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翡翠之城 （4）（1 / 1）
“这是什么？”
小男孩天真地看着拿在男人手中的那根木条——一把粗糙的木剑。
“给你的礼物。”
从头顶传来的男声似乎饱含着欣喜。
头顶着大大的太阳，小男孩只能看到对方的一个高大的轮廓——看不清他的脸。不过，却有种特别安心的感觉。
“给我的？礼物？”
小男孩将信将疑地接过男人手中的木剑，小心翼翼地比划了两下。原本拿在男人手里的短匕首，到了小男孩手中，却是那样的合适。
“对啊，这是生日礼物。”
四周的景象已经完全成了模糊的一片，只有这里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还算清晰。
“生日礼物，我的生日吗？今天是我的生日？原来今天就是我的生日啊……”小男孩开始变得兴奋，完全没了警惕心。开始手舞足蹈地挥舞起自己的宝贝。已经是自己的宝贝了。
虽然并不是十分珍贵的礼物，可小男孩还是对这样的礼物爱不释手。
“嗯，今天是小阿梅什的生日啊，所以要送礼物的……”
“谢谢师父！”
……
意识重新回到现实的时候，身披黑斗篷的阿梅什的手里，正握着一把木纤维组成的短匕首——因为年代有些久远的关系，木剑的表面呈现出一片沧桑——却是一把沾满鲜血的凶器。
“……”
周围遍布了尸体，一片地狱似的可怕场景。而这场浩劫的缔造者已经站在了紧闭的铁门面前。
穿过幽静的竹林，来到深处就会发现这样一个隐秘的地方。看守在发现入侵者的第一时间，便将这个鬼鬼祟祟的黑斗篷包围。可是，在下一个瞬间，对方便成了众人的恶梦……
标示着“监狱重地，不得入内”的两扇厚重铁门，根本挡不住这个复仇者的怒火。他已经觉醒了，那个令整个南海陷入恐慌的罪魁祸首——
红眼睛的恶魔步入了阴暗的监狱。
毫不费力的，又或许是因为这里并非正规的监狱，鲁兹堡并没有在这里太过用心，所以阿梅什只是随着隧道一直走下去，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五花大绑的莫哈莫德，面容憔悴地瞧见了出口处，那一身血渍的斗篷男。好想彩票中了五百万的一样，巨汉突然展露笑容。
“终于来了吗，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这算什么？”
“…嗯？”精神面貌极差的莫哈默德用疑惑的视线，看向出口的那个黑影。
“不抵抗政策吗？你这是活该找罪受！”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与自己印象中的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原本炯炯有神的双眼现在连睁开眼皮都成问题，虎背熊腰的身躯现在却佝偻着畏缩在墙角……不想也知道，他一定受了非人的严刑拷打，才搞得现在遍体鳞伤。这样想着，阿梅什更是火大。为什么偏偏是这个家伙！
“能活下来，真是奇迹啊……”
面对这样露骨的嘲讽，莫哈默德完全不在意，反而笑得更加灿烂。
“你是说之前的事吧？如果在三星酒店的时候，我采取不顾一切地反击，那样结果一定会更糟。我会被当场击毙也说不一定呢，呵呵……”
“说白了，你就是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
复仇者愤怒的红色视线，刺痛着莫哈莫德的每一寸皮肤。让他好不容易得以喘息的生命，再次陷入临死的绝境。
“胆，胆小鬼…？或许我真是一个一无是处的胆小鬼吧？”扫视一眼体无完肤的自己，莫哈莫德的脸上露出一个自嘲的苦笑，“可是！”
——可是什么？你还想狡辩吗，这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粗？阿梅什在心中无限辱骂着眼前的男人。
“可是，如果在那里和海军发生争斗，当时在场的所有人，一个也逃不了。”似乎是已经被通告要处以死刑的犯人，巨汉发出最后的，冤枉的吼声。
“？”
阿梅什用怀疑的目光，揣摩着莫哈莫德睡眼惺忪的眼神——
那是一种问心无愧，堂堂正正凝视自己的视线，这是一种绝对不会出现在背信弃义的人的脸上的表情。
难道……是我错了？
——阿梅什开始犹豫。
“你的那群手下现在正因为群龙无首，而发了疯地攻进了鲁兹堡。这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
“成大事，免不了流血、牺牲。”
“！”
掩盖在斗篷下的红眼睛明明白白地捕捉到，莫哈默德脸上浮现的淡淡笑容。对方似在肯定自己的猜测一样的可怕笑容。
“你！”
“那么，如果我们再留在这里，我可怜的那一点部队也就快消耗得差不多了。怎么样，下定决心了吗？”
“我……”
突然，心中跳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我，
——阿梅什，
——复仇者还安安稳稳地站在这里，绝对不是什么巧合，是有人在协助自己的缘故。
感受着身上传来的阵阵凉意，阿梅什的脑海浮现一个，驱马人的身影——豪斯！对，就是有他的帮忙，我才来到了这里。而后，顺着这个线索下去，就是——
“莫哈默德…？”
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过眼前那个浑身是伤的巨汉，他独自承认了惨无人道的酷刑又怎么样？除了咆哮，他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因为复仇者——本人还平安地站在这里胡思乱想。
“……”看着每次喘息都十分痛苦的莫哈莫德，红色的目光头一回出现怜悯的光辉。
思绪再向前推，如果在三星酒店的时候，莫哈莫德选择顽强地与海军展开激战。那么后果如何？自己要如何应对？是帮助海军，还是莫哈莫德？不管帮哪边，都会为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自己会当场逃跑也有可能，到时候，胆小鬼又会是谁？大家心知肚明。
“我……”阿梅什语塞。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被自己误解了，那自己还有什么脸面站在莫哈莫德的面前。不对！自己要以这样的脸面来拯救莫哈莫德，将他带离苦海，这就是自己现在的任务，还有责任！
虽然有些尴尬，不过阿梅什还是准备说出自己的决定。
“我，我来带你离开……！？”
突然，背后传来一股雷霆万钧，排山倒海之势的压迫。黑斗篷及时地转身——原本对准心脏的攻击——锋利的突刺偏离了目标，却还是洞穿了复仇者的左肩，鲜血喷洒而出！
悲鸣一声，复仇者倒在了莫哈默德的跟前。
“怎，怎么回事？”
巨汉那慌张的视线，注意到了出口新出现的来客。
“抓住你了！”玩弄般的把深陷皮肉之中的红缨枪枪头，旋了一圈。刺激的疼痛，引起了复仇者的剧烈痉挛，惨叫一声盖过一声。
冰冷的地面瞬间淌满了滚烫的鲜血，眼前升起一层薄雾？
“……”
可是，复仇者口中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呼吸，惨叫已经没有了。
“已经没有力气吼了吗，还想多玩一会的，真扫兴啊。”刀巴男用不屑一顾的表情注视着地上不断痉挛的斗篷男——从身后看不清对方的脸。
“喂，喂喂！快住手啊，他快不行了！”后边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巨汉开始感到一丝害怕，斗篷下的呼吸已经快要断绝！
可是，鲁兹堡的二公子完全视而不见，仍旧嘲弄着没有反抗的斗篷下的躯体。
“你不是很厉害的吗，你不是还口出狂言要与‘D’一决胜负的吗？我现在就站在你的面前，来呀！接着叫啊，再让我开心开心，复仇者！”
刀巴男咬牙切齿地抡起手中的红缨枪，把复仇者从这一头砸向另一头——出口。然后，无力的身体被重重地摔在坚硬的地面，鲜血又溅了一地。
“呼……”斗篷下传来呻吟，看着他翻了个身——为了可以把攻击自己的人的表情看得更清楚。
“是，是你……”虚弱地嘀咕了一声，复仇者忍受着剧痛，尝试着慢慢爬起。可是，这只是白费力气，他又跌倒在地。
“快逃吧，我要动真格的了！”手持红缨枪的壮汉，正用残忍的笑脸嘲笑复仇者的笨手笨脚。
“让我看看你是谁？”
这样说着，刀巴男朝仰面朝天的斗篷男靠近，然后伸出了红缨枪锋利的枪头，挑起了斗篷——
被煤油灯的昏黄灯光打在脸上的，是一个不知所措的表情。
“哈哈，果然是你啊，阿梅什！你就是复仇者吗？是吧，不会有错了。证据确凿，而且当场被抓，所以不会有错了，你就是复仇者！”
“……”
是默认了吧，阿梅什的眼里闪现敌视的愤怒。
“就让我来给你制裁的最后一击吧！没用的复仇者！”
红缨枪再次瞄准了复仇者的心脏，突刺而去——
“死吧……！”
红色与灰色缠绕的旋涡自出口射入，不偏不倚，正好挡在了红缨枪的前进轨道上。
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彻这间牢狱，擦出火光四溅。一种难以想象的灼热感，瞬间笼罩了这个狭小空间的每个角落。
木纤维的灰色，零星点缀着红光，那是一把煅造到一半，还不算成品的……剑？说是剑，又有些不太对劲，感觉更想是木头？
“炭母剑！？”
诧异的惊呼声来自奄奄一息的阿梅什。
眼前的这把还烧着火星的木剑，就像是刚刚才从燃烧的炉火中抢救下的孩子的玩具木剑，木纤维的剑身上还残留着燃烧的火星，以及黑色的木炭。无论怎么看，也不会把它和绝世兵器相联系。
“是谁，是谁在那里？”刀疤男愤愤地吼了起来。
可外边没有人回应。
不过，刀巴男却眯起了双眼，因为他看见了一个黑色的影子正静悄悄地站在洞口外，一种莫名的寒意瞬间袭上心头。与身体外感到的灼热感，形成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那家伙！”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外边的黑影，刀巴男用红缨枪指了指挡在阿梅什身前的“炭母剑”，“这是你扔的？你知道我是谁吗，就敢朝我丢东西！不想活了吗？”
“他们用亚当宝树造船……”冷峻的声音从外边钻了进来。
“亚，亚当！宝树！”刀巴男一边口吃地说出让自己惊讶的东西，一边用更加怀疑的目光打量木头剑，“这个东西是亚当宝树？”
可是，门外的黑影根本不理睬刀巴男的质疑，接着自言自语。
“把多余的，不要的废料当柴火都丢进了炉子里。”黑影慢慢走近，来到了监狱内部。
“我费了千辛万苦终于又把它们收集起来，可结果，它们自己汇聚成了这样，一把燃烧中的木剑——炭母剑。”
！？
监狱里的三个男人同时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
站在洞口的那个人，身披黑色斗篷，把脸藏在深深的斗篷帽下，反射着煤油灯的红色眼睛……毫无疑问的，他就是大家所想到的那个人，可是又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
“复，复仇者？”视线来回游走在阿梅什与洞口的男人，刀巴男有些傻眼了，“两个复仇者？”
“还愣着干啥，快动手啊，阿梅什！”
复仇者的一声令下，阿梅什就像收到指令的机器，再次启动——
闪现杀机的红眼睛，少年利索地抽出插在地里的炭母剑，飞也似地腾空一跃，在空中亮出了冒火星的木剑的刃面，朝着下边目瞪口呆的刀巴男狠狠劈了下去……
在生命面临危机的刹那，刀巴男回过了神。还算及时地提起了手里的红缨枪，稳稳地挡住了炭母剑。
可是，就在刀巴男窃喜的以为自己安全过关的时候——
红缨枪的枪杆——虽不是钢铁制造，却也有相当的坚韧——遇到了“木剑”看似并不锋利的剑刃，却如同切豆腐一般，瞬间断成了两节。然后，炽热的，燃烧着火星的炭母剑安安稳稳地砸在了刀巴男的脸上……
饱含屈辱与愤怒的悲鸣从大汉嘴里跳了出来。
开玩笑的吧，木头做的剑有这样的威力？
刀巴男在心中无限怀疑的时候，他却乎略了一个关键——现在可没时间胡思乱想，敌人正虎视眈眈看着自己呢！
“受到了诅咒的亚当宝树，拥有了融化一切的可怕温度，无论什么兵器都不是它的对手……”明明是在夸奖炭母剑的威力，可是，听出口处的复仇者的声音却是另外一回事。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能够燃尽一切，亦能反噬他的主人。这就是炭母剑真正可怕的地方。”
“人体难以忍受的高温，这是使用炭母剑的一大困难。”
虽然这么说，可红眼的少年还是保持死寂的沉默，站在原地。根本看不出炭母剑对他有什么影响。
“不过，这其中却有一个特例。”斗篷下的红色眼睛，闪亮着兴奋的光彩。
“难道他……”刀疤男露出怀疑的目光。
“简直就是一种讽刺，他的体质是属火的……和那个人一样呢，这是上天开的玩笑吗？”复仇者开始语无伦次，别人根本听不懂。
刀巴男怒目圆睁地盯着阿梅什，完全不在乎红眼睛少年右手拿的那把兵器的威力。身体两侧双双挥动红缨枪的残骸，一个劲地猛冲向对方——
“就算是这样，我也要杀了你——！”
敢死队的冲锋！
“干掉他，阿梅什。”那是不带感情的声音，复仇者就好像是在对一个机器下达指令。
反观阿梅什，他机械的举起了炭母剑，冷静到没有思考一般空洞地等待壮硕的蛮牛的自投罗网……
肉被烤焦的气味飘飘然地抚过每个人的鼻尖，壮汉自己却也露出了一脸苦涩。
——刀巴男撞上了炭母剑的锋口，接着身体颤巍巍地滑倒在地。
没有悬念的结局，还是说结局早已注定。这些都不再重要，最重要的是，在这里的其他人都已经地离开了，在刀疤男昏迷的那段时间里。
好后悔，可是又没有办法。
苟延残喘的男人，艰难地从怀里掏出了那个东西——临行前，自己最敬畏的哥哥交给自己的东西——
“恩？这，这是…真是太好了……”狼狈的大汉发出释怀的声音，就好像可以安安心心地睡一觉了，不用再去*心其他。
一双好似狐狸的眼睛的蜗牛，正用认真的眼神端详着眼前吐息微弱到快消失的的刀巴男。
然后，他笑了——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