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恨无处而终（1 / 1）
“凌姑娘，服药吧。”
牡丹端着药碗走了进来，凌霜有些惊奇的看着她，似乎完全没想到她会出现。
见凌霜面露惊讶，牡丹温婉一笑，道：“是主上命我来照顾你的。”
“那他人呢？”凌霜问道。
牡丹微笑着摇摇头，道：“主上吩咐完后，就不见了。”
闻言，凌霜了然的点了点头，这的确是他的作风。牡丹端着药碗，来到床边，将药碗递给了凌霜，便坐在床边看着凌霜笑。
凌霜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不由问道：“你怎么了？”
牡丹眨了眨柔媚的眼睛，笑道：“曾几何时，是你在伺候我，如今，风水轮流转了。”
凌霜扯了扯嘴角，不太明白牡丹的笑意，道：“你，这是讽刺吗？”
“呵呵，不是的。”牡丹柔媚的笑意让人提不起戒心，她满目的温婉，看不出一丝犀利。
“我并非讽刺你，只是感慨罢了。”
牡丹为凌霜掖了掖被角，微笑道：“你可知，我在万花楼的日日夜夜，朝思暮想的，便是这简简单单的日子。不必去曲意逢迎，不必去争风吃醋，每日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着，心，舒坦了。”
“……”凌霜默然，她不曾想过关于金牡丹的事情，如今听她忽然说起，有些无言以对。
但金牡丹并不尴尬，她温柔地眼神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如今敞开了话题，她便迫不及待的说道：
“凌姑娘，你知道吗？今日，主上告诉我，过几天，要将我送走。送到一个平凡的小镇去，让我开始真正属于自己的平凡的日子。”
“这是我梦寐以求的未来，我曾偶然向常公子提过一句，却不曾想今日竟成真了。”
牡丹笑的无比开心，尽管知道凌霜并不在意她的未来，但她仍不由自主的想要告诉所有人，她即将自由了。
那梦寐以求的幸福，降临的太突然，让一向温婉的她，也忍不住心生无限欢喜。
而看着如此欢喜的她，凌霜也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原来，对未来豁然开朗的，不止自己一人呢。
这一天，金牡丹和凌霜的情谊，因为寥寥数语而倍增，有了金牡丹的陪伴，凌霜坐在床上，也不觉孤单了。
只是，令她感到不安的是，左护法始终没有出现……
他当然不会出现。
刚刚与常言书明释等人将一切交代妥当后，左护法独自前往日月殿。
这时，空心婆婆早已到了日月殿了。
天气，渐渐闷热起来，漫天的乌云将那轮明月牢牢遮住，有‘轰隆隆’的闷雷之声，从天边的云层中传来。狂风大起，吹得日月殿外的树木‘呼呼’作响，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来到殿前，打发走了两位守卫，左护法放轻脚步，悄无声息的潜入了独孤灭天的卧室外，倾听着屋内的交谈。
他显然来得有些晚了，谈话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他率先听到的，是一阵属于空心婆婆尖利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老儿，你到是清楚我的身份啊。当年被我迷的神魂颠倒时，怎么不如此想啊？”
接着，屋内传来独孤灭天的声音，相较于空心婆婆，独孤灭天显然有些气虚不稳，语气显得有气无力：
“哼，我起初当然没有怀疑，但这么多年来，我不曾见你与任何男子有染，由不得我不多想。”
“不过，让我确定你身份的，还是要谢谢你那个好女儿花想容啊，哼哼，一个自幼生长在雪山上，从未接触过男子的女子，怎会未下山便已非完璧？若非你皓雪峰上没有男子，那么花想容，难不成给了自己？”
“哈哈哈，老匹夫，你果然在调查我。哼，不过，你莫高兴得太早，我就算是男人，你也奈何不了我！”
“你！你这不知羞耻的贱人！”
屋内越来越高涨的怒火临近爆发，屋外听着的左护法却大吃一惊。
空心婆婆竟是男子！！！
他心头一震，万万没有料到这一变故，但下面两位老者的对话，却令他越听越心惊。
“嘿嘿，这就恼了？哈，还是说你当年对老子，真动过真心？啊？啊哈哈哈”空心不顾一切的狂笑着。
“你！你！”独孤灭天气的怒火攻心，但重伤之下无法发作，一时竟气的说不出话来。
可惜，空心瞅准了他的重伤，得寸进尺的说道：“嘿嘿，老匹夫，你可还记得十六年前的在帝昊山时咱们的遭遇吗？”
提及帝昊山，独孤灭天与左护法均是一愣，只听空心继续道：“你可知道，当时我们被那神秘的秋月族长打散后，我的遭遇吗？”
“……”独孤灭天忽然冷静了下来，冷冷的盯着空心，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你为了玉罗，抛弃了我，让我独自在深山中挣扎了好久。也算是老天有眼，竟让我误打误撞闯入了秋月遗迹的腹地，呵呵呵呵。”
独孤灭天苍白的面容忽然抽搐了一下，似有难言之隐，但他最终没有开口。
“我看到那位秋月族长不知为何，与秋月族几位长老起了冲突，双方打了起来。当时，那位秋月族长手中，抱了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女婴儿！”
左护法修长的指倏地握紧，一个可怕的念头缓缓浮上他的心头，让他的心，渐渐冷了下去。
“你说……你说那个女婴……”独孤灭天也不可思议的瞪着空心，伸出颤抖的手指指着她，颤声道。
“其中，一位长老称这女婴乃秋月最后一脉血族，女婴一旦被带走，秋月必将灭亡。但那族长执意要走，不肯放下女婴。双方打得难解难分时，族长被迫将女婴放了下来，这才能挡住几位长老的疯狂进攻。”
说到这里，空心忽然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你猜，这时我做了什么？”
她瞪着已经领悟过来而浑身颤抖的独孤灭天，诡异的笑道：“我将那婴儿偷了过来，呵呵呵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你知道的吧，是凌霜！是凌霜！哈哈哈，秋月血族最后一脉是凌霜！”空心仰天大笑，笑的独孤灭天全身颤抖，笑的左护法全身冰凉。
“你抛弃了我，选择了玉罗，就必须要付出代价！我花了十六年的时间，来确认这世上的秋月血族只剩下了凌霜一个！只剩下她一个了！老天有眼，让她落在了我的手里！”
“你……你好狠的心啊。”独孤灭天气急攻心，唇边竟溢出了鲜血，但空心并不罢休。
“哼哼，你不是还抱有一线希望吗？我告诉你，想要显示古卷之中的内容，非秋月血族处子之血不可。但当我知道这件事后，你觉得我会让你得逞吗？你试过了对不对？凌霜的血不管用对不对？哈哈哈哈……”
空心疯狂的仰天大笑，笑的撕心裂肺，甚至疯狂到笑出了泪水。
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破裂，独孤灭天气急攻心，口吐鲜血，气愤的仰天大吼一声，举起身边的椅子便向空心砸了过去。
岂料此时的空心却好似身轻如燕一般，一个侧身便躲了过去，她大笑着，疯狂的大笑着，不再看独孤灭天一眼，转身冲入了殿外瓢泼的大雨之中。
“贱人！贱人！”殿中，独孤灭天绝望地大吼着，然后，他看到了出现在门外，满目震惊的左护法。
“杀了她！快，杀了她！快去……”
已经无法用理性来思考的独孤灭天此刻只想见空心碎尸万段，而同样的，听过这一切后，左护法也不打算留下空心的性命，转身便追了出去。
一道刺眼的闪电，打在左护法的身后，独孤灭天无力的瘫倒在地，想起方才种种，登时又是一阵气闷，一口鲜血，又吐了出来。
“贱人……”
倾盆大雨，在震天响的雷声中，遍布整座泰戏之山。
牡丹刚哄睡了凌霜，正要起身将窗户关紧，到了窗前，却被一个忽然闪现的白色身影吓了一跳。
那是一个女子，出现在窗外的大雨中，却沾不上一滴雨水。羽衣翩然，面蒙轻纱，似天外飞仙，凄美绝伦。
女子看着牡丹，缓缓伸出右手修长白皙的手指，凭空点了牡丹眉心一下。
紧接着，牡丹仿佛被蛊惑一般，疯狂的扑到已经熟睡的凌霜身边，拼命地摇晃着凌霜，边摇边说道：
“快，快，空心要死了，她要被左护法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