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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寄望之深(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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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夜,安静,清朗。没有月亮,只有二三孤星,闪着明灭未定的光。

弘时站在院子里的柳树下,呆愣的看着眼前的二人,手中捧着酒颇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不记得我了?”和蔼的声音带了几分戏谑,康熙意态悠闲的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孩子。

弘时抿嘴儿一笑,“记得,您是望溪先生的朋友。”

“你这是什么?”康熙指了弘时手中的酒问,仿佛对于他夜晚出现在方苞宅子里,丝毫不觉意外一般。

方苞站在康熙帝的身后,面色铁青的看着弘时,他说今年的咳喘怎么不见发作,想是都拜了这小子所赐。

弘时晃了晃手中的酒,笑,“闻闻,可香了。上好的醇酒呢。”

说着递给方苞,“给你的。”

康熙闻着酒香已是动了心,却不料弘时拦住了说,“这酒是望溪先生的,您可喝不得。”

“哦?为什么?”康熙失笑问道。

“这是药酒,专给先生配的。”弘时说,“若是给您,也当是治手的才对。”弘时说完这话便后悔了,康熙右手病了很久,平日批奏章都是用的左手,弘时早也知道,现在无意中脱口而出,才知道不妥当。

弘时尴尬的看了方苞一眼,讪笑道:“既然东西已经送到了,我便走了,不扰了先生雅兴。”说着转身便要走。

“站住!”康熙沉喝道,“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说来便来,说走便走?”

弘时转身看向康熙,洒脱的一笑,“不然还能如何?”

“小阿哥千金之躯,方某自然不敢如何。”方苞躬身淡淡的说。

弘时怔了怔,抬眼看方苞,却不能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什么。只是他反应也极快,当下拜道:“孙儿弘时,叩见皇玛法!”

康熙没有叫起,只是问,“记起来我是谁了?”

弘时叩头,“孙儿冒犯了圣颜,皇玛法治罪!”

康熙只是淡淡看了弘时一眼,笑道:“如何?是你输了。”

方苞苦笑着拱手,“臣,心服口服。”

康熙叹道:“弘时,你既来了,便陪玛法手谈一局,如何?”

弘时摇头,“孙儿不敢。”

“因何不敢?”康熙问。

“技艺不精,故不敢。”弘时抿了抿唇,浅笑了说,丝毫没有见到天颜的局促不安。

康熙微微点头,“那便允你观战,多学着点儿。”

弘时侍立在二人身侧,而棋局,才刚刚开始。

天将要亮的时候,一个侍卫悄无声息的进来,站在康熙身后。

康熙落下一子,问,“没有?”

侍卫跪下,应了一声是。

康熙注意到弘时眼底闪过的诧异,沉吟了叹道:“一夜了,你回吧。”

弘时默默的退下。也顾不得站了一夜的酸痛,急匆匆的奔回府里:若他所料没错,自己怕是闯下大祸了。

康熙正在收官,“此子如何?”

“善。”方苞道。

康熙摇了摇头,“年纪小小,任性妄为。”

方苞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周维歆来,轻叹,“又如何。不失赤子之心,不忘少年之志。”

是了,那个孩子从小就是这般的洒脱磊落,没有什么能拘束的住,束缚的了。千里奔波,只为一个义字;出生入死,为的一个情字。

能得歆儿相托的孩子,又怎么会只是一个任性妄为?

康熙极少见方苞如此,微微皱眉。半晌,究竟是笑了,“罢了,你也累了一宿。休息去吧。”说着起身吩咐道:“让四阿哥速来见我。”

方苞起身恭送皇上,直起腰时,已是汗透重衣。

弘时在府门口碰到正准备去面圣的胤禛,顾不得阿玛诧异的目光,弘时跪下道:“阿玛,时儿才从望溪先生处回来。皇玛法也在的……”

胤禛正恼火看到弘时从府门外奔进来,却冷不防听到了这一句话。他怔了怔,就听弘时说,“时儿得大……周维歆所托,照看望溪先生……”话尤未尽,胤禛低喝道:“书房里候着!”

看着弘时不放心的一步三回头,胤禛苦笑。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小子越大性子越野,也越能闯祸了。

“皇阿玛。”胤禛没有看康熙的神色,却感觉到了阿玛压抑的怒火。

“起来吧。”康熙的声音倒还平淡。

胤禛叩头,“儿臣教子无方,不敢起来。”

康熙倒笑了,“这么说,你是知道的?”

几日前方苞住宅周围发现了数具尸体,都是一剑致命。康熙密查之下才知道,竟是有人监视方苞。

这也就不难解释周维歆的叛逆之举了,或是有人威胁也不一定。

也正是如此,康熙才知道弘时夜里会来探望方苞,知道弘时是四阿哥的儿子,他的孙儿。

弘时的举动,是犯了康熙的忌讳的,却因着还年幼,才没有发作。现在听说是胤禛知道的,却由不得他不多思量了。

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捣鬼,想来不过是哪个儿子的手笔。可这个四阿哥向来孝悌,又是淡薄恬静,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思?

康熙想着,又后悔唤胤禛来见他了。

“弘时与周维歆曾有故交,他托弘时代为照看望溪先生。儿臣见周维歆虽然忤逆,到底是一片孝心,便没有拦着弘时。”胤禛这话路上就想好了,说的极为流利。

“既然是光明正大的好事,为什么要半夜三更偷偷的做?”康熙冷笑道。

“周维歆不欲望溪先生知道,何况……”胤禛说到此处,又磕了个头,不说话了。

康熙微微皱眉,何况什么?是忌讳什么,还是知道什么?究竟是哪个孽障这般的心思?

康熙想到这儿,不禁提高了声音,“何况什么,说!”

“何况,儿臣也是这个意思。”胤禛轻轻的说。

康熙盯着胤禛看,那一脸的坦然真诚,看的康熙轻轻舒了口气。

他不肯说,想是顾念兄弟情谊的。果然是自己错怪他了。

康熙笑了道:“这个弘时,是你的长子吧?小小年纪,文武胆识倒是不错,就是少些规矩,在朕面前也敢这么放肆,你说这孩子,是聪明呢,还是不懂事呢。”

在胤禛说是知情之前,他对弘时的放肆妄为是极为不喜的,甚至迁怒了为他说话的方苞。现在想想,却又觉得这孩子的率真倒也讨喜,放下猜忌,康熙就想起了那个山谷里甩了自己一身水的孩子,眸子清澈明亮。

还有那一句话,“若是给您,也当是治手的才对。”

正如方苞所说,不失赤子之心。

“是儿臣,疏于管教。”胤禛掩住眼底的一抹喜色,道。

“你是疏于管教了,好好的个孩子被你教的去上树翻墙!朕看,朕不罚弘时,还只罚你了。罚你教子不严!”康熙佯怒道。

“是,儿臣领罚。”胤禛叩首。

从殿里出来,胤禛才觉得冷,迎面的朔风刮得人脸生疼生疼。

究竟发生了什么?和方苞有关系吗?还有,这孩子竟敢瞒着他做这样的事情!胆子也太大了!

胤禛没有回府,直接去了季朴言的住处。

季朴言才练剑回来,看到胤禛倒是一怔,“王爷。”

季朴言听胤禛缓缓说了,方叹道:“王爷本不必冒此风险的。只说是弘时年少妄为,岂不是摘了干净?”

胤禛摇头,“他是我的儿子。”

季朴言沉吟道:“王爷,恕朴言无礼,小阿哥年纪小,皇上气后自然能明白,可是王爷……怕日后见疑啊。”

胤禛淡淡的说,“先生不必多言,事已至此,胤禛并不后悔。此来,是向先生讨个主意的。”

季朴言沉默片刻,叹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有一个人,兴许能知道。”

弘时翻墙进了院子,正看到周维歆笔直的跪在地上,面颊红肿。

“大哥。”弘时惊喜的叫道。几月不见,大哥黑的他都认不出来了。

周维歆此刻还有心思调笑,“怎么,你是屡教不改呀。”

弘时红了脸正要说话,就听到里面方苞的喝声“不想跪着就出去!仔细污了我这地!”

周维歆无奈的叩了个头,道:“歆儿不敢。”

紧闭的门被推开了,方苞一身长衫一丝不苟,眼眶微微泛红,淡淡的说,“我以为,小阿哥不当在此处的。”

弘时恭谨的垂手道:“弘时,有不解。”

方苞摇头道:“小阿哥年纪小小正该刻苦读书才是。”

弘时倔强的咬唇不语。

“得了,你问我师父,他会告诉你才怪了。知道我为什么被打的这么惨吧?因为监视我师父的人都……”周维歆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方苞喝住了,“谁是你师父!欺师灭祖的孽障,你还有脸了!”

弘时惊诧的看向方苞,半晌竟是喃喃的说不出话。

良久,他才道:“望溪先生,我大哥他也是情非得已,还请先生……”

方苞冷冷的道:“这是方苞的家事,不劳小阿哥操心。”

弘时还要说些什么,大哥低声的道:“是大哥给你添麻烦了。这是我和师父的事情,你走吧。”

弘时不放心的看向大哥,分明跪着,却没有一丝怨怼。看向望溪先生的眼神都含了信任依赖。

大哥苦笑,“还不快走?傻小子。”

弘时沉默片刻,缓缓离开了。

他知道,望溪先生嘴上说的凶狠,终究是……可是,他呢,他该怎么办?

一阵风过,夹杂了雪子,打在身上。弘时愣愣的仰头看天,下雪了啊。

凤舞雪花,池面上结了冰,临水的阁子显得分外寒凉。男子披了狐裘,凭栏而立,瘦削的背影是那样孤独寂寞。

良久,他轻笑道:“哪儿来的小猴儿,还不出来?”

弘时默默的站在他的身后,半晌方道:“八叔。”

“怎么想着来看八叔了?”胤禩没有回头,笑道。

“时儿心里,乱的慌。”弘时咬了咬唇,说道。

胤禩一声轻叹,“不是说过了么,往后别这么来看八叔了。你这孩子。”

胤禩回身看向弘时,“你自己坐吧,八叔身子骨不好,怕也不能再带着你骑马玩儿了。”

弘时欲言又止,终究不知道从何说起。

胤禩看弘时困惑的神情,终是叹了口气,道:“傻小子,八叔都听说了。你虽不守规矩,大义上没有错,何必介怀?”

弘时摇头,“不论是谁,心怀不轨,以致……我都不会轻饶了他。”

他灼灼的目光看着胤禩,胤禩竟是忍不住微微眯了眼。半晌,他摇头道:“你才多大,管这么多做什么?”

他拉过弘时,轻抚了弘时的头,笑,“你听着,时儿。心怀不轨之人,迟早是没有好下场的。何况对人不义,即是对己不义,因为他这么做了,就已经落了污泥。”

“是这样么?”弘时喃喃的问,八叔的手太冷,一点温度也没有。总让他想起去年的冬天,那寒凉的山水,还有一剪梅花。

“当然。”胤禩感叹的说。

弘时微微释然,笑了,“谢八叔!”

胤禩看着少年纯澈的笑容,有些微恍惚,旋即笑了道:“还不回去?当心你阿玛发现了。”

提起阿玛,弘时的神情又黯淡了,道:“是时儿闯了祸,阿玛怎么罚我,都是应该。”

胤禩羡慕的夸张,“该让你旺儿弟弟跟你好生学学,那小子,快被你八叔宠的没了边儿。”

“那是旺儿比弘时乖多了,应当的。”弘时替弟弟申辩。

“怎么,你不舍了?”阴郁的声音带了几分不屑,“这小子,好大的胆子,难怪皇阿玛不喜欢。”

“未必。”胤禩摇头,“九弟,你这性子……唉。”

胤禟低声道:“你又没想到会牵连了他,何必自责?”

“是。”胤禩轻声。

“四哥又是什么好东西,你成了今日的模样,未必便没有……”胤禟阴沉的说。

“九弟!”胤禩不悦的低喝。

“好了,我不说了,你也不要想太多,仔细身子骨儿。皇阿玛不疼惜你,你总要自己为自己想想,为娘娘想想,也为,旺儿想想。”声音越来越轻,胤禟在八哥的目光中沉默了。

良久,胤禩一声轻叹,“你说,为何天能长地能久,人间的情谊却离了又聚,聚了又散?”

他的声音很轻,只是喃喃的自问。

好一会儿,胤禟却回了话,“怎么会,我与八哥的情分,便不会散了。”

“向尘,回房里去。”远远的看到淡灰色的身影在阶上坐着,季朴言扬声道。

向尘看了眼季朴言,转身回屋。

这一眼,看的胤禛微微皱眉,掩饰住心中的不适,胤禛跟着季朴言一同进了屋子。

“这样的天气,想进山来看看你都不容易。”微微责怪的语气,季朴言倒了碗热茶,“你的伤如何了?”

向尘淡淡的说,“不用你来。”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胤禛一眼。

“这是雍王爷。”季朴言道:“他来找你,有些事情要问。”

向尘这才回头打量胤禛,“谷向尘没有什么可说的。”

“我以为,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受的伤。”季朴言沉声道。

胤禛掩住不快,躬身道:“还请先生指教。”

“不敢当。”谷向尘冷冷的说,“有人监视方苞,监视的人,是我杀的。”

胤禛倒吸一口凉气,这么说,他今天实在是侥幸之极了。

他沉吟着问,“先生可知道,是谁么?”

“谁?”谷向尘略一挑眉,不耐的道:“与我何干。”

“向尘!”季朴言皱眉道。

谷向尘看向季朴言,半晌方道:“是九阿哥的人,不过都已被我清理干净,王爷不必多想了。”

胤禛看怪物般看着谷向尘,就他?九弟是什么人,自己再清楚不过了!难怪会受这样重的伤!

他是怎么活着在这儿跟自己说话的?

季朴言微微皱眉,“你鲁莽了。”

谷向尘看着胤禛,“王爷还有什么问题?”

胤禛沉默片刻,“没有了,胤禛谢过先生!”

有那么一瞬间,他心底闪过了杀机,旋即又释然了。

没有必要。

看着胤禛下山,谷向尘冷笑,“你不跟了过去?”

季朴言只是细细的替他研药,没有说话。

谷向尘道:“我心中,你是俯仰世道,从容屈伸的季朴言。”

季朴言笑,“我现在也是。”

“你哪来那么大的脾气?也不怕惹祸上身。”季朴言责怪道。

“为难歆儿,就是与我为难。皇家的那点子破事我管不着,但是歆儿不能一辈子不认师父。”谷向尘淡淡的说。

“怎么这么仓促?”季朴言问。

“要不然呢?有方苞牵制他,总比让他一头栽进那看不到底的浑水里要好的多。”说到这儿,谷向尘的神情又冷了几分,“这小子,欠管教。”

“你打他还少了?”季朴言失笑,“歆儿这孩子,肝肺冰雪,胸次山河,他想要做的,怕你是拦不住。”

谷向尘听他夸赞周维歆本露了丝笑意,旋即沉下了脸,“他敢!”

季朴言但笑不语。

谷向尘叹息一声,道:“季大哥,我记得你曾说过,小雨半畦春种药,寒灯一盏夜修书的。你说,人生若此,也知足了。”

“你真的那么在乎所谓的天下么?你真的一心要扶持雍王爷么?狡兔死,走狗烹,你不会不明白。”

谷向尘的声音微微低沉,“又或者,你还是释怀不了,放将不下?这个弘时和……真像。”

“都有吧。”季朴言摇头,“你说我执着,你呢?为什么不肯认他?”

谷向尘冷着脸不说话。

季朴言轻笑,“你说我容易,到你自己,不也还是一样?还是先养好了伤再说吧。”

谷向尘瞪视着季朴言,半晌,竟是笑了。他摸出一坛酒来,递给季朴言。

季朴言摇头,“你喝不得酒。”

谷向尘略一挑眉,疏朗的笑,“何妨!”风采与周维歆并无二致。

季朴言先是一愣,旋即接过酒坛。

他有多久没和好兄弟一起纵情饮酒了?谷向尘惹下了天大的麻烦,要再相见,又不知是何年何月了吧?

窗户被打开,雪花打着旋儿飞进屋子。季朴言喝的斯文,谷向尘喝的豪放,却都是陈年的佳酿。

今朝载酒,与君醉饮三千场;红尘回望,几番思量如梦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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