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婉秋,晚秋(上)(1 / 1)
她是陈婉秋。因为出生在了晚秋初冬时节,她的父母便给她起了这么个名字。
一直以来,许多认识她的人都觉得她没心没肺,有时候连她自己也是这样以为的。
没心没肺么?
也许真的是这样吧!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她在乎的东西,她在乎的人,真的不多。
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在她娇俏的容颜下,埋藏了多少的热度和温情。
大学时她能考上S大,其中有很大的运气成分。自小,她的运气就不怎么好,也因而,她觉得,考上S大,是她时来运转了。
大学时和她同宿舍的三个女孩各有特色,她喜欢她们三个,甚至比喜欢自己更甚。她们一个宿舍四个人,彼此亲如姐妹。
她曾经以为,认识她们三个,是上天对她的另一项馈赠。即使嘴上从未说过,但她一直把他们三个人放在自己内心中很重要的位置。
却不曾想,有一天,这份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友情,会成为她生命中无法抹去的伤痛。
她的性子很开放,大大咧咧的。但其实,在进入大学之前,她一直是个安静寡言的人,或者说,是个淡漠得无欲无求的人。
她生活在一个小康家庭,父亲是公务员,而母亲是银行工作人员,家里还有一个年近八旬的奶奶。
自小,她的父母便忙于工作,很少有时间陪在她身边。她的童年生活里,奶奶慈爱的笑脸和父母的行去匆匆构成了鲜明的对比。也正因此,在她前十六年的生命之中,她最亲近的不是自己的父母,而是那个一手拉扯她长大的奶奶。
她想,如果不是她十六岁时奶奶的那次意外,她也许就不会养成这种安静冷淡的性子了吧。她的奶奶,她前十六年生命中最亲的人,居然因为一场车祸,成了一个半身瘫痪的残疾人。甚至于,那个曾经给予她无数温暖的老人,丧失了最基本的语言能力。
奶奶出事以后,她似乎一夜间变了一个人一般。原先的她虽然不太喜欢和别人打交道,但到底还不至于孤僻到那种完全和外界隔绝的地步。可是,在那个她敬如神明的老人再也不能揉着她的脑袋对着她含笑安抚了之后,她变了……变得太快太快,变得毫无征兆。这一切,她的父母发现了,可是,她的父母却也无能为力。
女儿变成了这幅模样,他们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十六,十七,十八,三年,伴随着父母一次又一次的摇头叹息和奶奶头上日益繁多的银发,她步入了人生中的一个重要阶段……高三。
其实,对于她这种对学习不是很在意的人来说,高三并不意味着什么,可是,她无法忘记,在奶奶的眼里,学习是多么神圣重要的一件事。想到那个曾经对自己谆谆教导的长辈,她第一次下决心要学好,要考好,为了那个每天有大半的时间是在轮椅上度过的老人。
可是,学习这种东西,真的不是你什么时候有上进心了想学好了就能学好的。整个高三,她一次次地努力,然后又一次次地失望。原来,读书不是那么容易的,考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做奶奶心目中好学的好孩子,真的不是那么容易的。
即使是如今,回想到自己高三那年的疯狂,她还是忍不住思绪满腹。那时候她的勤奋是众人看在眼里的,但兴许是高一高二时基础不好,她高三时数学一直学不好,即便是父母多次关照学校的老师要好好帮助她,即便是她时常熬夜到十二点凌晨一点,即便是科任老师屡屡替她复习,数学还是成了她的致命弱点。
只是那个时候,面对着那样重的学习压力,她却从不曾想过要放弃,因为她知道,自己背负着的,是一个老人……一个可能再也没有机会站起来的老人曾经对她的期许。
她如何能放弃呢?
只要是奶奶希望的,她都绝不辜负。
在老师的建议下,她选择了将更多精力投入到其他学科而将数学置于次重点的做法。她先天对文字很敏感,因此,语文可谓是她的强项。而英语,对于从小接受上好的英文教育的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其它的学科她表现平平,并没有很突出的,但是,除了一直让她头疼的数学,另几门功课倒也不会扯她的后腿。
高考前几天,她不可谓不紧张。
她很担心自己这样的状态。
呵呵,想不到,一直用冷漠和平静这幅包裹伪装自己的她也会表现出这样的不正常。
高考前一天中午,她特地去疗养院看望了自己的奶奶。每个月中,她的奶奶都要去疗养院住几天,美其名曰,便于观察病人的病情。然而,这样的观察其实又有什么用呢?如果有用,她想,她的奶奶早就恢复健康了。
只是,她哪能因为看不到希望就不去不去做这样一件事呢?
她之所以从来不反对父母每个月将自己的奶奶送走那么几天,其实不也是心里抱着点小小的念想,希望奇迹真的会发生,希望自己的奶奶真的有康复的时候么?
很奇怪的是,那天中午看到自己的奶奶安静地躺在医院的躺椅上,安详地沉于睡梦之中的时候,她的内心竟从未有过地平和安定。
窗外柔和的阳光打到了奶奶的身上,一瞬间,她只觉得岁月平稳,时光无痕。
那会儿她在心中暗道:奶奶一定是个魔法师吧。因为,奶奶的身上有魔力……让她镇定的魔力。
第二天走入考场时,她没有了往昔模拟考时的局促。有的只有……心如明镜。
高考第一天下午考数学,或许真的是赶得巧了,她这一届的数学高考题竟是难度很一般。因为她一贯在学习上的细心,这一次的数学,她考得异常得好。反倒是不少平日里被引以为数学高手的学生折戟高考场。
后面的几门考试也过得很顺利,幸运之神,第一次在学习上眷顾了她。
那年的高考,她是全校第七的成绩。
很久之后,她想,如果没有高三那年的坚持,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的那些事了?只是,当时的她,又如何料得到未来的路是怎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