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校园发威（1 / 1）
半个月后。上海租界。
马路上车流滚滚，街上熙熙攘攘的，到处都是各种西方侨民和衣着高贵的中国居民。这里是上海租界的繁华地带，启明中学就座落于此处一片洋房别墅区的角落上。启明中学的创始人是个英国人，他最初创办这所学校的目的主要是为了供在上海居住的西方侨民的子女求学，后来随着租界内中国富人逐渐增多，学校为扩大生源也开始开设中文课程，招聘中国教师和招收中国学生。
这天上午正是启明中学的招生考试时间，林雨馨在父亲林书海和舅舅罗洪分的陪同下赶到了启明中学校门口，她禁不住父母的再三劝说，终于还是答应报名参加这学校的招生考试了。罗洪分虽然上次和林雨馨闹得不开心，但现在见林雨馨还是被她父母说动前来，为了自己的小算盘又很快变脸去结交她。
这时校门口已有其他几个参试的学生先到了，这些人都穿着高档华丽的服饰，很明显是来自富裕的家庭。他们见林雨馨穿着朴素，纷纷向她投来蔑视的目光，林雨馨也不以为意，扭着头不理他们。罗洪分却责道：“雨馨，你今天应该穿件好点的衣服来，这样才不失身份。”
林雨馨有点不满的说：“我现在这样怎么丢身份了？”
罗洪分说：“哎呀！雨馨，这里可不是华界的县立学校，你不能太随便。”
林雨馨叫道：“我就是觉得我现在这样很好啊。”
“诶！你？”
“好了，都别吵了。”林书海叫住他们，对女儿道：“雨馨，马上就要考试了，精神集中点，别再想其它东西了。”
“知道了。爸。”林雨馨应着。罗洪分也不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从学校里走出一个人，他高声道：“今天来参加我们学校录取考试的同学现在请跟我来。”林雨馨和其他应试者便跟着那人走了进去。
进入校园，林雨馨立时眼睛一亮。只见学校的西式校舍建筑宏伟气派；操场庞大，一群身着统一西式校服的学生正在操场上打球玩耍，他们中有洋学生也有中国学生，中国学生的打扮也都很洋气；校园里还种植了不少茂密的花草树木，还有一条小河浜。这所学校犹如一个小型公园，远不是林雨馨以前就读的县立学校可以比的。林雨馨虽然一向不喜欢洋人洋物，可这时她也不自禁的被这所学校的壮观景象所折服。
招生老师把林雨馨等人带到一个教室，在黑板上写下“论西方先进文化传入对中国进步的影响”几个字，说道：“这就是你们今天的考试题目，给你们一个小时的时间，用这个题目写一篇文章，只要文章写得好，你们就有机会被录取。”
林雨馨心道：“哼！自从你们洋人进入我们中国后，掠夺了我们国家多少财富，欺压伤害了我们多少中国百姓，现在还好意思给自己歌功颂德，说什么你们在帮我们进步。”她转念又想：“假若我故意不写好这篇文章，这样我就不会被这个学校录取，那爸妈不是也就不用再为我负担高昂的学费了吗？”
想到这里，林雨馨脸上微微一笑，挥笔写了起来，但她并没有写什么西方先进文化对中国进步的影响，而是大肆谴责鸦片战争以来洋人在中国的种种罪恶行径。
只过了半个小时，林雨馨就已写完了文章，她起身上前把文章一交，平静地转身走出教室。那招生老师见她这么快就交卷，很是惊讶，拿起她的文章一看，这下可不得了，惊得他大跌眼镜，差点摔倒在地……
林雨馨走出教学楼，她见时间还早，现在就出校门的话恐父亲起疑，便先在操场边上逗留了会。正在操场上玩耍的中外学生们见她一个打扮平常的女孩子站在边上，忍不住驻足好奇地打量着她。
林雨馨见他们盯着自己感到有点不自在，正要走开，突然一个厉喝声传来：“站住！”林雨馨转头望去，只见一个洋妇人快步向她走来。那洋妇人看起来年纪五十左右，穿着制式服装，应该是这个学校的工作人员，她神情极其严厉，有点凶神恶煞的感觉。
洋妇人走到林雨馨面前，打量了她一番，凶恶的叫道：“你是什么人？怎么到这里来了？马上给我滚出去！这里不是你们这种中国穷人能来的地方。”这洋妇人汉语倒说得挺流利的，可能是已久居中国的原因。
林雨馨本想向那洋妇人解释一下今日来这里的目的就罢了，但见她对自己态度恶劣，又一下子激起她一向对洋人的反感情绪，毫不示弱的高声回嘴：“我凭什么不能来这里？这里是我们中国人的地方，只要是中国人就能来！我看倒是你们外国人应该从我们的国土上滚出去。”
那洋妇人呆住了，不可思议的看着林雨馨，她万万没想到面前这个看似娇弱的中国女孩竟敢这么顶撞自己。旁边的学生们见状，都不自禁地聚拢过来好奇地围观着她们俩。
这洋妇人名叫凯斯林，是启明中学的校舍管理员，她一向以脾气暴躁著称，而且骨子里对中国人很有偏见，她对校内的中国学生尤为严厉，中国学生也大多对她很是畏惧。林雨馨还是有史以来第一个敢正面顶撞她的中国学生。
凯斯林呆愣了会，又指着林雨馨用英语骂她。林雨馨也学过英语，听得懂她说什么，也毫不客气的用英语回击，竟把凯斯林训得满脸涨得通红。凯斯林终于气得忍不住扬起手欲打林雨馨，林雨馨练过武术、抬手轻易地就抓住她手腕，别看凯斯林长得肥胖结实，体型远比林雨馨粗壮，这时她竟被林雨馨制得完全动弹不得。
凯斯林吓得大声呼救，但她平日在学生中人缘太差，旁边竟没有一个人上前劝解。洋学生们都偷笑着准备看她们笑话，而中国学生们则吃惊着看着林雨馨，一部分人心中暗暗为林雨馨叫好。
凯斯林见无人过来帮自己，只好用自己另一只手拉着被林雨馨抓住那只手的手臂，使尽全力欲硬挣脱林雨馨拉扯。林雨馨轻轻冷笑一声，手突然一松，凯斯林立时在惯性的作用下整个人往后直冲，只听“嘭”的一声，她仰天摔倒在地，样子很是狼狈。
“哈哈哈哈……”旁边围观者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哄堂大笑。
凯斯林爬起身，气急败坏的她正欲破口大骂，这时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打着黑色领带的青年男子走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两个随从，也都穿着西装。围观的学生们看见他们，立时止住笑声赶紧散开；凯斯林看见那青年，竟也马上变了先前凶狠的神色，笑着向他行礼招呼：“哦，莫老师！”
那被唤作莫老师的青年正眼也不向凯斯林看了一眼，只冷冷丢了句：“马上从我的面前消失。”
“是，是。”凯斯林竟赶紧飞似地跑开了，也不再管林雨馨。
林雨馨打量了那莫老师一眼，只见他二十刚出头的样子，西装笔挺、脚上穿的皮鞋和头发乌黑发亮，一张帅气英俊的脸上带着明显的冷峻和傲慢。他长得极高，林雨馨的身材在同龄女孩中已算是很高挑了，但仍比他足足矮了一个头。
林雨馨一看就知道那莫老师是来自一个家境非同一般的家庭，而且刚才那个洋妇人看见他都是点头哈腰的，来头一定不小。林雨馨见自己今天在这里已闹得够大了，不想再多惹是非，没去搭理那莫老师，转身快步离开。
“站住！”莫老师在身后叫道，林雨馨不理，径直向校门方向走去，这时莫老师的那两个随从跑到她前面挡住她去路。
林雨馨只好停下，转身道：“你想干什么？”她边说边下意识攥紧拳头，做好随时抵抗的准备。
莫老师走到林雨馨面前，冷然道：“你这小丫头胆子倒不小，竟敢到这里来撒野，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林雨馨镇定的回答：“我只知道这里是中国人的地方，不该是洋人强盗作威作福的地方。”
“大胆，你再敢这么跟我们家少爷讲话，小心我把你……”莫老师的一个随从欲教训林雨馨，被莫老师抬手止住，莫老师轻笑一声，说道：“不管这里是谁的地方，你都得遵守法律规矩，你擅自闯入私人场所捣乱，是要受惩罚的。”
林雨馨解释道：“我不是擅自闯进这里的，今天我是为了参加这学校的考试才来的。”
“什么，你是来参加我们学校的招生考试的？”莫老师不信道，“别胡说了。你既然想来这里读书，刚才居然还敢这么得罪学校的工作人员？我看你就是来捣乱的。”
林雨馨说：“我今天真的是来参加考试的，你如果不信的话可以去查，我叫林雨馨。”
莫老师这下倒不由得不信了，他又把林雨馨全身打量了一番，笑问道：“我看你好像也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吧，难道你不知道这学校的学费很贵吗？”
“我？”林雨馨这下愣住了，不知该怎么回答。
莫老师又突然醒悟似地说：“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你爸妈想用你来钓金龟婿，这才打肿脸充胖子，叫你来考这个学校，好在将来攀上高枝，是不是啊？”
“你？”林雨馨被那莫老师触动心事，脸更是涨得通红。莫老师却继续咄咄逼人的嘲笑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这么个土里土气的乡下女孩，在城里有谁会要你……”
“啪”的一声，林雨馨重重打了莫老师一个耳光，后者脸颊上立时显现出一个清晰的红手印。莫老师彻底懵了，捂着脸呆愣地看着林雨馨，他的两个随从也发了下呆，随即向林雨馨扑去，林雨馨反手两拳，轻易地把他俩打倒在地，他们痛得在地上直翻滚。
林雨馨指着莫老师骂道：“我告诉你，不管是富人还是穷人，每个人都是有尊严的，就算你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少爷，你家的势力再大，你也不能这么随随便便的侮辱别人。还有，我一点也不稀罕来你这个肮脏透顶的学校，以后我若再进这里半步，我就不姓林。”
林雨馨骂完后随即转身离开，那莫老师在背后叫道：“我也告诉你，我莫融新从小到大还从未被任何人碰过一个手指头，你是第一个动手打我的人。我从不对女人下手，但你，我记住了，我会让你以后一生都不会好过，我会让你永远生不如死！”
林雨馨停了一下，接着又继续走开，没有再理莫融新。
莫融新一口气无处出，见自己两个随从还痛倒在地没起身，发泄似的对他们每人各踢了一脚，“没用的东西！全给我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们。”他骂完气呼呼的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