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此去长路漫（1 / 1）
泰戏之山•日月殿
夜半时分，一袭墨衣忽然出现在高大的殿门前，守门两位侍卫连忙行礼道：“参见左护法！”
左护法点点头，随即便踏进了面前高大华丽的殿门里，檀木做梁，水晶为灯，范金柱础的华丽寝殿跃入眼帘。
大殿虽然华丽，但却空无一人，夜半时分，黑漆漆一片冰冷。
左护法没有犹豫，径直走向后殿的那一排排书柜处。那里本是独孤一家人平日阅览书籍时的地方，但当左护法走到时，竟伸手推开了最后一排紧靠着墙壁的书柜，一条幽深的暗道便出现在他得眼前。
熟门熟路的顺着阴冷的暗道直走，不一会，便来到一处颇为宽敞干燥的石室里，石室布置的十分简单，仅是一张石桌，几把石椅，挂有几幅山水挂画，两摞书卷。
独孤灭天，这个立誓俯瞰天下的一世枭雄，此刻正坐在石桌前翻看着一本泛黄的无名古书，见左护法进来，便放下了手中的古书，问道：
“如何？”
“……她答应了。”左护法淡淡的说道，语气中听不出情绪。
闻言，独孤灭天顿时松了口气，只是他虽看不到左护法的面容，却能感觉出他的难以释怀，便解释道：“其实，你也不必太过忧虑。”
他说着站起身，道：“本座起初对圣女所要求之事也甚是疑惑，但从圣女对本座只字片语的暗示中，本座听的出，这个凌霜小姑娘，与秋月一族，有着莫大的关系啊。”
他顿了顿，又道：“况且，算一算这个女孩儿的年龄，那空心离开帝昊山后立即便收养了这么个小女孩儿，不得不令人怀疑啊。”
“教主多虑了。”
听到独孤灭天的解释，左护法淡然道：“在下并非是对圣女的所作所为有何不满或怀疑，只是此事非同小可。稍有不慎，便是功亏一篑啊。”
独孤灭天点头道：“不错，可是昔年本座从帝昊山拼死带回来的那半卷残卷，却是十几年都参不透其中奥妙。如今逸仙阁竟将另一半残卷作为蓬莱仙会的奖励拿出，如何不令本座焦虑。”
“况且，此刻圣女又暗示这凌霜很可能是解开古卷之谜的钥匙，千年之谜即将揭开，本座，实在无法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他的话不无道理，只是二人心中的顾虑却是南辕北辙。但左护法并未表现出来，只道：
“此事确实可遇不可求，但来的是否太过简单了些。如果此番我们用武力强行将那半卷残卷夺回，与逸仙阁反目成仇，玄天教的名声就此毁于一旦，倘若事后那凌霜的血液无法显示出古卷中的内容，那……”
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个道理，独孤灭天不会不明白，只是他对秋月一族的事实在太过执着，那近乎疯狂的偏执让他毫不在乎这种顾虑，大手一挥道：“有得必有失，本座绝不相信，上天会对本座如此残忍。”
话已出口，左护法也看出此番独孤灭天的决心不同往日，只能放弃劝说，选择沉默。
“左护法，你莫再多想了，明日远征五毒教的勇士们便要凯旋而归，我们要好好犒劳他们才行。而且，七日后，出发前往东海蓬莱。你，下去准备吧。”
独孤灭天伸手拍了拍左护法的肩膀，低声吩咐道。
“是。属下告退。”左护法应声而退。
方退到石室门前，背后的独孤灭天忽然开口唤住了他，左护法脚步顿了顿，回身道：“教主可还有何没有交代吗？”
独孤灭天深深的看着他，语气忽然缓了许多，语重心长道：
“唉，我知道那女孩儿是你带下来的，模样儿也着实不错。你这般年纪，对她难免心生爱惜。只是，成大事者，千万莫被这儿女私情绊住了脚步，若到时有个万一，你也莫舍不得啊。”
言罢，左护法负在背后的手，忽然握成了拳，他淡淡的看着独孤灭天，沉默片刻后，方缓缓道：“教主放心，我要做的事，绝不会被儿女私情所阻，于大于小，我自有分寸。”
独孤灭天顿时欣慰的笑了笑，道：“好，这便好，你下去吧。”
左护法这才退了出去，但退出时，他修长的指，在袖中却始终紧握成拳，久久不松。
若到时有个万一，你也莫舍不得啊。
独孤灭天的话，虽委婉，但他仍听得明明白白，看来他们已经为此次蓬莱之行做好了准备了，那么，自己也要好好准备一番了。
左护法这样想着，缓缓步出了华丽寂静的日月殿。
………
夜，正深，寒意肆虐。
左护法走出日月殿没多远，脚步忽然一滞，不远处那棵大树下，一个孤零零的白色影子，令他微微一愣。
竟然，跟来了？
左护法心中诧异，走到跟前，见凌霜一个人半遮半掩的站在大树下，颇是无奈的问道：“你跟来做什么？”
听到左护法的话，凌霜缓缓走出来，夜色下，她清冷的双眸更是明亮。
“我看到你半夜不睡，朝这边过来，便跟过来了。”凌霜说的颇是无辜。
“……然后呢？跟来做什么？”左护法无奈的问道。
出乎意料的，凌霜竟立刻摇了摇头：“不干什么。”
“不干什么……那你为何跟来？”讶异凌霜奇异的思维，左护法一愣，然后好笑的瞅着有些窘迫的凌霜问道。
凌霜没有回答，她也回答不上来。方才见他没有回去，而是径直向另一个方向走去了，当时也不知怎么的，竟鬼使神差般，想也不想就跟了过来。
她腹中也确有一些疑问不明，但如今左护法忽然这么问，她竟哑口无言，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不过好在，当她无法回答时，左护法通常不会追问。他凝视着凌霜窘迫的小脸儿，深邃的眼眸中染上一丝略带宠溺的笑意。
“你，可是要问蓬莱仙岛之事？”他微笑着，为她解围。
凌霜立即如获大释的点头道：“恩，我……不明白为何我一定要去？”
左护法顿了顿，目光向四周瞟了一眼，然后道：“这些事，你将来自然会明白，不过今日若提前告诉你，百害而无一利。况且，你不是已经决定了吗？”
“是啊，但，我还是不明白。”凌霜道。
左护法摇摇头，伸手将凌霜引向一旁的小路上走去，边走边道：“自从将你带下山，便一直无暇顾及你，任着你自己乱来。如今，也不能让你一个人胡闹了，我……”
“怎么，你要和我一起胡闹？”凌霜打断他的话，目光炯炯的盯着左护法，白日的不愉快，早被她扔到了九霄之外。
左护法回头瞅着她，幽深的目光中笑意渐甚。忽然伸出手，用手中的乾坤扇，冷不防轻轻敲了毫无防备的凌霜额头一下。
“你干嘛。”冷不防挨了这么一下，虽不疼，但凌霜还有窘迫的连忙捂住额头，怒道。
“你觉得，可能吗？”左护法笑着瞅着她，问道。
“不可能。”凌霜捂着额头，想也不想的撇撇嘴，道。
左护法收起乾坤扇，忽然正色道：“不过，也不防告诉你。”他说着忽然压低了声音：“此次蓬莱仙会的几位主角中，你是至关重要的一个。”
“！，为什么？”凌霜一愣，十分不解。
左护法摇摇头，没有解释，只道：“你既已决定。又何必多问？只是此次蓬莱之行非同小可，你此番决不可意气用事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凌霜皱了皱眉，道：“那，我要怎么做？”
听到凌霜如此问，左护法也沉默了片刻，寂静的黑夜，一下了冷清了下来。
他凝视着凌霜，半晌，忽然沉声道：“你，相信我吗？”
凌霜愣了愣。
纵然曾利用过你，曾将你置于险境，生死一线间。然而，今日，你可还愿相信他？
那份前所未有的安心，令她一时迷茫。
她看着这个沉静而冷漠的男子，片刻，轻轻点点头。
这轻轻地颔首，已将自己的性命托付给了这个仍令她心有恐惧的男子，但她也许不会后悔。
除了他，她还能相信谁呢？
那一刻，她没有看到的左护法的眼神，瞬间复杂了起来。但他并未表现出来，只是静静的说道：
“那么，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希望你相信，我绝不会伤害你。”
即使，可能令你置身于生死之间，但我希望你相信，我绝对会护你周全！
只是一个颔首，已将她的性命轻易托付。他的肩上，又不得不背负起另一个沉重的担子，而这个担子，他却决不允许出任何差错。
夜色，如水。
他们在月下不再交谈，静静地在小路上行走着，向醉离阁走去。奇怪的是，他们不约而同的没有选择御剑，在黑暗中，两个身影，一步一步的沉默着前行。
传闻中的蓬莱仙岛即将揭开它神秘的面纱，而你，也将正式踏上你的宿命之旅。
我答应过护你周全，然而，你又可否自始至终的相信我？
亲自将你带下这个喧扰尘世，又必须目睹你人生的整个过程。你的未来，只怕，我已无力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