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第四十八章 计划之中，意外之外（1 / 1）
付国忠这一阵子过得并不安省，总觉得好像有人跟踪他。他一直想不明白，跟荣昇国际早就脱了干系，他现在就老老实实得歇在家里边儿，闲时去公园溜溜弯，下下象棋，早已经从那个腥风血雨的战场上退出来，告老还乡，在家尽享天伦之乐。人都是这么个想法，可老天爷却似乎总爱跟他开玩笑。
这天，他刚接了三岁的孙女从幼儿园里回来，一进单元楼里，便有人从身后走近来。
“付先生。”付国忠一个惊觉回头便看见洪银宝微微笑着跟他打招呼，他身后还有两个人，付国忠一见这阵势，心下便大呼不好，洪银宝却像是心知肚明一般，还和和气气地逗弄着他怀里的小姑娘。
“哟，这是谁家的美人胚子呀，长得跟洋娃娃似的。”他说着伸手就要摸摸小姑娘的脸蛋，却被付国忠及时地抱开。
“你们是谁？找我要干什么？”他警觉地问。
洪银宝倒依旧是那副客气的样子，“我们陆总有些事情想问你，放不方便走一趟？”
“陆总？”
“环羽建工，陆虞坡。”
付国忠迟疑了半会儿，“你们既然找得到这里，我想也应该知道，我现在什么都不是了，这么一个无权无势的糟老头子，又能帮到你们什么？”
洪银宝对此丝毫不为所动，“老爷子，帮不帮得到我们，这个倒不是我能说了算，到时候见了我们先生，自然就心知肚明了。所以，还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这个时候，听到外边响动的付国忠的老伴走了出来，见着面前几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围着他们家老头子一时都慌了神。付国忠跟她对望了一眼，幽幽叹了口气，也不再多做解释，把话里的孙女送到老伴手里。
“老杆枪的侄子，找我有点事情。”他随手指着洪银宝跟他老伴敷衍着，也不等对方回话，便跟着洪银宝一行进了黑色轿车，转眼便消失在道路的尽头。付老太太见这阵势不对，连忙进了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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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开进一处私人住宅区，在绿化带里七绕八弯，终于停在一幢气派的洋房前。
“这么唐突地把付老请过来，真是不好意思。”陆虞坡笑着把茶杯递到付国忠的面前，眼神凛冽。
付国忠坐在沙发上没有动，仿佛是超脱，只淡淡地问，“陆先生找我过来，所谓何事？”
陆虞坡翘着二郎腿，脸上依旧挂着笑，“既然付老都这么问了，那我也不绕弯子。”
“我知道，荣昇国际之前一直是你帮着范佑朝打下手，你陪着他一路走下来，自然知道很多事情。”
付国忠却摇摇头否定，“陆总既然找我来，想必对范佑朝也有所了解。他从来都不相信别人，很多事情，我就是打下手，并没有接触到实质，所以……”
“噢，付先生，先不要那么决断。不如先听听到底是什么事情？”陆虞坡笑眯眯地看着他，让付中国无故有了冷意。
“两年前，荣昇国际参与了关于山水豪庭的招标会，你我都知道，最后这块香饽饽是收入了御呈的囊中，而从开始，竞争势头就相当强劲的永晔地产最后却毫无预料地退出了招标会。我想这件事情，付老不会不知道吧？”
付国忠习惯性地摸了摸鼻子，仿佛是思考，沉默了半晌，开口“这件事情我是知道的，但是那个时候，我身体不是很好，荣昇一大半事情已经不怎么插手了。”
“行了行了，付老，能别跟我打马虎眼成不？两年前，你跟我说你身体不好，”陆虞坡晃着二郎腿，嘴里斜叼着烟，身子稍稍前倾，凑近了付中国，“蒙我呢是吧？”
“阳生市铁人三项比赛，哪一年你没拿过名次，三年前的市运会上，还拿了回标枪的铜牌，怎么，是急性不好，还是选择性遗忘呐？”陆虞坡的客气渐渐隐去，话里森森然，总有些威胁的语气。他眯着眼，吐了一串长长的烟气，接着撩起电话筒，“把孩子带进来。”
付国忠心里还未来得及惊诧，便看见自己的宝贝孙女被保姆抱着，怯生生地进到书房来，小姑娘认生，一见着是爷爷，整个人儿都在保姆手里扭，“爷爷，爷爷……妞妞怕，怕。”陆虞坡看着付国忠死灰般的面孔，嗤笑起来，他挥手让保姆带着孩子退出书房，口气比原来好了些，“怎么样，付老，再替我好好想想，成不？我知道，你不过是一时记性不好，对不对？”他笃定地抽完最后一口烟，烟气缭绕里，眼神凌然。
“陆总既然都做到这一步了，那我也无可奈何。”付国忠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我之所以从荣昇的高层退下来，其实也是那只案子的原因。”
陆虞坡挑眉，他知道眼前这个老家伙已经开始投降，不觉面色轻松。
“陈甘霖的靠山到底是谁，一开始我是真的不知道，但是御呈跟荣昇的合作却是很早就有的事情。陆总想必刚回来不久，对国内的房地产行业并不是很清楚。御呈虽然是老牌的房地产巨头，但是自从08年金融风暴以来，公司的经营状况并不是很好，而御呈又是家族企业，自从伍家的老爷子去世以后，财产纷争几乎到了白热化阶段，陆总你也应该知道，伍家的大小姐找得是怎么一个能干的丈夫，而伍三少也从来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姐夫跟小舅子的恶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陈甘霖当初就是帮着伍三少扳倒了他姐夫，于是作为交易筹码，才有了现在的甘霖置业。其实各种手续交集没花多长时间，但是那个时候，因为陈甘霖还在环羽建工，所以公司名义上还是伍家名下的产业。而那之后没多久，山水豪庭的案子就出来了。”
“这么说来，陈甘霖压根就没有搞垮御呈而是通过交易换取筹码，呵，原来他那么早就存了这份念想了，养虎为患，不过如此。”陆虞坡不由皱眉，交握的手指不觉捏紧了一些。
付国忠接着说，“范佑朝原来跟伍家是有些交情的，这次的山水豪庭，伍三少也算是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回赠了一个人情，但是却没想到永晔地产会□□来一脚。”
“所以，陈甘霖才搬了外援过来？”
“不错，”付国忠点点头，“永晔地产本来在京城就有靠山，所以这几年发展迅猛，但是这回一来秦褪着了范佑朝的道儿，谈崩了合约，又赶上山水豪庭的招标会，结果最后不得不退出竞争，让御呈捡了一个大便宜。”
“这么说来，你们荣昇究竟知不知道陈甘霖到底是借了谁的东风？”陆虞坡肃着脸，紧紧盯着付国忠的脸，仿佛审讯。
这个时候，书房的门却突然被人推开，冷风随之灌进来，打破了紧张的气氛。
陆虞坡皱着眉回头，他最讨厌谈事情的时候被人无端打断，那个人最好是真有急事，不然，他会让他出大事儿。
“坡哥，她硬闯进来，我们四五个人都没拦得住。”银宝见着陆虞坡凌厉的眼神，自知理亏，声音都放小了下去。陆虞坡见着来人，又笑着看了看付国忠，“没事，你下去吧。”
“陆总。”闯进来的是一个年轻的姑娘，不过二十五六的样子，短头发，面容精致。
“哟呵，是什么风，把我们付大编辑吹来了，难得难得。”陆虞坡依然一脸随和，闲散地翘着二郎腿，完全没有要招呼她的意思。
“哼”那位姓付的姑娘却是冷笑，“你把一个老人家挟持到老宅子里来还不够，连三岁的小姑娘都不放过，陆总，这样的名声传出去，总不太好吧？”
“稚夕，陆总没有为难我，还有几句话，我们说完就走。”付国忠知道自己这个小女儿脾气不好，也不是盏省油的灯，他怕事情闹大，于是急忙打圆场。
付稚夕却也不接指令，只道：“成啊，我就在这儿等着，你们有什么话，说吧。”
陆虞坡斜睨了面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一眼，不过是会写点破文章，就心高气傲成这样子，他直起身子，刚欲开口，付国忠却伸手悄悄按住陆虞坡，他眼里有乞求执意，嘴里也不怠慢，“稚夕，我没有事，我还有些话跟陆总说，你还是出去吧。放心。”他扭头面带请求地望着付稚夕，对方在沉默半分钟以后，识趣地离开了书房。
“陆总，我知道的只有这一些，除此之外，还有一件蹊跷事情。”
“那次，范佑朝来御呈的时候，忘记了重要的文件，于是我临时离开会场，准备回去取，却在来时的路上碰到了一个人。”
陆虞坡抿紧了嘴唇，仿佛是掠食的狮子，而猎物已然近在眼前。“谁？”他淡淡地问。
“陈享国。”
“陈享国……”陆虞坡仰着下巴来来回回地念叨着这个陌生却有些熟悉的名字，迷惘的眼神却一点点严肃而森冷。
“你是说，那个受贿被抓的徐智旷的左膀右臂，陈甘霖的父亲，陈享国？”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想再次确认。
付国忠却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