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私利劝导（1 / 1）
时光匆匆，很快数年又过去了，进入了20世纪20年代。
吴淞口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唯一让人感觉不同的是，这里来来往往的船只比以前多了很多，阵阵汽笛声打破了这里原有的幽静。
一日下午，在海边，一个身着淡蓝色学生装旗袍、头上梳着两条细细长辫的少女正在那认真的练习拳法。这个少女正是林雨馨，此时正值暑假，刚刚以优异的成绩完成初中学业的她正等着上高中呢。这一年她已16岁了，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美少女，再不是当年那个小孩童了。这几年她一边用功读书，一到假期就来到这当年和刘振声相遇的地方自学习武。
林雨馨正练得正酣，突然远处跑过来一个小男孩，向她叫道：“雨馨姐姐，你家来客人了，你爸妈叫你马上回去。”原来这个小男孩是她邻居家的孩子。
“知道了，我这就回去。”林雨馨只得停了下来。
林雨馨快步返回家里，进了家门，只见今天家里来的客人却是舅舅罗洪分，他正和自己父母寒暄交谈着。这罗洪分是罗惠琴的弟弟，他小时候也念过几年私塾，后来离家去了上海市内谋生，在一家店铺谋到一个账房先生的差事，日子过得小富。这个罗洪分为人非常奸小势利，虽是林家的亲戚，但他嫌林家贫穷，以前一直很少与姐姐一家来往。而林雨馨性格清高，也很不喜欢这个舅舅。
出于礼貌，林雨馨还是走上前招呼：“舅舅，您来啦。”
罗洪分打量了下林雨馨，拉过她故作疼爱道：“哦哟！我们雨馨可是越长越漂亮了嘛！”
林雨馨见罗洪分赞自己，心里却有些不自然，勉强道：“舅舅过奖了。”
旁边罗惠琴笑道：“雨馨啊！这次你舅舅听说你成绩考得不错，专门赶来看你的。看，这些都是舅舅买给你的。”她指了指卓上放着的一些礼物。
林雨馨连忙对罗洪分道：“舅舅你太客气了，这么大老远跑来，还买这么多东西，我可真过意不去啊。”
罗洪分笑道：“雨馨，你这么说可就太跟舅舅见外了。难道我来看看自己最亲的外甥女，给她买点东西也不可以吗？”
林雨馨心道：“我什么时候成了你最亲的外甥女了？”嘴上感谢道：“那就谢谢舅舅了。”
寒暄了会，罗洪分问道：“姐，姐夫，现在雨馨已读完了初中，你们对她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这个？”林书海夫妇倒还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林雨馨自己先道：“舅舅，我都已想好了，我准备再接着把高中念完，然后争取考一所师范学校，将来出来可以当一个老师。”
林书海听了女儿的话也点头道：“我看雨馨这个想法可行。”
不料罗洪分却直摇头：“哎呀！雨馨，你这么想可就太志短了。老师这工作能赚多少钱啊？你说你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将来只当一个教书匠岂不是太屈才了？你看你爸妈每天这么辛苦操劳供你读书，你应该想着如何在将来赚回更多的钱让你爸妈过上好日子才对呀。”
林雨馨不悦起来，收敛笑容问道：“舅舅，那你说我该怎么做才对？”
罗洪分压低声音说：“我今天来正是想指给你们一条明路。在租界内有一所教会学校，叫启明中学，它最近正要招收一批新生，雨馨的学习成绩我清楚，她通过录取考试是不成问题的，你们可以考虑让雨馨去那里读高中。”
林雨馨听了罗洪分这番话目瞪口呆，叫道：“舅舅，你没说笑吧？你今天这么大老远赶来就是为了劝我去这个启明中学读书？”
林书海也奇怪道：“洪分，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我们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教会学校的学费可很高，我们家根本就上不起。”
罗洪分说：“这些我都知道。没关系，如果你们真的一下子凑不足学费我可以先借你们点。”
罗惠琴问道：“洪分，你为什么要雨馨去学费这么贵的学校读书？是不是还有其它原因？”
罗洪分诡秘道：“姐，这你们就不懂了吧？跟你们说，我们眼光得放远点。就是因为启明中学的学费贵，所以里面的学生基本都是有钱人家的。凭雨馨这么漂亮的相貌，只要她能被里面随便哪个男生看中，以后再嫁到大户人家，我们不就都能……”
“够了！”林雨馨霍的起身，指着罗洪分怒叫道：“我没想到你这么无耻，为了自己能结交权贵，竟拿我当工具。告诉你别妄想了，我是不会去什么启明中学，更不会去结交什么富家子弟的。”
“雨馨，不许没礼貌，舅舅是你长辈。”罗惠琴喝道。林雨馨却不理母亲训斥，径直气呼呼的跑出去了。
罗洪分被外甥女劈脸一顿怒骂，很是尴尬。罗惠琴是老实人，赶紧劝慰弟弟：“洪分，别生气了，雨馨这孩子从小被我惯坏了，我一定叫她向你赔罪。”
罗洪分起身没好气的说：“哼，我今天好心好意赶来给你们出谋划策，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行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自己去斟酌吧。”
罗洪分生气的起身，顺手拿起桌上自己刚送来的礼品气呼呼地走了出去。
“呸！什么东西？”林书海鄙视的看着小舅子离去的身影骂了一句。
罗慧琴思索了一会儿，对丈夫道：“书海，我倒觉得洪分虽然有点私心，可他刚才的话却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我们不妨就咬咬牙送雨馨去那个什么启明中学吧。”
林书海愣住了：“慧琴，你怎么也会这么想？”
罗慧琴说：“雨馨已长大了，不久以后总归是要嫁人的，我们又没什么门路给雨馨找个好点的人家说亲，再说现在都提倡什么自由恋爱了。我想雨馨如果真能在那个什么启明中学和一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少爷好上了，以后嫁到他家过好日子，我觉得也不错呀。我们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我们辛辛苦苦的供她读书，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她以后不要再像我们一样受穷。”
林书海听了有点触动，说道：“慧琴，我知道你是一心为雨馨着想。可是你要知道，这教会学校的学费可不是一般的贵，根本就不是我们这样的家庭上得起的。而且我想雨馨也一定不会愿意去上那样的学校加重我们负担的。”
罗惠琴说：“放心吧，我会劝雨馨答应的。至于学费你也不用担心，我有办法。”
林书海说：“我可不想你真的去向你那个狗眼看人低的弟弟（罗洪分）借钱。”
“放心吧，我知道你和雨馨都不喜欢他，我不会去找他的。”
罗惠琴起身去打开衣柜，从最里面的一个角落中取出一个小盒，拿到丈夫面前打开，只见里面放着一对翡翠手镯。林书海吃惊道：“惠琴，你这是？”
罗惠琴说：“这是我家从祖上传下来的，是小时候我外婆偷偷送给我的，如果这次雨馨真的能考进这启明中学的话，我就把它典当了给雨馨作学费。”
林书海又感动又难过，叫劝道：“惠琴，你这可使不得啊？”
罗惠琴说：“算了，这些不过都是身外之物，只要雨馨以后能生活得好好的，我无论付出什么都愿意。”她说着也流下了眼泪。
“唉！”林书海重重地叹了口气，这时他突然感到自己是这么无用。
直到了天色快暗黑下来，一身热汗的林雨馨才回到家里，下午她和舅舅罗洪分闹了不开心后，跑出去又发泄般的狂练了一阵拳脚。
罗惠琴叫过女儿，把自己还是想让她去启明中学求学的想法跟她说了，林雨馨听了惊叫道：“妈！舅舅的话全都是一派胡言，你怎么还真信了呢？”
“雨馨，你现在怎么越来越没规矩了？不许这么说长辈。”罗惠琴斥道。
旁边林书海劝女儿道：“雨馨，你妈这么做也完全是为你着想。你想呀，这启明中学里面的学生可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假如你真的能够和……”
“爸！”林雨馨打断父亲，叫道：“怎么连你也这么想了？你这是到底要是我去读书还是谈恋爱啊？这种学校学费这么贵，我们家根本就负担不起。”
罗惠琴说：“雨馨，学费的事不用你操心了，妈妈会有办法帮你凑齐的。从明天开始你不要再出去瞎练什么迷踪拳了，给我在家好好复习功课，准备去参加那学校的录取考试。”
“我就是不去。我才不想和那些富人家的纨绔子弟待在一起呢。”林雨馨倔强的说。
“你……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啊？”罗惠琴气得跳起来抬手欲打女儿。林书海赶紧拉劝住妻子，对女儿叫道：“雨馨，听话！你妈这么做是图什么？还不是希望你以后能过上好日子。我们就你这一个女儿，我们真的不希望你以后还像我们这样过劳碌贫穷的生活。”
“可是我……”
“行了，反正这次你一定得去，你若敢不去的话就不再是我的女儿。”罗惠琴说完气呼呼的走开了。
林书海拍拍女儿的肩，劝道：“好了，雨馨，别再耍性子了，听话。”他说完也走开去追劝妻子去了。
林雨馨站在原地呆愣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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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旧中国时期，教会学校的学费最高，只有有钱人家才读得起，其次是私立学校、公立学校学费依次下来，而师范学校时完全免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