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唯你一人（1 / 1）
“你说什么？你违抗了他的命令？”
水灵儿大吃一惊，她简直不敢相信坐在面前的凌霜是否还活着，直到她抓住凌霜的手腕，把过脉后，方松了口气。
凌霜对灵儿这大惊小怪的反应感觉很好笑，不由问道：“怎么了？你吓成这样？”
“你疯了，不，是他疯了。”灵儿没有理会凌霜的疑问，反而独自在那里自言自语说些奇怪的话，然后，她豁然抬头，再看向凌霜的目光，依然友善温和，却多了一丝不可忽视的认真。
“你方才与我提到的事情中，他是否让你去杀掉心然？”灵儿凝视着凌霜，很是认真的问。
“是啊。”
“然而，你非但没有杀了她，反而将她带来我这里救治，你这可是明目张胆的违抗他啊，这若让他知道咯……”
“他已经知道了。”
“……”
此番，灵儿是彻底的目瞪口呆了，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已经睁得不能再大了，她瞪着凌霜，仿佛从未见过这等不要命的人。
“他……居然没有杀……罚你？”灵儿已然无法保持冷静，她瞪着大眼睛，说话开始条理不清。
“其实……”被灵儿这么一问，凌霜有些犹豫的道：“……应该是，他妥协了。”
凌霜话音刚落，灵儿“腾”一下站了起来，竟是无比激动的一把抓住凌霜的肩膀，沉声道：
“他命你杀了心然，你光明正大的违抗了他，他居然没有杀了你，居然，居然还妥协咯……”
她说着说着，松开了凌霜的肩膀，不可置信的一步步缓缓向后退着。然而，她看着凌霜的目光，却越来越欣喜。退到了门前，灵儿抚着胸口，自言自语道：“这太不可思议了，我得去冷静一下，我得去冷静一下。”
说着，她不顾凌霜的呼唤，转身欲离去，却在门边生生止住脚步，豁然回头，认真的目光凝视着凌霜，一字一顿的沉声道：“霜儿，你可知道，违抗他却又活下来的人，有几个？”
“……”凌霜茫然的摇了摇头。
“只你一个！”
话音未落，灵儿人已经消失在门外，她飞快的奔向小筑里的那片荷花池，她需要冷静一下，她需要将这份欣喜分享给她的朋友。
尽管，她的朋友并不会附和她的快乐。
凌霜眼见灵儿跑了出去，心中一急，不由呼唤道：“喂，你去哪啊，你得告诉我心然怎么样了啊，灵儿……”
可惜，后者并未听到她的呼唤，仍旧雀跃的飞奔而去，那抹飞扬的明媚橙黄，不一会儿，便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凌霜颇为失败的叹了口气，回头看了床上的心然一眼。心然被灵儿诊治过后便陷入了昏迷，虽然不省人事，不过脸色却好了许多。见状，凌霜方轻轻松了口气。
一个时辰前，他们来到醉雨小筑外的百草堂门前，原本担心的情况并未出现，灵儿一听是凌霜所托，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且在那车夫告退之时，竟向那车夫道了别。
灵儿告诉她，那车夫乃左护法手下四杀手之一——冽。
既然他出现在这里，那么相比是左护法的安排吧。凌霜做回椅子上，好整以暇的瞟了眼四周，又见心然安好，想了想，便起身向百草堂后的醉雨小筑走去。
今日灵儿的表现实在太过奇怪，她实在不明白灵儿为何会开心成那样，就因为左护法没有惩罚自己吗？
想到这儿，凌霜忽然又想起灵儿临走前刻意说的一句话。
违抗他却又活下来的人，只你一个！
只你一个！
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丝念头，惊得凌霜顿时驻足，却再也寻不回方才在脑中一闪即逝的那个念头。
然而，灵儿的话，却不得不令她重新去思考，既然违抗左护法的人无一例外不留活口，那么为什么自己会例外呢？
他反常的妥协，又意味着什么呢？
…………
进了醉雨小筑，撇开那瞬间便映入眼帘的无边荷塘，凌霜一眼便发现了灵儿的所在。
她坐在一间竹屋外，脸朝着天上，仿佛心情很是不错，双腿垂在荷塘水面上，一悠一晃，仔细听去，她似乎还在哼着什么歌儿。那抹橙黄的色彩，在碧绿的荷塘上，分外显眼。
凌霜微微一笑，向灵儿走去，灵儿正望着天，听到凌霜的脚步声，便回过头，笑容灿烂的伸出手，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凌霜在她身边坐下。
凌霜依言坐下，问道：“你怎么了？这么开心？”
听凌霜这么问，灵儿又是一阵嬉笑，然后随即勉强绷住小脸儿，对凌霜伸出了一根白皙的指头，一脸正经的说道：“天机不可泄露！哈哈哈……”
凌霜好笑的摇摇头，却也不知为何，一旦跟在灵儿身边，自己总是心情舒畅愉悦，仿佛之前那些不快，在嬉笑间，统统被抛在了脑后。
笑了半天，灵儿忽然问道：“那么，霜儿啊，你为什么要救心然咯？”
“……我，也不知道呢，只是，心中想救她罢了。”凌霜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嘿嘿，也是呢，人若是连自己内心的想法都要违背，就太可怜了。”水灵儿点头称是。
二人相视一笑，又不约而同的转过头去看面前的无边碧绿，清风徐徐，送来阵阵沁人心脾的芬芳，闻之，令人耳目一新。
坐了一会儿，笑意褪去后，周围忽然察觉到的第三个人的存在感令凌霜皱了皱眉，下意识的向身后的屋内看了一眼，这一眼不打紧，却令她顿时吃了一惊。
背后的里屋里，居然躺了一个人，且看那体魄，不像是女人。
凌霜有些惊讶的问灵儿：“这不是你的房间吗？”
“不是咯。”灵儿听凌霜这么问，也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一脸了然的笑了笑：“他是我的病人。”
“哦，这样啊。”凌霜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嘻嘻。”灵儿坏笑一声，凑到凌霜身边，低声道：“你猜他是谁？”
凌霜一愣，摇摇头，表示自己猜不到。见此灵儿更是开心的说道：“他就是云玄影咯。”
“！”
“不久前的一天晚上，沧云门的两个小子忽然敲响了百草堂的门，我打开门，就看见他二人扶着云玄影站在门外。说是他们师傅救不了他，无奈之下便送到了我这里。”
说着，灵儿又看了屋内一眼，她看屋内那人时，一向笑意盈盈的脸上，表情随即变得很是柔和。
“真是想不到呢，我们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结果他自己送上门了。不过伤势实在太重咯，以至于至今都没有醒过来。”
灵儿说的颇是感慨，语气中，掩不去的淡淡落寞。
凌霜一时默然，她不由想起不久前，就是因为放走了这个人，自己才挨了独孤月狠狠的一顿鞭子。
往事不堪回首啊……
凌霜轻叹一声，想了想，忽然又道：“你，就这么一直守在门前？”
“是啊。”灵儿理所当然的点点头：“他的情况很不好，谁知下一刻又会有什么变故咯，为了以防万一，我只有守在这儿，才放心些。”
“可是，他不是不喜欢你吗？”凌霜目光一黯，语气有些低落。
“是啊，那有什么关系，我喜欢他就好咯。”灵儿嬉皮笑脸的冲着凌霜做了个大大的鬼脸。
“我想，我若是一直一直喜欢他，那么，有一天，他会不会也喜欢我呢？”灵儿一脸灿烂的捧心，又见凌霜一脸无奈的看着她，便笑道：“好啦好啦，我开玩笑的。”
凌霜勉强一笑：“你不是说，他和左护法老死不相往来吗？可你既然如此喜欢他，左护法又为什么不帮你呢？”
闻言，灵儿怔了怔，随即低头苦笑：“我啊，和那小子顶多是从小便认识的，他对我，便与他人不同。其实说实话，他不能算好人，虽然我和他相处的确是很不错的，但，这种不错，是在不触犯他的逆鳞的前提下。”
“逆鳞？”凌霜一愣，没想到灵儿会这么说，一时并不是很理解。
“是啊，每个人都有逆鳞和底限的。他对我的底限，便是对于我不该插手的事情，我绝不能干涉。当然，这只是我自己感觉啦，可能他对我还是要稍稍宽容一些的。”灵儿大咧咧的笑道。
“他那么苛刻？”凌霜不由皱眉。
“……其实，并非他苛刻，只是他如今要做的事，出不得半点差错，否则便是性命攸关，功亏一篑。”
灵儿边说边站起了身子，轻轻拍了拍手，凌霜见状也站了起来，便见灵儿笑道：“不过，如今看来，他对你的底限，只怕又宽松不少。好了，我们去看看心然的情况吧，她也该醒了。”
灵儿说着，转身关紧了身后屋子的门，便和凌霜一同向百草堂走去，路上还不忘调侃左护法一番，只是此番凌霜却笑的勉强，方才灵儿所提左护法底限之事，还是由不得她不去在意的。
“灵儿，如果触痛了他的逆鳞，会怎样？”停住脚步，凌霜忽然十分认真地问道。
灵儿的背影明显一僵，片刻后，她方沉声道：
“会死！”
凌霜心中一紧，脑海中再次闪过左护法那张俊美绝伦，冷漠沉静的面容，她并不怀疑，如果自己真的惹恼了左护法，会是如此下场。
但即便如此去想，为何心头会忽然间传来略似窒息的沉闷呢？
她微微闭了闭眼，摇头赶走这不适的沉闷，刚要迈步前行，却被晴鸢一声声由远及近的慌忙呼唤惊醒了低落的心绪。
“不好了不好了，心然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