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Chapter 15：Independence（1 / 1）

律令十五：巫师能够独立的养活自己。

我们有勇气面对生活的一切遭遇，生活如何残忍也没有关系，有时候生活全凭运气，只要我们还活着一天，我们始终能够养活自己。

微风，或者说有些燥热的风拂动着，夏日的早晨，还有明亮的日光。

Harry皱着眉在他的床上躺着，缩成一团，他的脸上毫无血色，乌黑的头发乱蓬蓬的，看上去有点儿像个幽灵。

但很快，他醒了过来。

Harry迷茫地扫了几眼四周，直到模糊的视线辨认出四周那些几乎是坏的东西——摄像机放在一辆小手推车顶上，坏了的电视机，一只大鸟笼，枪管弯了的一支□□。他扭过头，一些架子上摆满了书。

Harry摸向床头，找到了他的圆眼镜。

房间里很安静，隐约能听到外面的燥热带来的痕迹。

果然又不在了。Harry说不出是松了口气还是什么——如果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看见一个黑魔王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即使那是未成年版的，他也感到非常有压力。

Harry揉了揉头，觉得今天算是不错的一天——没有噩梦的早晨，没有黑魔王的早晨——或许可以考虑咏叹调的赞美。

他爬起身，看了一眼空空的笼子——Hedwig（海德薇）——他的雪白色雪枭已经被他放出去，他的小公主需要自由的飞翔而不是鸟笼子。

想到这里他又一次为Moody和Lupin的威胁——当然，对象是Dursley一家——感到无比的庆幸，这个暑假比平时要自由多了，虽然——Harry脸色阴沉了两秒——虽然这个威胁给后一步到达的Tom Riddle留下了极大的好处。

Harry将自己的衣服换掉，抓着头发往楼下走去，他现在需要考虑的是早饭——烤面包和煎蛋对他来说是最方便的了，只要他的小表哥Dudley没有要求更多。

他走进厨房里去，熟练的从冰箱里找到鸡蛋。

昨天已经洗过汽车，草坪是前天修整的，包括花圃一块儿整理过了。

Harry仔细想着他还有什么东西没有完成——给玫瑰枝浇点水么，烈日当头的时候那些花儿应该很需要。

他顺利地把早餐摆在桌上，Petunia姨妈还没有下来，他为此感到惊奇，但这不是他需要关心的——Harry吃掉他的早餐，一小部分的烤面包，站起身往外走去。

果然暑假是他最不想念的时间。Harry给玫瑰枝浇水，然后发现自己难得的很闲——这不对，现在他天天都看不到Tom Riddle——准确的说，三天来——他不知道Dumbledore到底希望Tom在他旁边是为什么，但是肯定不是只在晚上十二点确认Tom Riddle还活着，早上五点又不见踪影。

一天二十四小时，Tom Riddle只有五个小时是呆在这里的。

这里简直像是他的旅馆——Harry冷哼了一声——就像Tom Riddle说的，他除了需要一个住所以外，什么都不需要，连日常都不用负责。

Harry坐在花园的长凳上，早上六点，太阳不算毒辣。

很快，他迷失在自己的思绪里。

还是很糟糕。Harry努力揪住自己的思想——它在乱游——掠过飘动的帷幔，惊惧的脸庞——哦，打住，Harry——他的思想开始四处乱窜——墓地，死亡——红眼睛，蛇一般的脸——教父——蛇怪与凤凰——魔法石。

他突然注意到自己正在回忆这些年——从他第一天知道他原来是个巫师，是魔法界的希望而不是令人讨厌的、没人要的可怜虫开始，他惊险的每一年Hogwarts之旅。而他每一次都如此神奇地存活了下来——就像真的是伟大的救世主——他冷笑。

但紧接着Harry的神情突然空白了，碧绿色的眸子满是痛苦。

这一年或许是太闲了，所以他才会有那么多时间不停地重复着回忆那些不想想起的东西——死亡——他恨透了毁了他的生活的Voldemort。他简直像是一个中了诅咒的人，所有他和他一起的，关心着他的人——都会在灾难中被毁灭。

从他的父亲和母亲到教父——Harry悲哀的闭上眼——为什么是他？就算Dumbledore也无法给他真正的答案——他是被标记的男孩？他是被选中的人——那么，他究竟为什么，见鬼的为什么被选中！

“我从来不知道救世主Potter还有自怜自艾的爱好。”一个优雅的略显低哑的声音惊醒了他。

“Riddle！”Harry突然跳了起来。

“哦，我还不知道伟大的救世主男孩如此想念我。”Tom懒洋洋地笑着，站在门口。

Harry的目光里几乎是立刻就加上了愤怒，但他被另外的事吸引了注意力——Tom头戴着一个帽子，单手扶着一辆自行车，身上穿着的不是那条衬衫而是一件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白色T-shirt——如果这时候说Tom是未来黑魔王，Harry敢打赌，绝对不会有人信他。

“见鬼的，你在干吗？”Harry说。

“如你所见。”Tom扶了扶自己的帽子，在门口信箱里塞进一份报纸，骑上了自行车，对着目瞪口呆的Harry晃了晃手指，沿着路向前，“养活自己。”他懒洋洋的声音里优雅无比，就像是赶赴一场盛宴而不是送报纸。

Harry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而Tom已经骑着车到了女贞路尽头，看样子马上就要转弯了。

来不及想什么，Harry赶紧跑着跟了上去，“喂——”

Tom在挨家挨户地送报纸，所以很快Harry就赶了上来。

“Potter，其实你只要在那里继续自怜自艾就好了。”Tom一边懒洋洋地笑着，一边将报纸塞进每一户的信箱。

“你——”Harry张了张口，却发现根本不知道说什么，“你为什么在送报纸。”

“Potter，如果你的大脑还是完整的形状，而没有和门亲密接触过的话，你该记得我是从哪里来的。”Tom讥诮地笑了一声，骑着车转弯。

Harry想说这不对——Tom Riddle是过去的Voldemort，他不应该送报纸。

但是Tom没有给他多余的时间思考，他再一次跨上自行车，拐弯通向另一条路。

Harry只有跟着他，而且更加辛苦的是，他没有自行车，所以他不得不跑着——当然，由于Tom要时不时停下来，所以Harry一直都跟在他后面。

半个小时后，Tom的自行车上已经空了，没有一份报纸剩下。

而当Harry气喘吁吁地跟上来的时候，发现Tom的自行车已经不见了，他站在公交车站，看上去闲适而慵懒。

“Riddle，你在打工？”Harry扶着栏杆喘口气问。

“恭喜你的眼睛恢复了健康。”Tom头也不回地上了一辆公车，然后看着毫不犹豫地跟上来的Harry，翻翻眼皮——Harry尴尬地摸着口袋——Tom敢打赌那肥大的裤子口袋里一便士也没有。“Potter，看来恭喜你的眼睛也是不够的，你的大脑还被遗忘在巨怪脚下。”Tom把硬币抛给他。

“你——”Harry似乎是想反驳，但看着手中的便士还是忍了下来，“谢谢。”他低声地，尴尬地说。

“我很好，不客气。”Tom嘲讽地笑着，他没有再理会Harry，在公车的最后一排坐下，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本小小的书、一个小小的本子，以及一支笔。

紧接着Harry几乎是瞠目结舌的看着Tom将本子和书变大——好的，这是缩小咒破除而已，不需要惊讶——重点是，Tom挥动着一只钢笔，视线扫过书上的几行字，右手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写着，非常平稳，即使公车摇摇晃晃也不能让他有一个断点。

公车带着他们一路前行，不断地有人上车，有人下车。

直到最后——只剩下他们两人和司机，而这辆公车也离市区越来越远。

“Riddle，你要去哪？”Harry警惕地看着他。

Tom没有理会他，安静地从书上扫过，字迹整齐地写下一行又一行。

Harry觉得怒火一下子就涌上来了，但这是没有理由的，是他自己选择跟上来的——他最终没说什么，而是扭过头去，望向窗外。

公车在宽阔的大路上前行，路过平野，Harry甚至可以看见地平线。

Tom突然停笔，手指中微光闪烁，那本子和书都统统缩小，被他塞进了口袋里。而他站起身，冷漠的、甚至没有和Harry打声招呼。

Harry被窗外的景色吸引了，十五年来他几乎没怎么出过门，或许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Hogwarts——但那风景他已经看了五年了，就算没看腻也太过一成不变了。一股清凉的感觉袭来，鼻腔里缓缓流动着一股咸腥味。

Harry一下子站起身，蓝色——从浅淡到深邃的蓝色、广阔无边的蓝色——覆盖了他的整个视野，“海……”他听见自己轻喃。

Tom微愣，回头看了一眼还傻傻地站在座位上的Harry，最终还是开口，“Potter，你最好保证自己能够回去，不然救世主将自己弄丢了这会成为Hogwarts最精彩的笑话。”他优雅的声线和那缓慢的拐弯的用词将Harry从大西洋一下子戳回地面。

这简直和过山车一样刺激——天堂和地狱。Harry轻哼了一句，还是跟着Tom下了车。

“嘿，Riddle，你来了。”一个年轻人冲着下车的Tom喊道。

“别把你的黑手沾我身上，我已经没有衣服给你挥霍了。”Tom躲开那个年轻人的拥抱，似乎嫌恶地说。

“Riddle，你不能否认待会儿你会和我一样。”年轻人摊了摊他那乌黑的手。

Harry走上前的时候闻到了一股汽油味。

“那性质不一样。”Tom指出，“油和汗不能比较。”

“好吧好吧。”年轻人遗憾地耸耸肩——Harry有些搞不清他究竟是在为什么遗憾——或许是没把手印盖在Tom Riddle的背上？如果巫师们知道的话，会崇拜他的——当然前提是巫师们知道Tom Riddle的身份。

“今天多吗？”Tom一边往港口走，一边问年轻人。

“还好，不过你这是——？”年轻人扫了一眼Harry问。

“不用管他，监护人必备工作。”Tom看向巨大无比的油轮，漫不经心地回答。

“监护人？”年轻人大笑，“Riddle，你还没断奶吗？”

“你断过了吗？”Tom反讽一句，跟着一些人一起走向油轮，“下次再听到，我可不保证你的生命安全。”他留下了一句像是威胁的话。

年轻人却丝毫不在意地大笑着。

Harry有些疑惑。

“你是Riddle的家人？”年轻人转身问Harry。

“不是——”Harry立刻就否定。

“哈，和那小子一样。”年轻人意味深长地说。

Harry迷茫地看着年轻人，但下一秒他似乎明白了年轻人的意思，“不，我是说真的，不是。”

“好的好的，我明白了。”年轻人随手摆了摆，往一个像是工作间的地方跑去，“如果你要等Riddle，最好去找个阴凉点的地方，这一趟花的时间可不短。”

Harry没弄懂年轻人的意思，但是不需要了——因为他已经看见推着推车出来的Tom，那推车上堆积着高过人的箱子。

空气像是突然安静了下来。

海浪拍打着岸边的声音，哗哗的袭来。

Harry望着那个Tom——少年的身形是削瘦匀称的，给人一种坚若磐石的力度——曾经和Dumbledore的争吵从他的大脑里跳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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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Voldemort！”Harry愤怒地咆哮着。

“不，Harry，你和他相处过，也和五十年多前的Voldemort相处过，你知道他们的不同。”Dumbledore温和地反驳。

“那是一样的，他会变成Voldemort！”Harry坚持他的观点。

“Harry，先不说他和Voldemort不一样，光是他跨越时空来到这里，所有的一切就已经改变了。”Dumbledore严肃地说，“我们不能够因为偏见判断一个人从未犯下的罪行。”

“他迟早会的。”Harry固执地瞪着Dumbledore。

Dumbledore沉默了一会，叹息了一声，“他并没有做任何事情伤害我们任何人，Harry。”

“Ginny——”Harry寸步不让，执拗地提起了过去。

“那不是他。”Dumbledore从他的椅子上一下子站了起来，“Harry，这是一种错误的思想。偏见是一种谋杀。”他的神情是Harry从未见过的严厉，“他和你一样大，一样是Hogwarts的五年级生，一样还有几十年的路没有走过。而将子虚乌有的罪名压在一个和你一样大的男孩身上——他甚至什么都没做——我认为这是一种堕落。”

“教授——”Harry被Dumbledore尖锐的目光微微刺痛，“Hagrid（海格）呢！”

“Harry，如果我们因为一个错误而斤斤计较着将对方置于死地，那我们又和Voldemort有什么区别呢？”Dumbledore慢慢地、轻轻地说，“很多时候，我们无法判断一些事情的对错，但是Harry，我们不应该□□，无论何时。”

Harry瞪着Dumbledore，他很想继续反驳，那不仅仅是个错误，那还是个致命的错误——蛇怪让Hogwarts在五十年前死了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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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Harry记得当时他终究是无力地点了点头。他突然明白Tom那句话的含义。

——“你该记得我是从哪里来的。”Tom讥诮地笑着。

比起他，Tom Riddle才是真的一个人——从他意外来到这里开始，没有熟悉的人，甚至都是仇敌——或许没有Dumbledore，他甚至没有地方可以去。

Harry意识到那句话下面的内容其实是，他Tom Riddle在这里没有像Harry一样的亲戚可以收留他，没有遗产任他挥霍至成年，没有朋友家人在这里——因为他不属于这里。

Harry迷茫地望着来回推着推车搬运货物的Tom。

——“见鬼的，你在干吗？”

——“如你所见。”

所有人都成了背景，少年在阳光下的身影比任何人都要耀眼。

——“养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