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逃出牢笼(1 / 1)
翌日。
朦胧中,脸颊突然有种酥痒的感觉,就像是三月刚出芽的柳叶轻轻拂过颊边的感觉,浮烟懒懒地吸了一口气,眼睛撑开了一条缝。
近距离,一张脸突然在她面前放大。那样好看的一张容颜,此时正沉浸在一片金色的晨光中,俊美而略带一丝狷狂,长长的发丝陈墨般流泻到她脸上。
朦胧中的睡眼骤然睁大……震惊、震惊、还是震惊……
她一摸身上,触到厚厚的衣物,心才微微一稳……还好,衣着整齐。
头微微一侧,突觉脖子胃痛。这才发现自己一直睡在他臂弯间。怎会这样?她双颊陡红,偷偷起身。
小心翼翼地绕过他,赤足走下床来。快速束发,连脸也顾不得洗了,急匆匆出了大帐。
墨昊静静地睡着,任晨光流泻,没有人发现他唇角微微上翘的弧度。
刚出得帐来,心慌脑涨,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一下便撞到一个“东西”。浮烟低头一看,才看到那个跪在地上的人。
“吴火头?”浮烟大吃一惊。那个之前不服气的火头兵,这么大早地跪在自己帐前?昭临城向来是晚上飘雨白日晴的怪天气,此时他身上遍湿,难道是一夜没回去?
“公子,那日多有得罪。我吴彰虽是火头兵一个,但公子昨日竟然舍身相救,小的回去怎么也睡不着,特此跪了一夜向公子谢罪。”
浮烟微微一笑,将他扶起:“若不是你,我怕还不知我原来有这本事。该我感谢你才是。”
他站了起来,身躯高大健壮如铁塔。浮烟仰头看他,突然发现他手中提了个小包。
“你这是?”
吴彰尴尬一笑,道:“这军营中怕是都讨厌我做的饭菜了,这里我怕是呆不下去了。”
看他转身要走,浮烟一把将他拉住,急道:“你走了,这里不就没人做饭了吗?”
“可是……”
“你若是怕自己厨艺不禁,拜她为师便是了。”帐幕一掀,墨昊萧然走出,脸上尚还弥漫着浅浅睡意,衣襟半敞,让人浮想联翩。
果然,吴彰先是一脸惊奇的表情,随即脸上却露出若有所知的表情。朝墨昊行了一礼后,便在浮烟面前一跪,沉声道:“求公子收我为徒。”
“拜师倒不用了,若你想学,我将我知道的教你便是。”浮烟笑着回应,眼却看向一旁的墨昊。他幽黑的眸子如夜空般深邃令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今日他撺掇吴彰拜自己为师,是真心的还是有何算计?
自从收了徒弟,进进出出,浮烟倒像多了个跟班。无时无刻都能看到吴彰高大的身躯跟在那个瘦小的身影身后。
吴彰学得很快,不久就赢得了上下将士的交口夸赞。
墨昊也赞吴彰厨艺大精,每日都与上下将士们同食。当然,因为每次午饭后天便都黑了,便都回大帐,几乎没有回过府。也正由于这个原因,浮烟索性在大帐内再拉了个帷帐,将大帐一分为二,她睡里面大床,墨昊睡外间。这个自然也成了较场内卫兵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金照巷。
仿佛时间都要停滞,孟桐突然从沉思中醒来。
池中的绿荷已经露出粉色荷尖,在水中摇曳着倒影出万种风姿。已经初夏了吗?孟桐烦闷地举起手中的酒瓶。
下颌已经长出浅浅青色的胡茬,让他清俊的容颜有稍许的沧桑。
“公子,有您的信。”书童突然进来了,手中拿着一封信。
信?
孟桐回过头去,问:“哪里寄来的?”
“禁卫军驻扎的西北较场处。”
禁卫军?墨昊?孟桐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伸手接过,一排排看下去。信中的内容却让他心惊不已。
手一抖,信随风飘到了池中。
苏澈……到底是谁心比较狠呢?
“备马。”他一丢酒瓶,一袭青衣晃荡着朝门外走去。
一匹白马,突如一叶扁舟般划过一片青草地。青草繁茂,淹没马膝,马背上的那袭青衣也仿佛融入了这广阔的青原,任晨露湿了衣角。
“你是何人?”行到西北较场,便被两个卫兵横枪挡住。
西北较场位于昭临城宣德门西北一隅,是守卫皇城的要地,一般外人是不能随意进入的。
孟桐身上的酒气未退,但眉目却如朗星,“我要见你们将军。”
“将军今日进宫准备中元节事宜去了,你还是请回吧。”两人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孟桐眼中寒芒一闪,指尖触到腰间的细软的剑身,正欲直闯,突听一声悦耳的声音响起。
“是你?”
她一身男装站在一团金色的晨光中,嘴角的微笑醒目而迷人。孟桐一愣,突然就不忍触及她,连眼睛都慌忙躲开。
浮烟走过去,卫兵们便收了长枪立在一旁,眼神仍是戒备的。
“你怎么会来此处?”浮烟眼中尽是疑虑,为何每次见到他都会是在一个如此特殊的情况下?
他淡笑不语,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浮烟:“给你的。”
浮烟一接过信封的瞬间,便定住了。
信封凹凸不平,连墨迹也染上了一层水晕。但她接到的一瞬间便认出了那是自己的字迹……“孟桐亲启。”
孟桐?
身子一震,她猝然抬头,震惊地望着他。
“在下便是孟桐。”他悠然一笑,手却突然向她伸来。
两旁的卫兵突惊,大喝一声便挥枪朝他刺来。但,比他们快的却是孟桐手中的剑。
浮烟被他一拉上马,神思未定,只见眼前一阵银光闪过,两个卫兵便痛呼着倒下。
他手中的剑正欲再次斜刺而出。
“不要伤他们!”一双手突然将他拉住。她琥珀般的眸子中似有恳求。
看着较场中,如潮般涌来的卫兵,孟桐将她紧抱怀中,一夹马肚,调转马头,如箭般疾驰而出。
她朝身后瞥去,那如潮涌来的卫兵中,她似乎看到了吴彰,那高大健壮的身躯,不论在哪里似乎都那般醒目。
那里……似乎还有什么让她割舍不下的,连着心也被扯得一下一下地痛。
一下一下远离的仿佛是跨越不过的咫尺光年,她并不知道她此去等待她的,会是更加残酷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