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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只恐夜深花睡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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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荷塘流萤

是日,临近正午,古婆婆坐在菜畦边的竹林下打盹,夏日的阳光很是充足,光线强烈得让人睁不开眼,更让人容易生困。菜叶上晶莹的水珠愈变愈小,才浇没多久的水分在这样的天气里也是留不了多久的。梨荩捧了一束馨香的红荷匆忙跑进草屋,满头湿汗淋漓的,额前的齐刘海随意的粘在额头两边,两只小辫随着她的脚步扑哧哧的飞着,一双不算大的眼睛在漆黑的刘海下也显得漆黑明亮,小鼻子、小嘴、小耳朵让人一看生怜。

梨荩将红荷捧入屋内并拿出一个大大的竹筒做的花瓶,她往花瓶中注入半筒水后再将荷花小心翼翼的插入筒内。梨荩把花瓶在屋内四处摆放观看着,一会拿到床边,一会拿到窗上,直到将它摆放在屋内小桌上脸上才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左脸露出的梨涡楚楚动人。

吃罢午饭一阵午睡之后,时间似乎过得特别快,仿佛是知道了某个女孩的期盼似的。天边渐渐由金黄色变成了橘黄色,把周围的云彩也晕染得异常美丽,果真如谁织的彩锦。梨荩望着天上的云彩一点点变淡并逐渐隐入天幕心里想着:“天上真的会有那些仙呀神的吗?地上万物真的可以幻化成精啊灵的吗?为什么我的世界里只有我和婆婆两个人,难道那些与世隔绝的桃源温柔的姐妹铭心的爱情只生活在婆婆的故事和我的梦中吗?这一切快让我分不清到底哪是真实哪是梦幻了,又或许我才是她们的一个梦境呢!”

梨荩的心里有太多的疑问,有太多太多的事让她想不明白,譬如有关她的身世的,她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自己现在又处在何处,她没有见过除了古婆婆以外的人,她的生命里只有古婆婆,这一切都让梨荩感到迷惑,对此梨荩有些相信自己不过是她们做的一个梦,梦中的殷梨荩有父母有姐妹有爱人或许那才是真正的自己啊!

夏日的夜晚,星子总是亮闪闪的悬挂在天穹上,和着淡黄色的一弯新月为大地披上一层柔柔的光。菜园里碧绿的菜叶在夜色下没有了日头里的萎焉看上去特别的馋人,一只萤火虫闪闪烁烁的飞了过来,那一点点的微光在星子和新月的银光下差一点就看不见,梨荩眼尖,拉着坐在门前石阶上的古婆婆往外寻去了。

“婆婆,我们到外面乘凉去吧。”梨荩一路用光光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萤火虫。到了菜畦,萤火虫感受到了人的气息,一惊便颤巍巍的飞走了。梨荩在它身后一路跟着,那萤火虫好像是那引路的向导似的。不一会梨荩与古婆婆行到了河塘处,一阵清香淡雅的气息迎面而来,不用用力去闻便有一股香味轻飘飘的浸入心脾了。而眼前所见之景更让梨荩呆住了。

无数的萤火虫穿梭在碧绿荷叶与红艳荷花中,亮闪闪如银河的星子,仿佛眼前着荷塘便是那天空的倒影。梨荩伸出双手,想用指尖碰触这脆弱美好的小生命,流萤却纷纷散开,散在梨荩与古婆婆的周围。荷叶的缝隙中有水波流动的样子,是微风吹拂着荷叶,一把把绿色的荷扇随着黄绿色的萤光把水波扇动开来。忽然一只青色的小蛙跳入塘中溅起一串水花惊走一片流萤后便没了踪影,只剩下呱呱的回音。这一声呱呱使得周围本就存在的蛙鸣更加响亮,从而使藏在草虫里的虫儿叫得更加卖力了。这声响杂而不乱,吵而不烦似乎要直冲九霄吵醒天上已经充满倦意的星光,因而越发明亮了起来。

梨荩和古婆婆坐在塘边的浅草里,享受着这眼与耳的华丽盛宴,“婆婆今天给我讲什么故事呢?”梨荩躺在古婆婆的怀里望着她巴巴的问。

第二节人间纤棠

“今天的故事发生在另一个世外桃源——纤棠谷。”古婆婆开始了她绘声绘色的讲诉。

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个纤棠谷,那里长满了海棠花,海棠花姿潇洒,花开似锦,自古以来是雅俗共赏的名花,素有“花中神仙”、“花贵妃”、“花尊贵”之称,又因其纤纤袅袅的模样故此谷名曰纤棠谷。每到海棠花开放的季节,各种各样的海棠花竞相开放,花蕾红艳,似胭脂点点;花瓣玫瑰红色,朵朵弯曲下垂,柔蔓迎风,垂英凫凫,如秀发遮面的淑女,脉脉深情,风姿怜人娇柔动人。远望犹如彤云密布,美不胜收,谷中一片红艳艳的特别惹人注目。传说世上的海棠是没有香味的但这里的花朵开放时却有一股似浓非淡的清香围绕了整个山谷。

“嫣然一笑竹篱间,桃李满山总粗俗”说的是这谷中的海棠更是谷中那位绿衣飘袂的美人。这位美人真是“玉是精神难比洁,雪为肌骨易销魂。芳心一点娇无力,倩影三更月有痕”。她不是海棠花仙却拥有海棠般的气质与容颜,不过这只是她静时外在的模样,其实她的内心就如她动时像山中狡兔窜于谷中各个角落,性格爽朗,活泼贪玩。正是静若“海棠”,动若狡兔。

她便是蝶兰谷中被紫荥用晨露浇着的那只绿蝴蝶。她原本是有几分灵性的蝶儿,知道那晨露有着神奇的功效便日夜俯在紫花地丁的叶上为吸收晨露灵气。紫荥施露恰好得晨露沐浴全身,于是成为精灵幻化为这如花似玉的美人,飞出蝶兰谷来到这纤棠谷中。

美人自名梓斓,有尖削的下巴,海棠似的红唇,精致挺拔的鼻,漂亮的凤眼,长而淡的娥眉,红艳明丽的面庞,冰雪莹白的肌肤,柔弱无骨的身材,见之销魂。一身翠绿的长裙穿在婀娜多姿的纤体上,行在这红艳妖娆的花丛里,不知她是花儿的点缀还是花儿是她的点缀,真比那天上仙子还要美上几分。

纤棠谷不是很大,还不及蝶兰谷的一半,这里没有飞帘深潭,没有湖泊青柳,也没有溶洞沟壑。有的只是那漫谷的海棠花和无数曲折流淌的小溪,溪流象北斗七星那样曲折,又象青蛇爬行那样弯曲,或隐或现,几条溪流交错参差,无法看到水的源头。溪水澄净清澈其中青灰色的游鱼往来好象在空中游动,没有什么依靠似的。各色石卵与水藻又将溪水映衬成或蓝或绿,或橙或红的颜色。溪流四周或是海棠花树或是茂林修竹。谷中彩蝶不多但飞鸟啁啾,一片宁和之景,谷内没有高峰峻岭只有四周山峰蜿蜒与世隔绝。

梓斓是这谷中唯一的精灵,或许也是第一个,仿佛这里就是人间遗失的天堂无人来也无人去。梓斓也记不清从自己来已有几许朝暮,白日她化做女体行于谷中或在海棠树下静静伫立若有所思,如海棠花仙;或在溪水旁边浣足摸鱼,与蝴蝶共舞,与游鱼同乐,如调皮少女。夜里或憩于树下,以树下花瓣为枕,花叶为被,虽没有“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但也有护花之意了吧!或变回绿蝴蝶依附于花上,躲在花蕊中歇息了。

人间有个关于海棠花的传说说是御花园里有个叫玉女的花神。有一次,玉女看见广寒宫里新种了十盆奇花,那是一种从未见过的仙花。小花数朵簇生成伞形,花蕾是红色的,花朵儿却是娇羞的淡红色,花儿还散发出浓郁的香味。玉女想到玉帝的御花园中什么花儿都有,唯独没有这种花。因此请求嫦娥姐姐送她一盆,好拿回去栽种在御花园里。但是嫦娥却摇摇头说,这是王母娘娘的花,是如来佛特意为庆贺王母娘娘的寿辰,派人从天竺国送到广寒宫来的。因为这花耐寒,所以才种在广寒宫中。玉女连连请求,只说广寒宫中花儿这么多,少一盆也没什么关系,王母娘娘也发现不了的。嫦娥经不住玉女这么“姐姐长”“姐姐短”的直央求,就答应了。

第三节海棠香魂

玉女好不容易说服了嫦娥,得到了这盆馨香迷人的奇花,高兴地捧起花盆就往外走,不想刚刚走到广寒宫门口,迎头就碰上了王母娘娘。她一见玉女手捧着天竺国送来的仙花,一边嘴里直道谢,便明白嫦娥一定私下将她的花儿拿去送人,因而怒气冲天地训斥嫦娥胆大妄为。王母夺过玉兔的石杵,将玉女和她手中的那盆花儿一起打下了凡间。花儿落下凡间被爱花的老汉接住了,并且从此培植在人间,并取名海棠。但它的香魂却随风飘去了。这就使人间的海棠花从此失了奇香。

而纤棠谷中的海棠花为何有奇香?并不是这些花是广寒宫中的其它仙花,而是那随风飘去的海棠香魂来到了纤棠谷中安身立命,因而谷中所生海棠无不香艳醉人。梓斓并不知什么人间海棠无香,更不知谷中海棠香魂。那海棠香魂日日闻得梓斓在谷中欢声嬉笑,并为她动人的美貌所深深吸引,更兼那香魂夜夜与绿蝴蝶相依,日久生情,于是欲化作人形与她相见。

这日,梓斓正在溪边玩水。梓斓将一双玲珑玉足放入清澈的溪水里,脚板踩在凹凸不平的石卵上,痒痒的挠得她咯咯直笑。一尾红色的小鱼游来,穿梭在梓斓一双玉足间,梓斓见之遂弯下身子生出纤纤十指欲将它捉拿了来。梓斓小心翼翼的靠近水面,盯准了便猛的一伸手,却捉了个空,只溅起了一串水花。须臾那水又平静了下来,那红色小鱼又回了来,梓斓又捉了个空。如此反复好几次终于将那红色小鱼捉住捧在手心上,可当梓斓打开手掌见到的哪是什么红色小鱼,只有一朵红艳的海棠躺在手掌上。

“咦,怎的回事?难道我看花了眼捉错了?”梓斓正犯疑呢,于是将海棠花抛回了溪水里。可是就在海棠入溪水的同时,突然又见了那只红色小鱼而那海棠不见了。梓斓亲眼见那朵海棠变成了游鱼,于是又惊又奇之下拂袖将那游鱼掀上岸来。那鱼一到岸上立马又变成了海棠,梓斓见此说到:“不要再在这装神弄鬼的戏弄本姑娘了,你是谁?快快现身吧!”

那海棠花立马化作一缕轻烟,香风阵阵中立马出现一位身着绯色衣衫的男子,那男子对着梓斓微微一笑,给人妖娆中带有淡雅高贵中透着随意的感觉,浑身醉人的香气欲沁入人的骨子里去。“你是谁?”梓斓发问。

“海棠香魂。”绯衣男子答。“海棠香魂又是谁?”梓斓不依不饶。

“是这谷中所有海棠香味的魂魄。”绯衣男子进一步解释。梓斓吸吸鼻并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哦,难怪你这么香呢,不过这与我何干呢?你又何故戏弄与我?”

“因为姑娘美若天仙。”梓斓嗤嗤的掩唇笑了,“你这人真有趣,你叫何名啊?”“无名,烦请姑娘赐名。姑娘若不嫌弃以后这谷中只你我二人可相互作伴解闷了。”绯衣男子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来。

“好吧,这谷中岁月可长,有你陪我解闷可太好了,就给你赐名‘溪于’吧!”

“溪鱼?这未免太不中听了吧!”男子惊诧到。

“此于非彼鱼,怎么啊?不喜欢你大可不要啊。”

“只要姑娘喜欢就行,溪于谢姑娘赐名。”

从此这纤棠谷中便多了一对神仙眷侣,在谷中过得逍遥自在......梨荩正听得入迷,古婆婆却在此戛然一止。古婆婆拉起身边的梨荩,却惊起一只依附在梨荩身上的流萤,那流萤似乎也被那故事所吸引,如此一惊才跌跌撞撞的没入荷花丛中去了。“荩儿,天晚了,我们该回了。”梨荩开开心心的跟在古婆婆的身后,转过河塘处隐入了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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