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 风乍起险境疑云 暗惊魂投鼠忌器(1 / 1)
御书房,皇上正专注地看着奏章,小金子在一旁帮着研墨,桓姬站在窗边,有些无所事事。
“皇上,您……您怎么了?”忽听小金子惊声叫道,桓姬几步走到皇上跟前,只见他正用力敲打着自己的额头,露出十分痛苦的神色,“头怎会一下痛的那么厉害,如针扎一般。”
桓姬不敢怠慢,伸手扣住他的脉门,只觉脉象紊乱,她心下骤然一沉,莫非有人欲加害皇上?急忙端起桌上茶杯,用舌间轻点杯中茶水,她敏锐地察觉到一丝细微的甘甜。
“茶水中有毒!”桓姬的心立时难以抑制地狂跳起来,她伸手运功点住皇上几处大穴,暂时先缓住他毒发的势头,一面回头急声吩咐道,“小金子,速去云栖山庄请国师来,越快越好!”
小金子这时也觉察到事态的严重,答应一声便飞跑着出去,眼看他的身影即将消失在殿门口,桓姬忽然感到一阵无形的恐惧逼仄而至,在这深宫里,此刻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他们,若是小金子在路上出什么意外,岂不是……?她不敢再想下去,当机立断脱口而出,“你回来,快给我回来!”
小金子回过头,疑惑地望向她,“尚仪还有什么吩咐。”
“你去备车,就说是我要出宫一趟。”桓姬已经横下心来,沉着吩咐道,“不要让任何人知道皇上的情形。”
这时皇上越发痛苦地呻吟起来,桓姬飞快地找出件外袍给他披在身上,然后背起他就向外奔去,小心躲过外面侍卫的耳目,来到院外,小金子已经套好马车候在那里,桓姬忙上前将皇上安置在车中,谁知刚回身就见一名内侍拦在车前,正是皇上身边姓林的一名太监。
“尚仪这么急,是要去哪里?”他开口问道,口气竟全然不似素日的恭敬。
“我出宫,还要请示公公吗?”桓姬心里十万火急,懒得跟他多话,谁知对方竟毫不退让地又开口道,“只怕今日,尚仪出不了着宫门。”
桓姬顿时明白过来,厉声说道:“这么说,你便是下毒之人,快说,是谁指使你的,解药在哪里?”
“尚仪觉得我会老实告诉您吗?只要我喊一声,侍卫们都会赶过来……”太监冷笑道,作势拦住去路,看身手,竟是会武功的。
情急之下,桓姬猛的拔剑跃起,势如飞虹,手起剑落,眨眼间对方已是身首异处,她收剑回头吩咐已经吓傻了的小金子,“快把尸首藏起来。”
两人把尸身拖到角落,急忙登车,小金子在前面赶着车,桓姬在车中运功,将真气源源不断输给已经不醒人世的皇上。
马车总算出了皇宫,桓姬一下跳到前面从小金子手中接过缰绳,使劲催马,马车几乎是狂奔着向前一路驶出城去。
一阵冷风吹过,桓姬脑海中纷乱的思绪渐次清晰,若是宫里发现皇上丢了,也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她不禁有些害怕,也不知道前面是福兮祸兮,算了,做都做了,后悔也没用,眼下先保住皇上的命要紧。
快马加鞭,终于来到云栖山庄,当桓姬火急火燎地出现在向颐面前时,着实令他吃了一大惊,真没见过她这般慌乱过。
而向颐清华出尘的身影映入眼帘的那一刻,桓姬只觉得所有的狂躁不安一下散去,只要他在,多糟糕的境况也能挽转。听她一口气讲完所发生的事,又察看了皇上的情况,向颐急忙找出几枚小药丸塞入他口中,皇上原本微弱的气息稍稍好转,面色也不再是白的吓人,桓姬悬着的一颗心跟着放下,她欣喜地抬眼朝向颐望去,却不意发现他竟双眉紧锁,沉吟不语。
“公子,皇上到底怎样?”她急切地问道。
“皇上虽中了剧毒,好在发现及时,又给他封了穴道,性命是无忧。”向颐安慰她道,目光中却涌上一丝凝重,“不过,解药发力缓慢,他还要昏迷几日,再就是需得用内家真力助他血脉畅通,我担心的是……”
“公子担心的可是,下毒之人不给我们这个时间?”桓姬心思飞快地转动,“可究竟是谁会下此毒手?”
“一旦皇上遇难,太子即位便是顺理成章的事,”向颐沉思道,“难道皇后和姜家已经看出,皇上不是真心想传位于四皇子,或者还是有别的什么隐情呢?”
“你说是皇后她们……”桓姬虽然惊诧却还是很快会意。
“桓桓,你这样做,固然是为救皇上别无选择,只是这样一来却把自己置于险境。”向颐柔声说道,目中尽是怜惜,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她,会以一身孤勇临危而上,“眼下,这里也不是安全之所,待皇上脉象平和了,我们就去别处!”
“可是,我们能去哪里?”桓姬抬头望着向颐,两人同时想到一个人,一个地方,目光却都变得复杂。
忙乱间,不知不觉已是暮色低垂,此刻,在京城中心的皇宫四门紧闭,陷入浓重的黑幕之中。
玄武门忽然开启,几十名大内侍卫飞马而出,在长街口兵分三路,一路直往燕王府方向,一路赶往车骑将军姜府,最后一路,则是飞马朝东郊大营而去。
很快,燕王府内,太后宣长公主携孙女入宫的懿旨,令正在用膳的李母着实摸不着头脑,接着,她和同在一桌上的孙女被众人簇拥着,几乎是脚不沾地地推上马车,带入宫中。
东郊大营内,当李睿接到入宫的懿旨时,也是莫名其妙,而当他快马加鞭赶到皇宫时,直觉告诉他,今夜恐怕不会太平。
慈安宫内,召见李睿的是皇后和太后,她们的脸上,都带着一种异乎寻常的严厉神色,即便是在明晃晃的宫灯耀眼下,还是说不出的诡谲,李睿心中不由得一沉,只听上面太后开口道,“燕王乃国之栋梁,如今危难之际,哀家等人生死存亡,就全仪仗你了!”
李睿闻听,不觉面露惊异之色,“老佛爷何出此言,岂不是折煞微臣,但有关乎国家之事,微臣愿效犬马之劳,万死不辞!”
“好,李睿!说的好!哀家没有看错你!”太后精神一振,扬声说道,“李睿接旨,命你火速率部捉拿劫持圣驾,图谋不轨的贱人江桓,就地正法,提着她的人头来见哀家!”
“什么!老佛爷……”李睿惊愕地猛然抬起头,“怎么可能!江桓她一直对皇上忠心耿耿,断不可能做出那般胆大妄为之事,其中必是有所隐情,请老佛爷明鉴!”
言罢他重重叩头,心头漫过沉沉苦涩,“桓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等太后开口,旁边的皇后猛然开口厉声道:“大胆,老佛爷说江桓谋反,她便是谋反!燕王莫非想跟那贱人狼狈为奸!”
“皇后,臣不是……”
“住口!”皇后猛的走到李睿跟前,尖厉的目光如钢针般骤然打向他,威严的语气中竟渗出几分狰狞,“燕王如果不想累及长主和幼女,最好赶紧遵旨行事,否则,休怪哀家翻脸无情!”
“娘娘……”李睿立时明白,母亲和女儿此时已在皇后手中,他抬头望向太后,“老佛爷明鉴,母亲深居简出,从不过问朝中之事,而幸恩不过是个尚不明事的幼女,如今形势尚不分明,臣恳请老佛爷慈悲为怀,莫要伤及无辜!”
“哀家要办谁也不会去办自己的女儿,李睿你之管放心,”太后忽然笑道,笑容里却仿似夹裹着严霜,“李睿你是个明白人,自然要晓得,谋反之人是江桓,只能是江桓!”
李睿倒抽一口冷气,只听太后又道,“江桓毒害皇上已成事实,她的女儿也脱不了株连,你若想保住女儿,就快去枭了她的首级来见哀家!”
“臣……遵旨!”李睿咬紧牙关,艰涩地吐出这几个字,才勉强从大殿退了出来,着才发现,自己的前心后背,已经湿透一片,他努力从突如其来的震惊中平静下来,开始梳理混乱成团的思绪,终于,他的目光透过一丝坚定,仿佛要穿越那沉沉的黑幕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