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善恶倒戈(1 / 1)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深夜的寒意还未褪去,大街上一片清冷潮湿之意。
万花楼的两位下人刚刚打开一楼的朱红大门,便见一个模样颇是落魄的女子笔直的站在门前,她手中还握着长剑,衣衫却多有残破之处,本是齐整的长发已然凌乱,清秀的面容上一片憔悴。
下人一见这女子,顿时吓了一跳,忙走上前问道:“哟,飘絮姑娘,怎么弄成这样了?”
飘絮没有理会下人殷勤的慰问,待门开后,便一言不发的走了进去,一步一步,沉重而无力。
所有的下人从未见过飘絮如此模样,因此只能满目吃惊的远远看着,没有人敢上前去拦。只看着她似乎有些吃力的一步步上到九楼,然后,在千岁红的房门外,缓缓跪下。
大约一个时辰后,门开了,千岁红出现在她的面前,对于自己的心腹如此奇怪的行径,竟毫不意外,只是冷冷的问:“失败了?”
“是。”飘絮沉声道
“凌霜倒戈,我敌不过她。”说着,飘絮深深地垂下了自己的头颅,没有试图为自己做任何辩解。
千岁红面无表情的听完后,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下去吧”然后,回身走进了屋内。
飘絮依言起身,朝千岁红的背影深深行了一礼后,向自己的屋子缓缓走去。
身体上的伤痛,还在一遍遍的折磨着自己,终是在她一步步挪向楼下时,将鲜血,溢出了唇间。
两个时辰前,她见独孤兄弟并未出现在心然四周,便决定先下手为强,一击成功,却并未要了心然的性命,而后待她乘胜追击时,却被不知何时出现的凌霜拦了下来。
“你在做什么?”飘絮很不解的问道。
“做我想做的事情。”凌霜冷冷的说着,一手轻轻扬起,一把由水凝结而成的长剑,再度出现在她的手中。
“你……”
飘絮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之前还被自己打击的呆若木鸡的少女,此刻却依然神采焕发的站在心然的身前。
“我与你不同!”凌霜说着,举起手中的长剑,冷冷道:“我不是傀儡,我分得清善恶是非,我有自己想做的事,我也有权决定自己要做什么。”
她毅然决定倒戈相向,将身受重伤的心然护在身后,在小小的屋内,与飘絮展开激战。
她很强!
飘絮不得不承认,凌霜比自己强,虽不到完全压制的地步,但足以逼退自己。尤其在她深深地思考了整整一晚后,她的一招一式,仿佛再无顾忌一般,如行云流水,一泻千里。
“借你吉言,助我拨开了眼前迷雾。为此,我今日饶你一命,你走吧。但愿,将来你也可与我一样,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悦耳,却多了一丝坚定不移。她的眼眸,尽管曾经瞬间失神,但如今依旧是神采焕发,炯炯有神,甚至,多了一丝清澈的明亮。
她已然看清了自己的道路吗?她已然拜托了自己身上的枷锁吗?她,已然寻回自我了吗?
在回来的路上,飘絮的脑海中,不停徘徊着的,便是这几句话。一字一句,如惊天之雷,震撼心扉。
千岁红站在窗前,凝视着飘絮略有蹒跚的背影,明暗不定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杀意。
她得到消息,心然毫无防备的被飘絮偷袭的那一剑伤至垂危,尽管飘絮被凌霜所阻,但心然依旧是身受重伤,况且飘絮剑中藏毒,寻常名医对此毒决计束手无策。
那么,即使凌霜拦下了飘絮,心然,也活不了多久了。
且凌霜擅自倒戈,此事,只怕要交给左护法处理方可。
她回过身,倚在窗前,心情如何也轻松不下的她伸手轻轻抚过身旁大红色的帷帐,手中柔软丝滑的冰凉触感令她舒适的轻叹一声,合上了双眼。
聚缘客栈
独孤星守在心然床边,看着一个又一个大夫束手无策的摇头离去,不由心急如焚,倒是心然,虽然身受重伤,意识却还清醒。
她稍稍安抚过独孤星后,看向一旁静静站着的凌霜,忽然有气无力的开口道:“凌姑娘,你这是何苦?”
凌霜面无表情的依着墙壁,淡淡的说道:“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
心然勉强的笑了笑,还未开口,却听一旁的独孤星嘟囔道:“哼,想不到你这女人还有点良心,看在今日你救了心然姐姐的份儿上,本公子就原谅你打伤月姐姐,羞辱娘亲的罪名。”
“原谅?”凌霜忽然阴阳怪气的冷笑了一声,不依不饶的说道:“那是你娘亲和姐姐自找的,我可不需要你原谅。”
“你说什么?”独孤星闻言又是一阵火气冲天,正要发作,却被一旁的独孤日拦住,哄到:“你又要嚷嚷,莫不是不顾及心然姑娘的伤势了。”
他这样一说,独孤星顿时噤声,倒是凌霜看在眼中,又是不屑的冷笑了一声。
玩笑归玩笑,心然的伤势却不得不令人忧心,凌霜见那些大夫均是束手无策,不由来到心然跟前,有些犹豫的说道:“你,还能撑几日?”
心然怔了怔,不知凌霜忽然这样问的用意,倒是一旁的独孤星顿时曲解,跳将起来大怒道:“你这女人怎么说话的,你安的什么心啊。”
他正是火气头儿上,正待要破口怒骂,却被凌霜侧目清冷冷的看了一眼,顿时好似被一个鸡蛋噎住一般,哑口无言,徒留一双眼睛,瞪得极大。
独孤日见状不由失笑,道:“凌姑娘,所言何意呢?”
凌霜顿了顿,道:“或许,此毒水灵儿可解。”
她话音刚落,独孤星立即大声否认道:“不可能,那女人比你还可恶,油水不进,她连我大哥的面子都不给,又岂会在乎你这个无名丫头。”
“水仙子吗?”心然无力的笑了笑:“或许,我还可坚持一两天,只是,不知到不到的了醉雨小筑。况且,那水仙子脾气一向古怪,又不知是否愿意搭救。”
“横竖都是死,不如赌一把。”凌霜淡淡的说道,说着,还瞟了独孤星一眼,略含讽刺的说道:“况且,你也莫把我与有些废物,相提并论。”
独孤日顿时失笑道:“这也是个方法,说不定,水仙子就愿意卖凌姑娘这个人情呢。这样吧,我去安排马车,我们即刻出发。”
独孤星大喜,连忙点头,却被凌霜一口否决:“你准备马车即可,我带她去,你们不必随行。”
“什么?”独孤星一惊,怒道:“凭什么?”
“就凭你聒噪。”凌霜冷冷的横了他一眼,满脸的不耐烦:“你若要去,我便不去了。”
独孤星一窒,顿时有些尴尬,独孤日抢先一步道:“如此也好,水仙子与我们颇有芥蒂,见面反而不好。这样,我们便去准备马车吧。”
独孤星闻言还想反驳,但自己大哥一个眼神丢过来,他便顿时泄了气,肩膀一垮,极不情愿的随着独孤日走了出去。
“大哥,你也太容易妥协了吧。”独孤星极不情愿的埋怨道。
独孤日摇了摇头,责备道:“你懂什么?凌霜是左护法的人,我又岂能由着你与她胡闹。这姑娘做事完全不顾后果,月儿这个例子还不够你吸取教训?”
独孤星满脸委屈的看着独孤日,十分不解:“教训?”
独孤日无奈的轻叹一声,解释道:“月儿那一顿皮肉之苦,可是在床上休养了多久方好的,你知道吧。”
独孤星点点头。
“月儿此番可是吃尽苦头的,但这凌霜可是受了什么惩罚?不过是关了禁闭,不到一天就又放了出来.两者相比之下,你还不明白吗?”
独孤星愣了愣,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
独孤日负着手,边走边道:“况且,此番凌霜倒戈,必然惊动左护法。左护法一向神出鬼没,谁也说不准他何时就忽然出现了。总之,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我是不敢和他正面交锋的。”
独孤星跟在身后,一字一句的听着,听到最后,也总算是明白了,他稍稍想了想,顿时打了一个哆嗦,嘀咕道:“我也不敢。”
这两兄弟边说走出客栈大堂去准备马车去了,却完全没有留意到身后的情况。
待他二人走远了,大堂中两个披着黑色斗篷,默默坐在角落里的人,方朝他们离去的方向瞟了一眼。
“嘿,看来这两兄弟对左护法您顾忌颇深啊。”其中一人颇有些好笑的说道,说话间,一缕雪白的长发从斗篷中悄悄滑出。
他对面的人淡淡的回答道:“杞人忧天。”
“是吗?”那露出一丝白发的男子笑了笑:“如此说来,那个凌霜,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居然,完全无视您的安排呢。左护法,这姑娘,您可没有调 教好啊。”
“这丫头,是调 教不好的。”对面的人语气依旧是一片波澜不惊。
“哟,居然连左护法您都这么说,那这姑娘,我可要好好观察观察了。”那白发男子说着阴测测的笑了。
这时,对面的男子方抬头正视着他,不疾不徐的说道:
“不过……你最好离她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