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 > 人生在世 > 福无双至

福无双至(1 / 1)

目 录
好书推荐: 雪魇 情事了了 在不正常的世界当厨师的日子 一物降一物 阴阳师传奇 有个傻瓜爱过你 明星拽什么 看上去很美 见面三天就结婚 爱是一场意外

美协最近要组织一届花城选美,傅明蔚被选作评委之一。她意外的在赞助商答谢会上看到了李作意的身影。

李作意也显然没有想到会在这种场合里见到傅明蔚,几年前的小插曲,在他心中早已波澜不兴。偶尔想起时,也感叹过,不过料定,当时那明媚可人的女孩早已嫁作人妇,归入平凡了,也就没有再动过什么心思。

直至傅明蔚出现在他面前,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个明艳照人的女子是谁。他只觉得那女子看他的眼神有些怪,好象有说不清楚的恩怨似的。直到跟在他身后的靖远抢出一步,拉住那女子的手向他引荐时,他才清醒过来,原来这个女子就是那时那个她!

靖远说:“李总,您一直好奇我的女友到底是何方神圣。今天刚好碰上,让我给您介绍,这是傅明蔚傅小姐,这次大会的评委。”

又指向李作意:“这位是我的老板,此次大会的主要赞助商意明实业的李总。”

傅明蔚与李作意两人怔怔对望。

还是傅明蔚先反应过来,毕竟她很清楚这个场面迟早都要发生的,事先已试演过无数次。

她伸出手来:“幸会,李董事长。”

李作意干咳一声,也伸出手去:“幸会,幸会。”

傅明蔚将手抽出,向靖远一笑:“对不起,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靖远也颇觉此时气氛古怪,但也没有多想,笑问李作意:“李总,怎么样?我女朋友不错吧。”

李作意的掌中还留存着傅明蔚温暖的触感,一时没有回应。

靖远不禁疑惑起来,难道,这两个人,竟是认识的吗?

李作意万万没有料到再见傅明蔚会带给他这样大的震撼,沉吟片刻,问:“你们交往很久了?”

靖远含糊答道:“也有一段时间了。”

“你知不知道…”

“知不知道什么?”

李作意看靖远一眼,忽然一笑:“哦,没什么。走,去看看后台去。”

几年来,意明实业的足迹已经伸展到本市的各个角落,作为一个企业家,他是成功的。

当然,他并没有为再次合好如初的妻子守身如玉。他这样的财阀,身边自然仍纠缠着数不清的女人,妻子好就好在这一点,对于这些不能动摇她根基的女子,她一概采取不闻不问的原则。两人一向相安无事。

眼看着儿女都长成大人了,他有时一个人呆坐也会感叹岁月催人老。偶尔记起,仿佛也曾经有那么一个人给过他重新年轻的感觉。

如今,这人又重新站在他面前了。

三年多不见,她成熟了,稳重了,也更美丽了。

在她身上,已完全看不到旧日的那种急功近利的轻浮劲,有的只是一股若有若无的女人味。

她现在就站在那边,与一群美容业内的同事谈话,一举手,一投足,莫不是优雅诱人。更重要的,她身上出现了一种时下年轻女孩没有的自信平和,她似乎对自己的人生相当有把握,不再惶惶不可终日。

她带给他一种比当年更强烈的冲击,如一波巨浪,席卷而至,直到将他没顶。

李作意眯着眼睛,吸一口烟,我要得到她,她原本就是我的!

花城选美的半决赛迫在眉睫,傅明蔚忙的脚不沾地,小组赛中有一名叫李馨的女孩成绩十分突出,评委们都很看好她。谁料今日临近比赛,她却还没有到场。

傅明蔚总觉得李馨这个名字是在哪里听说过的,但又想不起来,也就不太在意。现在这些年轻的女孩子,并不会把到手的机会看做一件大事,在她们那个年纪看来,恐怕根本是除死无大事的。她爱这样草率放弃就由得她放弃吧,生命是她的,机遇也是她的,人一生下来,就要不断学习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让她真正心烦的并不是这件事,而是李作意。

在那天碰到李作意之前,她试演过许多次,所以自觉表现还可以。可有一点她忽略了,那就是李作意本身的反应。

他当时的眼神至今让她胆寒。那种眼神,她是见过的。在她二十出头,刚刚自校门口走出来时,他看她,就是那种眼神,像一只狼,在看着自己瞧中的猎物。

他想干什么?难道还想对她怎么样?

她心惊胆战的等着下文,谁知李作意却并没有什么动静。大赛的相关事宜,他都全权委托了靖远代他出面,从那天看见他之后,他几乎再都没有在赛场出现过。

傅明蔚不能相信他已经全盘放弃了她,也不相信这次的感觉是纯属敏感。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李作意对她一定有着更进一步的计划。

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呢?

刚开始,她也想将一切都告诉靖远,由他代她拿个主意。可她放弃了,靖远只要有空,必然在她面前细数目前老板的优点。李总是如何识英雄于微时,李总是如何有大将之风,李总是如何轻而易举的兼并了某地产公司,李总是如何在谈判桌上与外资企业侃侃而谈。

在靖远心里,李作意是个典型的男人模范。而她,则是他一生最爱和最尊敬的女人。

她怎么能将这一切直言不讳的告诉他呢?

后台人群中一阵骚乱,一个身穿大红短裙吊带背心的少女像阵风似的冲了进来。她一进门就来拖化妆师的手:“姐姐,快,帮我更衣化妆,我是李馨。”

李馨!

她想起来了,这不是李作意的女儿吗!

这是何其复杂的关系。

组委会向李馨提出了严肃的批评,告诫她说以后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大赛就会立即取消她的参赛资格。

傅明蔚想,大会一定还不知道她是谁吧。看来这也是一个任性妄为的姑娘。她站到低下头不吱声的李馨身后,问她:“这么重要的场合为什么迟到?”

李馨抬起头来,她是一个健康明媚的女孩,尖尖的下巴,略显丰满的嘴唇,浑圆的眼睛,沉静起来的神情颇有几分像李作意。

她说:“你要听真话还是听假话?”

傅明蔚有点意外,这也不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假话是怎么样,真话又是怎么样?”

李馨嘻嘻的笑:“我喜欢和你说话。你很有趣。”

“谢谢夸奖,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理由。”

“假话是塞车,真话是家里人不肯放我出来。我爸爸是个老顽固,说我出来参赛是露大腿给人看,丢了他的人。我妈是个老糊涂,一味只知道听我爸的。傅老师,”她眨眨眼:“你说我可不可怜?”

傅明蔚不理她这一套:“那你又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嘿,”她跺跺脚:“我跳窗户跑出来的呗,还能怎么办。”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评委们都笑出来。

傅明蔚拿起她的参赛表格看:“可是你才十五岁,参加比赛最初时你父母就应该知道了呀,否则谁为你提名。”

李馨哈的笑一声:“哦,我除了认识父母还认识很多大人啊。”

“比如呢?”

“比如我爸的秘书啊…她除了做这个还有什么用?”

众人啼笑皆非。

方永华不到一刻钟就赶到了大赛后台,一进门二话不说拉了女儿就走。李馨又是笑又是挣扎,方永华毕竟年纪所限,竟斗不过女儿,被她反拖了回来。一抬头就看见了傅明蔚,顿时呆住。

李馨一看母亲的猎狐行动暂告一段落,忙不敢耽误,快快溜了出去。

半决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前面已经有音乐响起来。有人招呼傅明蔚:“傅老师快一点。”

傅明蔚冲同事们摆摆手:“我就来。”静待方永华说话。

方永华再料不到会在这种状况下遇着傅明蔚,肚子里像被打翻了五味瓶,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怪不得李作意会这么在意这次花城选美,原来中间还有这一层!三年多了,丈夫虽然不再提当日决绝的往事,她却一刻也没有忘。身为李作意的结发妻子,她很清楚的能分辨出什么样的女人是她真正的敌人。就是她眼前这个女人!对,就是她。

她仍像三年前一样漂亮,甚至更漂亮。小女孩的青涩不见了,多出的是一种成熟女性的诱惑力。面对这样的对手,她该如何是好?

傅明蔚伸出一只手:“李太太,好久不见。”

方永华不响。

傅明蔚勉强着收回手:“我想李太太可能误会了,我只能保证我出现在这里和李先生是绝对没有一点关系,请李太太放心。”

方永华忽然悲从中来,这是什么世界,自己的婚姻幸福居然要靠另一个毫无关系的女人来保证?这样的婚姻,要来做什么?这些年来,她也忍够了,今天是最后一次。从此之后,她发誓,再也不受他的气!不就是离婚嘛,也没那么可怕!

她有些哽咽,吁一口气,缓缓道:“傅小姐不用保证,也没有什么可以保证的。只是我想,以傅小姐目前的情况,也应该不想任何人再在背后提起你与拙夫的旧事了。所以我想,我们以后就装做不认识就好了,傅小姐意下如何?”

“自然求之不得。”傅明蔚松下一口气。

方永华不再说话,转身就往出走,却又怔在原地:“靖远,你怎么在这里?”

傅明蔚一听这话心里只叫了一声不妙!转头看时,果然见靖远铁青着脸站在门外,头发似乎都竖了起来。

方永华看看靖远再看看傅明蔚,似乎有一些明白,不再搭腔,急急走了。

“傅小姐,”靖远压低了嗓音,越发感觉到一股怒气:“你不打算给我交待一下?”

傅明蔚有些歉意,毕竟之前对他是有所隐瞒的。可目前靖远的状态,她不认为是谈话的好时机:“靖远,对不起,我现在不想和你谈。比赛马上要开始了,我得去前面。我们晚上再谈。”

“你和李作意是什么关系?他可是一直有妻子的。”靖远不依不饶。

傅明蔚选择不回答。

“傅欢是不是李作意的孩子?你在人家夫妻间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他再问。

傅明蔚仍不答,眼睛却露出怒火来。这个男人是什么意思?自以为和她有点交情就可以这样肆无忌惮的责问她吗?她只是暂时选择和他共渡未来,并不是准备抱着他坐时空穿梭机回过去从零开始!

她不打算再理他,收拾了文件往出走。

靖远一把捏住她的手臂,大声咆哮:“你今天不把事情交待清楚就不要走!你说清楚,我再考虑是否原谅你。”

傅明蔚大力甩开靖远的手,愤怒的盯着他:“我凭什么要你原谅?你以为你是谁?造物主?耶酥基督?”

“可是,”靖远双眼发红:“我是你的男朋友!我一直都当你是女神那样拜!”

“我不需要,我只是一个平凡之极的女人,不用你那样对我。更何况,”傅明蔚冷笑,血液中隐藏的倔犟又爆发:“你这个男朋友,我也可以随时不要!”

靖远一时没有料到傅明蔚的性格中有这么决绝的一面,不禁呆住,任由着她出去了。

整个比赛过程,傅明蔚魂不守舍,并不知道台上选手表现的如何。但毫不意外,李馨顺利的进入了前十名,晋升决赛。

傅明蔚并没有看见方永华来迎接获胜的女儿,倒是意外的被李作意请到了车上。

李作意作风不改,单刀直入:“很久不见,可愿意再回到我身边?”

傅明蔚警惕的:“你今天是要跟我谈这个?那我劝阁下省省力。”

“哈,”李作意忽然笑:“不愧是女强人了,一句话就把我推到爪哇国去了。你放心,我决不会强迫你任何事。既便是以前,”他顿一顿:“我也没有强迫过你对不对?我承认在感情上我是对不起你,而且失败。”

傅明蔚在他脸上看不出作伪的样子,倒诧异起来。难道几年不见,他竟转了性?

李作意坐开来些,微笑道:“不要那样看着我。我也不过是个平凡的老头子,刚才只不过是想跟许久不见的老朋友开个玩笑。你与小远的事我都知道了,郎才女貌啊。我由衷的祝福你们。”

难道他说这些话竟是真心的?

“唉,我直说好了,我是有事找你,但绝无关于风月。”李作意沉下脸:“我是想请你想办法取消李馨的参赛资格…你知道李馨是我女儿。”

原来他倒真有其它事,傅明蔚放下心来,思维又开始转动,毕竟如无危险,谁也不用专程去得罪这么一个人物。她脸上线条转柔,问:“为什么?她表现很好,说不定可以拿到冠军。”

“嘿,”李作意傲然的:“像她这样的背景,别说拿不到冠军的话丢人,就是真如你所言拿到了冠军,也一样没什么面子。横竖不过是靠色相取悦大众,有什么好?”

原来在他心中美丽的女子是这样一种地位。

“要取胜,自然是要在其它事业上努力,要靠实力赢人家才光彩嘛。光会露大腿算什么。”李作意仍气咻咻。

这句话倒可圈可点,有点见识。现在社会上一班年轻女子,周身一无是处,连柳湘莲是男是女都分不清,偏去学人家什么选美。无外乎在台上展一截腰身,扭一下圆臀,就以为是明日之星了,真是现世。

可靖远就不这么看,在他眼里,年轻靓丽时不拿出来展示简直就是暴殓天物。但他为何却对自己的过去那么在乎呢?心口不一的家伙!

“嗳,”李作意拍她:“你在想什么?咬牙切齿的。”

“哦,没想什么。我只是觉得李馨既然已经进入决赛了,也不好硬把她抽出来。小女孩子这个年龄自尊心正强,她会很难过。”

“我管她难不难过,”李作意大力挥一下手,一如当年:“你猜她给我说什么,她说她选中的话,以后就决定投身娱乐圈!她现一次世还不够,还要把这当成终身的事业,慢慢现给大家看。这叫什么孩子!”

傅明蔚不禁好笑,通天下的父母都是一样的。

李作意喘一口气,说:“你是不知道做父母的苦。”

“你太小觑我了,我也有一个女儿。”

“什么?”

“别说我了。嗳,你看,那不是李馨。”

年轻的李馨从侧门走出来,旁边凑着一个同样年轻的男孩。男孩有着瘦高的个子,黝黑的皮肤,李馨自然而然的将手挎在他手臂上。

李作意瞪目结舌。

傅明蔚捅一下他:“喂,你没事吧。”

李作意突然大叫:“这小子是何方神圣?”推开车门就跳下去。

李馨显然对突然出现的父亲感到震惊,但她也显然并不害怕,反而将手臂套的更紧,拉着小男朋友说:“我们走。”

李作意怒吼:“你给我放开!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伸手去扯。

李馨对父亲怒目而视,只管抓着小男朋友不放。

男孩倒害怕起来,喃喃的往后退。

李作意见对付女儿并不奏效,转而对那男孩子说:“你给我赶紧放手,否则,否则…”他一时接不下去,似乎想不到对付这小男孩的办法。

李馨轰然大笑,一把抓回小男朋友,紧紧的把粉红色的嘴唇贴上去,啜的亲一下,又冲父亲打一个大大的飞吻,拉了那男孩就跑。

傅明蔚绝倒,眼泪也笑出来,没料到堂堂李作意竟然对付不了两个毛孩子。她上前拍拍李作意的背,自顾回家。她这会儿心情极好,决定回家后好好同靖远谈一下。他们两人这么难得才在一起,有什么理由要为了这个“老顽固”闹的这么不愉快。

走出几步,回头看了李作意一眼,见他还愣在原地。傅明蔚不禁摇头,时间真是最好的医生,短短三年时间,李作意竟然这么单纯直接了,真有趣。

靖远心平气和的在家逗小欢欢玩。见傅明蔚进门,他不由有点脸红,不待傅明蔚开口,他便走上前来,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对不起。”

傅明蔚第一次碰到这样肯自动认错的男子,不由又惊又喜,不置信的问他:“有什么对不起呢?”

靖远将她的手贴向脸庞:“以前是以前,以后是以后。我不该无理取闹。”

“哦,”傅明蔚哽咽:“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你听我说…”

靖远捂住她的嘴:“不用说,什么都不用说,我爱的就是现在这样的你。”

小欢欢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们。

电话响。

傅明蔚接听,是加拿大医院打来的:“是,太好了。”她欢呼,又沉寂下来:“要那么多钱吗?可是…谢谢你。”

“怎么啦?”靖远在身后环住她。

“没事。”她摇头。

靖远将她的身体扳过来:“告诉我,嗯?”

傅明蔚沉吟片刻:“医院打来的,说母亲的病有希望。”

“那是好事啊。啊,一定是费用的问题。”

“那边医生说,做这个手术再加上康复期,要花费差不多折合人民币七十多万元才行。”她看着他:“我们哪有那么多钱呢?”

靖远想一下,拍拍她的肩膀:“别担心,我来想办法。”

“不,”傅明蔚幽幽的看着他:“我们拖累你已经够多了,至今去加国那笔费用还没有还给你呢。更何况,现在母亲每个月的诊金都要你负担一部分,你哪还有积蓄呢?”

“你知道,”靖远叹口气:“我是个孤儿,从小就没有亲人,不知你相不相信,我早已把你当成亲人,而你母亲就是我的母亲。你还跟我讲这些做什么呢。”

傅明蔚不再说话,屋内弥漫着一股温馨的沉重。

董事长室是整个意明大厦景观最好的地方,位于大厦的顶楼,占据了一整层。李作意给墙壁上装满了层层叠叠的不锈钢和玻璃,使空间显得更大,可也难免使第一次上来的人觉得头晕目眩。

傅明蔚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李作意的办公台设在最中央,背后是一面弧形的落地飘窗,市中心的景观一览无遗。傅明蔚还是第一次上来这里,她终于有点明白为什么方永华始终不肯放开有名无实的太太身份,站在这里这种感觉,的确是让女人迷惑的。

李作意微笑的站起来,伸出手握住傅明蔚:“秘书说是你,我还不相信。真是稀客,快请坐。”

相信本市诸多达官显贵都来过这层办公室,不知有几个人受到过李作意如此热情的接待?傅明蔚在得意之下又有点多心,她始终觉得李作意握她的手有别于其它人,总是带着一点暖昧难明的感觉。

她摇摇头,甩开那种感觉,提醒自己别忘记今天是来干什么的。

靖远为了母亲的病已经快山穷水尽,他毕竟只是一个毕业不到一年的新人,工作环境再好,待遇再优渥,也不可能满足这样庞大的花销。细数身边可以搭上话的朋友,大家也都是刚刚爬出生天的状态,谁也没有闲心闲力。傅明蔚想了一夜,算来算去,也只余一个李作意。

这个男人对她的危险性傅明蔚不是没有估算过,但上天总是让她在最困难的时候遇到他,这难保不是一种提示。毕竟,哪个女人没有利用过男人呢?真正完全没有利用过男人的也有,可细想想,那对女人而言,不过是一种羞辱罢了。

她想,更何况,她手中还有一张王牌,就是在她手下参选的李馨,只要她手指一动,难保李馨不会顺利的投身娱乐圈。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李作意即便真有什么想法,也不得不投鼠忌器吧。

借钱毕竟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傅明蔚犹豫良久,方才开口:“李总,很冒昧直接闯了上来,实在无事不登三宝殿。”

李作意表现的格外绅士,并不多话,只轻轻放一杯温水在她面前。

“蔚蔚,有话直说,没关系的。”

傅明蔚心里有点感激,毕竟在这种情况下,李作意如果想要冷嘲热讽她几句也是该当的。

“我…需要一笔钱。”

她去看他的脸色。

李作意沉吟一下,忽然一拍脑门:“你看我真是老糊涂了,咖啡店的分红一直没有给你,倒累你来要。”

傅明蔚一时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作意站起来走到柜后取出一本支票薄,飞快的从上面撕一张下来:“你忘了,几年前你管午门街那四间咖啡店时店里的情况非常好,你替我赚过一笔呀!”

他将支票递过去:“早就该给你了,一直太忙,今天一次过给你结清,我们就两不相欠了。”

傅明蔚拿起支票一看,吓了一跳,忙推回给他:“哪有这么多…更何况,我当初什么也没管过,实在无功不受禄。”

以前刚毕业,心比天高,觉得李作意给她买一小层楼,让她管几间店,实在是份所当为,甚至算是小气。出来作事这几年,她才发现,原来年薪五万元已经好算是中上等的收入。那时不知天高地厚,想想都是惭愧的。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要是一下子收了李作意这么多钱,以后的麻烦一定会接踵而来。

“傻丫头,我是什么人!”李作意笑:“如果你不是真的帮我赚了钱,我会平白无故给你这么多?”

傅明蔚不说话。

李作意又将支票推过来:“以前你是顶大方的一个人,怎么现在学的这么小家子气。难道你收了这钱我就会逼你签卖身契吗?我还没有这样老而不修。”

傅明蔚不禁一笑:“哪有人口口声声说自己老。真是的!我收下就是了,尽快还你。”

李作意不再说什么,挥挥手。

桌面上的电话响起,李作意按了免提,秘书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李总,您太太带着公子进来了。”

“你…”李作意刚想发作,方永华已一阵风刮了进来。

“作意,谷儿拿了科技奖第一名…”她停下话头,震惊的看着缓缓起身的傅明蔚。

傅明蔚向李作意微微点头,将支票收入袋中:“那我先告辞了,谢谢你。”

方永华瞧见,顿时疑虑四起,也不及思量,大声问:“作意,你给她支票干什么?”

李作意一时脸上下不来,怒道:“不要在这里大吼大叫,先回家去。”

“我忍你也忍够了!”方永华也涨红了脸:“你自己不要脸了就算了,别在这里做这些好戏给儿子看!”

旁边白晰的少年连忙来拉母亲的手臂:“妈,别说了,我们先走吧。”

“走什么走,”方永华甩开儿子:“你知道你父亲在干什么?他在开支票给他的野女人。你倒让我走?”

傅明蔚一时百口莫辩,只得铁青了脸往外走。不料李作意却拉住她:“你别走,我还有事跟你说。让她走。”

方永华跳起来:“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

李作意再忍耐不住“啪”的一个耳光打到方永华脸上:“滚出去。”

方永华只觉得脸颊生疼,一时说不出话来。白晰的少年深深盯一眼父亲,扶着母亲走了出去。

傅明蔚没料到有这样的后果,对自己毫不考虑就冲上来的举动有些后悔。对李作意也有点歉意。

“对不起,没想到会这样。”

李作意背过身去,脸上却掠过一丝古怪的笑意,他沉声说:“不关你事。是我自己不懂得处理家事…她一直有些神经紧张,脾气比一般人暴躁很多,是我没有照顾好她。”

傅明蔚竟不知他家中还有这一层故事,倒是同情起李作意来:“尊夫人的脾气比几年前的确变了很多。”

李作意摇头叹息:“原本是分手的好,可孩子们怎么办呢?”

傅明蔚不便多讲,接口问其它:“你刚才说有话对我说?”

“哦,”李作意回过头来:“小远最近是不是也手头紧?”

“有什么问题吗?”

“这傻小子,”李作意叹口气:“以前有什么事都会跟我商量,最近却总躲着我。可楼下保安发现,这一段时间,一下班,总有那么几个形迹鬼崇的人在门口等他。我听了很担心,小远在本市无亲无友,会是什么人等他呢?你多注意一点才好。”

“可能是他在为我缺的钱想办法吧,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是么?”李作意略有深意的看她一眼:“你还是小心些的好。”

傅明蔚也觉得诡异起来。

一进家门,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菜香。傅明蔚微笑,一定又是靖远在一展身手了。靖远跟她说,出国留学的人大都煮的一手好菜,只因背井离乡,吃不到故土的味道,不能天天对月垂泪,只得人人苦练一身基本功。他说傅明蔚找到他,算了有福了。

“有什么好吃的呀?”傅明蔚踢掉鞋子,换过家居服,跑进厨房观战。

靖远正在满头大汗的将面条捞出来,旁边放着一大盆刚炸出来的鲜酱,红的是辣椒,绿的是青葱,白的是蒜片,粉的是火腿。哇,真是色香味俱全。

和靖远在一起这么久,傅明蔚已经完全学会了欣赏地道的北方面食,就连小欢欢也无面不欢起来。这会儿,小家伙正绕着靖远腿边转圈,一张小脸上蹭满了各种颜色的酱汁。

“哗,”傅明蔚大笑:“你们两个在搞什么?”

靖远回头见是她,也笑:“我们俩准备给你唱一出京剧,现在正在炒脸谱。”

小欢欢跳起来要妈妈抱:“妈咪,我们在吃…脸谱!”

三人笑作一团。

有什么问题呢?一定是李作意多虑了。傅明蔚把疑问和面条一起吃进了肚子里。

欢欢睡着了。

屋内静静的,远处楼群射出点点灯光。

靖远抱傅明蔚坐在摇椅上,傅明蔚将头抵在他的肩头,问他:“你说,那边的人家,会不会也有像我们一样的一对呢?”

“当然有,不过一定没有我们恩爱。”

“臭美,”傅明蔚啐他:“鬼才同你恩爱。”

靖远低低的笑:“不是鬼才同我恩爱,是鬼同鬼在恩爱。”

“呸,你骂自己好了,干嘛连我也骂!”

“因为,”靖远的嘴附过来:“我们是一体的…”

清晨的闹钟让傅明蔚怵然而惊,当初发明闹钟的人一定是个极残忍的家伙,这东西简直像是催命符。她跳起来按下闹铃,急忙穿衣服起床。不得了,要迟到了!鬼知道怎么睡的那么沉。

想起鬼,傅明蔚脸有点红,那只鬼昨夜死乞白赖硬留下…她“唔”了一声,又笑了。人生还是美好的,不是吗?

一整天,傅明蔚都在愉快的心情中渡过。中午将支票汇去给母亲,下了班又去超市买了些菜,不能总让靖远窝在厨房,厨房毕竟是女人的天地,她也应该表现一下。

一切都很圆满。

半年来,小欢欢与靖远培养出无比深厚的感情,每天都要等到靖叔叔才肯吃饭。

已经七点多了,靖远怎么还没来?

不知谁家在打架,墙壁被撞的咚咚响,真是累,不能好好相处为什么还要在一起生活呢?真是不如意事常**。

电话铃响起来,在静寂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突兀,傅明蔚忽然有些心惊肉跳:“喂,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嗡嗡声,一个男子的声音:“请问是傅明蔚小姐吗?”

“是我,什么事?”

“我是申安街派出所,有位靖远先生出了点意外,请你尽快赶过来一趟。”

傅明蔚心脏收缩:“什么意外?靖远出了什么意外?”

“电话里讲不清楚,你最好赶快来。”

对方把电话挂断。

派出所里并没有靖远的人影,那个给她打电话的警察说他已经被送往医院急救。

傅明蔚眼前发黑,忍不住发作:“那让我来这里干什么?他在哪家医院,快让我去!”

警察让她安静下来,说反正现在去医院仍在急救,也见不到靖远的人,而因为这次事情发生的有些诡异,所以最好先请她协助办一下案子。

最后还说:“我们最要紧做的是要给靖先生一个清楚的交待。”

一听到交待这两个字,傅明蔚觉得这次的事情一定不是意外这么简单,她大口的喘着气,坐了下来。

警察递杯水给她:“傅小姐,我们是在伤者的钱包里找到你电话的,先想请问你与伤者是什么关系?”

傅明蔚一坐下来,才觉得全身都像瘫开来了一样,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她缓缓答:“我是他女朋友。”

警察与同事交换一下眼色:“交往多久了。”

“半年。”

“是同居关系?”

傅明蔚抬头:“这有关系吗?”

“有。”

“不是同居关系,只是,”傅明蔚咬咬牙:“他昨夜是在我那里过的夜。”

“哦,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只有一个不到四岁的小女儿。”傅明蔚困惑:“你们问这些干什么?不是怀疑我什么吧?”

“傅小姐别多心,我们都只是想尽快查出真凶而已。”

“什么真凶?”傅明蔚又跳起来:“难道他是被人谋…谋…”

“没有那么严重,不要紧张,”警察拍拍她:“靖先生只是受了些伤,不会有性命之攸。”

另一个警察问她:“伤者平时得罪过什么人没有?”

傅明蔚犹豫一下:“他跟着老板做生意,应该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要有,那也是他老板得罪的生意人。”

“他老板是谁?”

“李作意。”

两名警察又交换一下眼神:“意明实业的李作意?”

“就是他。”

李作意被派出所问完话后再赶到医院已经是凌晨两点钟,他急于看到靖远的脸到底伤到何种程度,甚至没有看见一样在急诊室外等候的傅明蔚。

傅明蔚在这沉重的几个小时内想了很多,她很懊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在意李作意的提醒,要是早一天,哪怕早一个小时提醒了靖远,也许事情就会不一样。

警察说,靖远是下班时去停车场取车时遇劫的,那伙人好像是专门为复仇而来,并不抢钱,只管打他。靖远奋力抵抗,脸上被刀砍伤,身上中了几刀,手臂上,腿上,都被砍的不成样子。当时现场还有几个取车的人,可是居然没有一个人出声,都各自取了车逃之夭夭。等到停车场保安赶来时,那伙人早就作了鸟兽散。

事后警察也责问过大厦保安部,为什么那么缓慢才到场,保安处长一边擦着冷汗一边哼哼唧唧的说,今天上头通知开会,他们都被总经办叫到楼上集合去了。

“连一个值班的人都没留下吗?”

“留了,留了。可是,事发前十分钟,有人发现自己的车不见了,揪了那个值班的保安来找我。我刚安抚完这边,底下就出事了。”

警察问:“后来那辆车找着了吗?”

“咳,就说倒霉嘛,”保安处长捶胸顿足:“兜了个圈,那人又说记错了,他把车是停在B区停车场的,并没有停在A区。果然一去就找着了,白忙了半天。”

警察急忙问:“那人叫什么名字?他的车牌号码你还记得吗?”

保安处长又是擦汗:“哎哟,那个人面生,没见过。要是熟人他也不会跟我们保安为难了不是,他的车牌号码,我们也没留意,他有钥匙,那车一定是他的。同志不是怀疑他是偷车吧?按道理不会呀。”

办案人员气的无话可说,只得放他走了。

警察告诉傅明蔚,这典型是一起有预谋的故意伤人案。但由于保安的疏于职守,为案情增添了很多难点,现在只能等靖远醒来再作追查了。警察摇头叹息说:“意明大厦这样的著名企业总部,居然会用这种人作保安,看来李作意也不是那么精明嘛。”

傅明蔚觉得这人话里有话,也不禁疑惑起来。但此时看到李作意孤身前来探病,又有些感动,他与靖远可有什么仇呢?人家好心提醒过自己,这会儿反倒疑心起人家来,真是没有道理。

天蒙蒙亮时,急诊室灯灭了,一张病床被推出来。几名小护士你拿吊瓶我拿氧气罐的跟在后面,傅明蔚心一阵狂跳,直冲上去:“靖远,靖远!你没事吧。靖远。”

靖远不说话,身上缠满了左一道右一道的纱布,连脸都包了起来,一动也不动。一名护士推开她:“病人现在还很虚弱,请你不要太靠近。”

傅明蔚鼻子一酸,眼泪像断了线掉出来。

李作意心情复杂,上前轻轻握住她肩膀,低声说:“别哭,不会有事的。有我呢。”

傅明蔚泪眼迷蒙的看一眼李作意,突然意识到一点什么,悲从中来,软倒在地上。

靖远真正清醒已经是在五天后。这五天非但傅明蔚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连李作意都一样寝食难安。

靖远清醒后长达半个月都说不出话,只懂透过厚厚的纱布默默看着傅明蔚流泪。并不能提供给警察什么新的证据。

欢欢来过一次医院,只看一眼靖远就吓坏了,大声哭起来,急忙被小保姆抱回去了。

人类的感情就是这么脆弱,经不起一点点变化和不同。傅明蔚很是感叹,她已经从十几天前的震惊恐慌中平静下来,接着她要面对的是更残酷的现实。她还有欢欢,还有重病的母亲,她一定要学会坚强。

医生告诉她,靖远的右腿被刺伤,其中有一刀刚好刺在他的大腿动脉上,因为送院时间稍有延误,这条腿可能就废了。而他脸上受的伤虽然不重,只有一刀,可因为凶手执的是带有锯齿的刀片,所以目前也不能判断他复元后要不要再做整容手术。

更严重的是,凶手似乎有意在靖远大腿内侧睾丸处刺了一刀,甚至直到入院时,那刀子都还没有拔出来。医生说:“以后靖先生还能不能正常人道也是个问题。”

傅明蔚刚开始听到这些只知道一味的痛哭,哭了两天后,心只管酸却再掉不出眼泪来。她呆了几天,谁跟她说话她都不懂得答。再后来,只要医生一提靖远的病况,她就止不住的呕吐。

这两天终于止住了,她就一个人一整天一整天的坐在靖远病床前给他削水果吃。靖远吃不下,她也不勉强,反正水果也削好了,她就塞进自己嘴里。不几天,人就胖了一圈。

中间李作意来了几次,看到靖远的情况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劝慰傅明蔚想开些,毕竟还年轻,对靖远尽到责任就好,以后的生活还长着呢。

傅明蔚也不说话,只是吃东西。

派出所那边暂时也没什么进展。

医院说今天可以拆开靖远脸上的纱布了。

傅明蔚紧张的呼吸都有些困难,靖远一直是个俊秀的男人,尤其是他狭长深遂的眼睛让她深深着迷。

半个多月前,他还曾是那样的完美和健康,还是那样的深情…傅明蔚掉下泪来。

医生将纱布一圈一圈的从靖远的头上取下来,靖远的轮廓已基本看得见了。

室内一片静默声,低低的有人在啜泣。

靖远张开眼睛,强烈的太阳光让他双眼刺痛,他伸出手遮一遮眼,让护士帮忙拉上窗帘。

这是靖远一个习惯性的动作,他经常会表现出这样一种可爱的孩子气,他在她身边时就很喜欢用手遮一遮眼睛说:“艳光太盛,刺坏眼睛!”

那动作是优雅的,可爱的,带着点特别讨好的意味,让傅明蔚迷惑。

可是现在,傅明蔚惊恐的张大眼睛,现在在她面前出现的是一张极度奇怪而变了形的脸孔。靖远的整张脸因为长时间的包裹而显出一种青白色,一条又深又长的锯形刀疤从他的左额直划向下巴,整张左边脸颊上的肉完全翻了出来,露出红红的血管,像一条条蚯蚓似的延伸着。在右边光滑皮肤的衬托下越发可怖。

靖远努力笑着问傅明蔚:“怎么?我现在样子像只鬼吗?”

这原是他们床头的爱语,但在此刻说出来,几乎让傅明蔚失声尖叫。

她夺手拉住医生,声音是颤抖的:“医生,他能治吗?”

靖远像意识到什么,手直伸到医生面前:“能给我一面镜子吗?”

医生拍拍他的肩,含蓄的说:“暂时还不行。等你的情况完全好转了,我们再让你好好看看自己,小伙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一切不要太执着。”

靖远怔在那里,勉强笑着问傅明蔚:“你有镜子吗?借我用一下。”

那道可怖的伤疤随着他的面部动作难过的运动,傅明蔚再忍不住“哇”的吐出来,夺门而逃。

隔了一会儿,病房内传来靖远凄厉的哀嚎声,像一只负伤的野兽。

傅明蔚半靠在墙上,整个人虚脱了。

她太明白靖远这会儿正是需要支持的时候,她应该像所有电视剧中的女主角一样挺身而出,含情脉脉的捧住爱人的脸说:“你放心,我爱的是你的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一样是爱你的。”

可是她不能够,当她看见靖远脸的第一眼,她就知道又完了。她绝不可能跟这样一个人过一辈子。让世人说她自私好了,骂她肤浅好了,她不是一个孤零零的野鬼,她还有层层的责任要尽。她没有资格一口浊气上涌,与靖远就此抱在一起不理世事。

她跑到洗手间将头放在龙头下,扭开水大力冲洗,头脑渐渐清醒。她听到身后几个人在悄悄的议论,不管她,随她们去发表好奇心!现在首要的责任是要先为靖远把医疗费及整容所需的费用找出来。又快月末了,母亲那边的钱也要想一个办法。

她走回病房。

靖远的头上又重新胡乱的包上了厚厚一层纱布,显然是他自己硬裹上去的。原来现实中的所有人都不若电视剧中的那么沉着,人性,不也无外乎如此?

傅明蔚走上去,什么话也没说,只将靖远的头紧紧按向她怀里。

静了一会儿,靖远的身躯剧烈的抖动起来,她知道,他在痛哭。是啊,天可怜见,匆匆半个月,物是人非,一个天之骄子,变成这样一个形状,情何以堪?

半响,靖远含糊的说:“我没事,你走吧。”

毕竟还是一条真汉子。

傅明蔚努力使声音听起来悦耳:“报告你个好消息,我刚才问医生,他说你的左腿恢复的非常良好,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靖远不吱声。

“嗳,”傅明蔚唤他一声:“你怎么啦?又不是小姑娘,脸蛋不好看有什么关系。再说医学这么发达,不几日,整容手术一做,又是光光鲜鲜一个大帅哥。”

靖远仍不吱声。

“怎么啦?”傅明蔚努力的笑:“你还想去奥运会跑三千米不成?那你可要失望了,你完全康复后也最多只能参加八百米接力而已。”

靖远透过厚厚的纱布看她:“听说…我那里也伤得很严重?”

“哪里?”傅明蔚一怔,大笑着拍他,眼泪也笑出来:“你这坏小子,刚好一点就不安好心。我说没事就没事,你尽管放心。”

靖远拉下她遮脸的手,看见她已是一脸的泪:“真的没事?”

傅明蔚嘴扁了扁,眼泪夺眶而出:“医生说暂时还不知道,应该,应该只有一点损伤而已,不会太严重。”

靖远颓然倒在床上,声音细若游丝:“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别瞎说。”

“蔚蔚,”靖远叫她。

“什么事?”

“住院费是谁出的?”

“你老板。”

“那后期治疗费和整容费呢?”

问到正题了,这才是真正打算面对问题的求生之道。傅明蔚苦笑一声:“还不知道。”

靖远不再说话。

他太清楚傅明蔚,她不是那种有一点点问题就到处哭诉的女人,他知道,这次事件,傅明蔚会将所有医疗费揽上身,他不打算阻止她,也知道阻止不了。保险公司那边一周前就派人来了,费了半天唇舌只是想让他打消向他们公司追讨的希望。他们说,李作意替他保的医疗险只能用于身体疾病,不能用于蓄意行使的刑事案赔付。

哪要保险公司来有什么用?他当时愤愤不平,傅明蔚就在一边不住劝他,说靠人不如靠己。他平静下来就知道,傅明蔚是要把一切背上身了。

靖远并不觉得傅明蔚有理由这么做,毕竟他们只是男女朋友,相处半年,甚至未论婚嫁。之前他对她母亲的帮助是纯属自愿的,她没有任何理由将他的事揽上身。而且,她现在已经有着那么沉重的负担。

如果没有人为他负担医疗费会怎样?靖远不敢想下去。刚才接触镜面的那一个瞬间,他几乎被自己吓住,镜子里显现的那张脸孔,怎么能算是一个人?这样一张可怖的脸,再加上微跛的左腿,再加上永远失去的男子雄风。他该要怎么活下去?

目 录
新书推荐: 内娱街溜子,开局带劫匪狂飙 睡完不认后,被阴湿继承人强宠了 绝爱囚笼:千金的男装救赎 江州囍事 重生七零,我在京市开饭店致富 什么叫我是怪谈? 完了,我把仙家的香炉摔了 仙子,求你别再从书里出来了 他发癫,她贩剑,恋综画风被带偏 前锋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