在他的酒杯里下了毒？……就在刚才，你把酒推还给他的时候？……”

“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可以结束这一切。一个斐莎已经够了，这次又添上了玛格丽特。我不想再有类似的事发生了。”斯蒂欧望了一眼墙上凯瑟琳的画像，“卡隆家族曾经的辉煌又如何？那从来都不属于我。如果我要复仇，我为的也只是自己，为什么我要去实现她的血腥的愿望？……你不会知道我是在什么样的环境长大的，你也绝对无法想象。见过阴暗的地下室里的老鼠吗？我就是从那样的地方出来的。”

“……不，我看不出来。你似乎生来就是应该是属于这个阶层的，你本来也流着皇族的血。我实在看不出你是从你所形容的那种环境里出身的。”

斯蒂欧笑了，却是毫无笑意的笑容。“是吗？那看来我多年的努力还真没有白费。”

约瑟盯着他，忽然扯住了他的手臂，把他往外拉。“快走，立刻离开这里。逃得越远越好。你杀了腓力，如果被抓到，你会被绞死的。”

他看到斯蒂欧一动不动，急得跺脚。“你还楞着干什么？快走，赶快走。你可以到任何地方，这里并不属于你。”

“这里从来都不属于我，我也没想过要留恋。”斯蒂欧缓缓地说。“可是，我应该到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

天色微蓝，一片晶明。脚下的绿草地沾着晶莹的露珠，空气清新而令人愉悦。约瑟勒住了马缰，望着身旁的斯蒂欧。“你走吧。玛格丽特我会照顾的，就算她一辈子这样，我也会好好地照顾她。”

斯蒂欧嗯了一声。他的眼神很遥远，很空洞，不知道在看着什么地方。约瑟忍不住问他：“你现在打算到哪里去？”

斯蒂欧沉默。不知道为什么，格伦侯爵的话突然又在他脑海里响了起来。“鬼门歌城，既然你知道了它的秘密，你就永远都不能离开。”

格伦侯爵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为什么腓力设计的马戏团，会以鬼门歌城的模样出现？为什么腓力会说，他这一年是在一个临河的城堡里度过的？那显然就是指的格伦城堡。腓力连格伦侯爵也想陷害吗？

“斯蒂欧？”约瑟又叫了一声。斯蒂欧回过头望着他，眼睛里带着一丝无法形容的表情。“这样的结局，相信也是你最乐于看到的。”

“你说什么？”约瑟怔住。斯蒂欧淡淡一笑，说：“我如果从此再不能踏上法国的土地，你就可以想办法让玛格丽特的婚姻作废。如果你娶了她，从今以后，查伯伦家和克劳蒂家一切，就都属于你了。不是吗，约瑟？你才是最大的赢家。所以，你并不阻止我杀死腓力，虽然你有这个机会。我往酒杯里下毒的时候，你手里正拿着一个擦得很亮的银勺子，我不相信你没有看到我的动作。”

约瑟没有回答。斯蒂欧却笑了，“没关系，我已经不再关心了。我说过，我对我现在拥有的一切不感兴趣，我也绝不会留恋。”

我相信，在我回到鬼门歌城的时候，那个带着面具的人仍然会在大门前等待我，他会再对我重复一次：必须谨遵鬼门歌城的法则，否则会在黑暗里遇上不可知的事情。

而格伦侯爵，则会从藏书室的壁炉前转过身来，对我举起酒杯，酒杯里盛的是血一样的美酒。而他身后的墙壁里，则是容颜如生的凯瑟琳。

“欢迎回到鬼门歌城。”

在绞刑架和鬼门歌城之间，你愿意选择什么？

斯蒂欧闭上了眼睛。不，我已无从选择。

“在我的房间里，有一幅画。请你替我烧掉它。”

约瑟茫然地问：“什么画？”

斯蒂欧回答：“凯瑟琳。”

我知道，烧掉那幅画，也割裂不了我与她相连的血脉。但至少，我可以忘记我的仇恨。斐莎，玛格丽特，我毁灭了两个人，我至少……该为此而忏悔。

我仿佛听见鬼门歌城在召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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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门歌城第二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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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腥玛丽内容简介：

在逃亡途中，斯蒂欧来到了女伯爵弗朗西丝的赫德堡，一如他所料，弗朗西丝收留了他。

这是一个被诅咒的家族，百年之前，赫德堡曾经出现过一位名叫玛丽·克斯特的血腥女伯爵。

因为血债累累，她被判永远幽禁，封印在赫德堡的塔楼中。

在赫德堡，斯蒂欧见到了久违的格伦侯爵，鬼门歌城仍然在召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