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你个混蛋!(1 / 1)
什么?
凌施施半响回不过神,待回味完名叫龙非的大眼睛小子所说的话事,凌施施愣住了,紧接着愤怒了。
原来,那四个字是“比武招亲”。
原来,那小子是在为自己找老婆。
而她,已经不小心成了那个老婆。
那么,这小子的作法算不算……诈骗?
姐姐曾曰过,面对这种讨打的色狼,最好不要搭理。
凌施施决定转身离开。她原本是这样决定的。后来的无数个被某人纠缠得睡不着的夜晚,她每每捶打小心肝,为当时立刻没能转身离开而懊悔不及。而原本打算立刻离开的凌施施留了下来是因为龙非的一些话。
龙非说:听闻此地民风淳朴,却不想到处都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
凌施施忍。
龙非又说:像我这样一个纯情善良的美貌少年居然才许出家门就被抛弃,真是世风不古啊!
凌施施又忍。
龙非还说:既已被抛弃,何不剃了头发出家当和尚算了。哎!吾不负红颜红颜却负吾啊!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凌施施转过身,打算同这个怪里怪气的人好好理论一番。刚回转身就看见了某人弯着眯眯眼笑得蛮甜的。“老婆,你不走啦?”
中计了……
父亲曾经曰过,在江湖中,言语不如拳头有效!
凌施施刚想一拳打在龙非那张欠扁的脸上,眼神被他挂在脖子上的几串宝石项链吸引住了。那几串东西一看就很值钱啊!若是能抢过来……她想到了那根发钗。那是“他”留给她的东西,虽然不能为了它吃喝嫖赌抽,但如果只需要坑蒙拐骗偷,凌施施就一定要让它回到自己的身边。她迅速在小脑瓜中勾画出一幅美好的未来——
先把这小子拐走,待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后,呼呼,先把这个怪人敲晕,而后抢了他浑身的细软,赎回发钗后就溜掉!
“好啊。”打着小主意的凌施施摆出了自以为最美丽的笑容,轻轻捏住那小子的细长的手指。“可是,你要先帮我一个忙喔。”为了发钗,豁出去了!
就这样,在看客们或嘲弄、或唏嘘、或叫好的声浪中,凌施施拉着那小子细长的手指走下了比武台。她有些懊恼,或者说有些哀伤。她没有想到,她拉住的第二个男子不是亲爱的路昇大哥,而是这个奇怪的小子,即便她拉住的只是他细长的手指。
凌施施的想法很不错,但实施却有一定的难度,之前那场比武招亲引来了若干闲人围着他俩打转,想下手敲晕某人,似乎不太可能。
没办法,她只能采取第二种计策。
那就是用美□□导该小子为她赎回发钗,而后逃走。她这次的计划很顺利,龙非很快应允了,但当两人到达玉店后见龙非没有丝毫犹豫的掏钱替她赎回了发钗时,凌施施的心竟不由得轻轻一颤。
不该这样利用他……她想,但日已近黄昏,再不赎回发钗,若是次日玉店老板,那个奸商反悔,她又该如何是好呢?注定要有愧与一个人,她选择愧对龙非。在玉店老板回屋取发钗的当会,凌施施不由自主地打量起这个先前她没有好好看一眼的大眼睛小子。仔细一瞧,其实,这小子虽然比路昇差远了,但还是蛮好看的。
龙非有着被太阳晒得微微有些小麦色的肌肤,可是远没有路昇的白皮肤看着好看;呈现浅棕色瞳孔的漂亮双目时常弯成两道可爱的眯眯眼,不过,比起路昇那双有着漆黑瞳孔的细长美目差远了;黑亮的披肩长发,当然没有路昇的头发油亮;鼻子也算满挺的,就是似乎比路昇的鼻梁低了一点点,嘴唇也看得过去,可总觉得没路昇的嘴唇漂亮。
一言以蔽之,如果凌施施的路昇大哥是天上的月亮,龙非充其量就是凌施施隔壁李大爷菜地里长得最好看的那个地瓜。
“老婆。”龙非那不知道是否该算娇滴滴的声音将凌施施从幻想中拉了出来。仔细一看,他已经赎回了那根发钗,正捏在两根手指间漫不经心地把玩。“这是什么便宜货色啊?真难看,老婆,让我重新给你买一根漂亮的吧。”说着,手指略微一用力,清脆一声响,发钗已从中断成两截。“什么货色嘛!”龙非微一撇嘴,随手一抛,断成两截的发钗化作两道银线消失得无影无踪,“老婆,我待会给你买……”
“碰!”凌施施的粉拳狠狠地砸在龙非漂亮的鼻翼上,两条红龙顺着龙非的鼻孔鱼贯而出。
没有了,他留给自己的唯一物事已经没有了……那可是他留给自己的唯一纪念,就这样……没有了……
凌施施的双手微微有些发颤,快意一拳的背后是漫无边际的恐慌,她的双腿被一种奇怪的力量占据,恨不能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两条银线消失的地方找回那失落的、她心中的星辰。
才跑出一步却被一只手牢牢地抓住手臂,一股劲从后方传来,她被拉回一个人的怀中。
“老婆,原来你是一只河东狮啊?不过没关系,就算你是河东狮我还是会喜欢你的。”龙非的声音不缓不急,龙非的双手有点点没规矩。
我要忍耐……忍耐……忍耐……凌施施在心中默念,忍耐……忍耐到回转身,到时候就可以一拳打掉这混蛋的眼睛!
凌施施一边回转身体,一边将双手捏成一个拳头,心中暗想该用多大的力量揍那小子一顿。
从怀中取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方帕擦掉掉鼻翼上的血迹,龙非抬起头,双目依旧弯成漂亮的眯眯眼,满脸笑容,“不过,我的妈妈们说,女孩子是用来保护的,所以我还是不会打你喔。怎么样,你老公我还算大度吧?”
……
凌施施觉得自己错了,她居然寄希望于这个颠三倒四、莫名其妙、毫不正经、神神叨叨、古里古怪的怪人来赎回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难道是之前被气傻了?
“你说,那是一根便宜东西,是吧?”凌施施低着头,语调比任何时候都平稳。
“是啊!老婆,你也这样觉得吧?”龙非依旧笑眯眯的,眼睛弯成可爱的眯眯眼,“老婆,我会买新的给你。”
“新的?”凌施施不想抬头,她不想让这个古里古怪的人看见她眼中的泪光。“我想,你一定从没拥有过重要的东西。所以,你才什么也不明白。”这一刻,她出了拳,却没有击打在龙非那张在这一刻看来无比怪异的脸庞.拳头停在了离龙非脸庞尚有一寸的地方。“你这种人,没有被我打的资格。”
挣扎出龙非的怀抱,凌施施望着两道银光消失的地方,长吸了一口气,算是给今日的不好运做一个告别,而后跑了起来。
龙非望着凌施施的背影,摸摸鼻尖。
按理说应该很容易找到发钗的,凌施施怎么也找不到。就快关城门了,她只得先回家。
这一夜,凌施施有生以来第三次失眠了。
第一次失眠,是因为那个人的离开,她还记得,那一夜,她躺在院子里望着天,想着那个下午两人一起去河边抓鱼的事情,她是那么的想他,以至于那晚天空中大片的薄云都像被月光割成了一片片的鱼鳞状,在地面投下深浅不一的斑驳黑影.
第二次失眠,是在遇见路昇的那一天的夜晚,那一天,凤来下了大雪,月光投射在雪地上,反射出银亮的光,就像路昇一样光彩照人,那一夜,她忽然明白,当一个人已成为了过去,一不小心,心中就能思恋着另一个人。
而这一夜,是第三次。
这一夜,却是因为弄丢了那个人留给她的发钗。若是没有发钗,或许,就不再有可思念的源头。或许,就可以忘掉那个自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的人。
或许,龙非的出现,就是为了帮她忘记掉那个人。
以最让人咬牙切齿的方式。
在无边的辗转反侧中,凌施施迎来了第三个不眠之夜后的清晨。肿着眼睛,随便披上一件外衣,凌施施走出了房门,站在露台向楼下看去,太阳才露出头来,院子里的茉莉开得正欢,雪白的花瓣喝饱了晨雾,一朵朵水灵灵的。看样子,今天是个晴天。
看见好风景,心情也会渐渐好起来。凌施施斜靠在柱子上,摸了摸头。
秀发如瀑,风一动,就四下飞舞。
正在失落,一个黑影从天而降,险些撞到凌施施的脑门。回过神来,凌施施的脸色瞬间变了。
“嗨!凌姐,好久不见!”黑影是一个似乎年龄比凌施施小一些的少年,有着黑红相间的长发和一张比龙非更欠扁的笑脸。此时,他倒挂在房梁上,只在凌施施眼前留下一个长着古怪头发的、倒吊着的脑袋。
确定是谁后,凌施施一把抓住来人那古里古怪的头发,朝下狠狠一扯。
“哇呀!谋杀亲夫啊!”一阵杀猪般的惨叫。
“孙赫!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下次再敢这样,我就把你扯下来丢楼下去!”凌施施的声音不见得比对方小多少,吼毕,凌施施松开了手,名叫孙赫的少年一个仰翻跳至凌施施身边,手掌很不客气地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啪!”
“怎么了?”吹吹红肿的手背,孙赫依旧摆出一副讨打的样子,将凌施施上下打量了个够,油腔滑调,“我怎么没见到你那根心肝宝贝发钗啊?”
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典型!凌施施想骂,但因不见了发钗,连骂对方一番的力气都没有了。她靠在柱子上,一动也不动。她有些后悔,后悔昨夜没有狠狠地教训一番那个古里古怪的混蛋小子,若是两人之间还有一点点的孽缘存在,若还能再见一次那混蛋小子,她非一拳打爆对方的脑门不可!那个猪头!
“老婆!我来了!你想我了吗?”某个猪头斜靠在凌家花园中的古树上,手中拿着一条说不清什么材质的白生生的东西,挥舞得像条猪大肠。
眼花了……
我一定是眼花了……
揉揉眼睛,再一次确认那混蛋不仅还敢站在她眼前,而且是得意洋洋站到她家大门前.
不仅是得意洋洋地站在她家大门前,而且还在得意洋洋地站在她家大门前挑衅她的容忍底限.
不仅在得意洋洋地站在她家大门前挑战她的容忍底线,而且还挥舞着一条猪大肠似的东西得意洋洋地站在她家大门前挑战着她的容忍底线的龙非猪头。
凌施施只能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微笑、微笑、因为只有微笑才是瓦解对方防御,从而在根本上将对方打击得永世不得翻身的绝佳秘籍……
龙非还在挥舞着那白生生、去了血水的“猪大肠”,“老婆,快来啊,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要微笑……
“老婆,你怎么还不过来呢,是不是太久没看见为夫我忧伤过度啊?”
我要忍耐并且微笑……
凌施施隐约听见自己的上下牙相互打架的声音。
片刻后,凌施施垮着脸,翻身跳下楼,顺手还抓了一根手臂粗的木棒当武器,雄赳赳、气昂昂地朝龙非走去。
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今天打不死你这个混蛋,我就不叫凌施施!
楼上,孙赫左手提着先前还被凌施施随便披在身上的外衣,右手扶额,一脸悲怆,“凌姐,你还没穿好衣服……”当然,凌施施是听不见他那比蚊子叫大不了多少的声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