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十四章（三） 篮球（1 / 1）
罚球的时候班上每一个人都憋着气等着那个队员出手，但是那天的运气奇差，两投都没进。
班上有女生的眼泪当场就溢了出来。
上半场结束，17:21。他们班仍旧落后。
苏志远叉着两条腿坐在凳子上，脱力的靠着墙壁，湿毛巾直接盖在脸上。凌晓凡担心的将矿泉水递过去，苏志远狠狠灌了几口。
“我们不是打固定配合，我们是打篮球。不要管他们，直接往上冲！”队长说完话伸出手，队员们默契的将手叠了上去。
“加油！”声起手落。
下半场开始了。
交换半场之后运气似乎也跟着回来了。休息之后，队员们的状态都恢复的很好。利用速度的优势进行积极的跑动和传球打乱了对方的严防。几个快攻效果显著，且有着不错的命中率。队员们的信心又回来了，逐渐掌握了场上节奏，越打越顺畅。
对方的那位校队队员拿球，班上的队员立马跟上，双人夹击，队长果断的出手断球，快速跑向前场，三分线外直接出手。前场四打一都没有拦住，一个漂亮的三分。
33比32，终于实现了华丽的逆转。凌晓凡她们班在这场比赛中首次领先。
同学们双手放在嘴边，拢住声音，疯狂的呐喊，压抑了整个上半场的憋闷都喊了个畅快。
意识到危机的对方队伍在暂停之后调整了战术，将重心从防守转到进攻。篮板，强行突破，对方的身高优势让他们在在进攻上显示出强硬的态势。
一分的微弱领先很快就被对方反超了。比分意识咬的很紧。
对方球员的一个打手犯规点燃了场上双方愤怒焦灼的情绪。裁判没有判犯规，双方队员紧绷的神经一触即发，激烈的争吵了起来。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不满的情绪一点就着，争吵从场上蔓延到场下。两个班级面对面的互喷口水，即使是平时交好的同学都没有留面子。
还好场上有老师，两个班的老师亲自出面调解。老师的威严在高中生面前还是极具震慑力的，攒动的火苗很快就被压了下了，比赛继续。
比分紧咬的场面一直持续到比赛快结束。
比赛还剩三秒的时候，对方班级领先两分，苏志远拿球，不过是在对方半场。
苏志远跑了两步停了下来，抬起手，在对方半场直接超远距离投篮。
几秒的动作被一帧一帧的定格了，苏志远微微后仰的身体，保持着投篮动作还未放下的手，被甩开的头发和汗珠。
有时候人们的记忆不是一条流畅的线，而是一个个独立的点，这些点成为了永久的记忆存储在凌晓凡的脑袋里。
属于奇迹的三秒绝杀没有出现。
在那个最明媚的忧伤的年纪里，那颗篮球划出了一道比忧伤更忧伤的弧线，重重的砸在地上，也砸碎了一地少年们的玻璃心。
比分最终停在了45比47。凌晓凡他们班以两分之差在小组赛后的第一场比赛就被淘汰了。
这个事实让班上一直以来斗志高昂的青年们措手不及。胜利者们在他们眼中带着残酷的微笑奔向了食堂。他们愣在原地，迟迟不肯离去。
苏志远抱着场边的苏妈妈哭了起来。苏妈妈的手轻柔的拍着他的背，头伏在他的耳侧呢喃低语。
凌晓凡一直静静的看着，她感觉到自己的眼睛有一股热流涌了出来。身边有人碰了碰她的手，她听到一个微微沙哑的声音，“我们去吃饭吧。”凌晓凡用手背擦了擦眼睛，抬起头看向说话的人，也是一双通红的眼睛。
晚上苏志远没有来上晚自习，应该是被苏妈妈领回家好好安慰了。那天的晚自习大家都很沉默，不想谈论今天的失败。
凌晓凡打开练习册却一题都看不下去，脑袋里一直是苏志远趴在苏妈妈怀里哭的画面。
原来他这么脆弱！
凌晓凡第一次有这个认知。苏志远那么爱篮球，这次输球对他的打击一定很大。凌晓凡的心里也跟着难过了起来。
过了半节课都没有写一题的凌晓凡认命的放弃了练习册，今天不宜做题。她拿出空白的稿纸开始给苏志远写信。
当时写了些什么呢？凌晓凡已经不能清晰的回想起来了。
大概是：请不要难过，请不要悲伤，我一直在你身旁。请不要迷茫，请不要彷徨，成功的路上有很多阻挡。
歌词一样的句子铺了整整两页纸。
还有，你已经是勇敢的骑士。
这样纯少女系的鼓励。凌晓凡当时少女系漫画看的太多。
写完之后，晚自习还没有结束。凌晓凡拿出划重点的粉色荧光笔，稿纸上飘满了樱花纷飞的背景。
回忆起这些细节，凌晓凡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自己居然有这么少女怀春的时候。
第二天，凌晓凡看到了笑靥如花的苏志远，她的脑袋里的转轮就卡住了。
“早！”苏志远神清气爽的朝她打着招呼。
“早！”凌晓凡疑惑的打着招呼。
回到座位上之后凌晓凡一整个早上都在观察苏志远。
篮球队的几个成员心情多多少少都有一些低落，只有苏志远像个没事人一样说说笑笑。凌晓凡不敢上前问他，怕他是强颜欢笑，说出来大家都尴尬。
下午下课之后，苏志远跟往常一样一阵风的奔去篮球场打球。
凌晓凡吃过饭之后，带着一瓶可乐坐在篮球场边缘。苏志远看到之后跑过来，不客气的捞过可乐，在凌晓凡旁边坐了下来。
凌晓凡看着身边“咕噜”“咕噜”大口灌着可乐的人，实在忍不住了，小心的问：“你不难过吗？”
苏志远放下可乐瓶，笑了，“我现在不是在打球吗，有什么好难过的。”
凌晓凡瞬间觉得昨天晚上花了一整个晚自习的时间写的那封信傻透了。幸好还没有递给苏志远。苏志远要是看到大概会大笑着说：“文笔不错，可以试试投稿哟！”
那封信一直留在凌晓凡的身边，放在了那个她唯一有锁的抽屉里。
“啊~我昨天一定逊毙了吧，抱着我妈哭的那么凶。”苏志远抓了抓头发。
“没有。难过了就要哭出来嘛。昨天哭爽了吗？”
“爽！现在又是好汉一条！”
“上吧，好汉！”凌晓凡接过可乐，指着场上招呼苏志远过去的男生们。
苏志远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朝篮球奔了过去。
最后那个淘汰了凌晓凡他们班级的队伍获得了冠军。过了很久，大家还是会感叹当时他们离冠军有多近，笑着骂骂裁判，骂骂对方队员。后来他们班又约了冠军班级打了一场友谊赛，赢了。于是两个班也就心平气和了。
好事成双，祸不单行。
那一天，没过一会儿，场上就传来一阵惨叫，苏志远受伤了。
一个男生跳起投篮，在落地的时候踩到了苏志远的脚。那位男生脚扭到了，整个跌坐在地上，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苏志远捧着被踩到的脚蹲在地上发出“嘶嘶”的抽气声。
大家连忙围过来把他们送进了校医院。惨叫的那位男生只是脚踝肿了。苏志远反而比较严重，在校医院做了简单的处理之后，就打电话叫来了苏妈妈。
第二天，苏志远脚上打了厚厚的石膏，手上拄着拐杖来到了班级。
凌晓凡看到之后立马跟苏志远的同桌商量换了座位，坐到了苏志远身边。他们班班风比较自由，可以允许小范围的座位互换。
“晓晓，我就知道你会过来照顾我的。”还在整理桌面的凌晓凡听到苏志远装着哭音激动的说。全班只有苏志远会叫她“晓晓”，她怎么抗议都没有用，只好随苏志远去了。
“晓晓，我以后就是一个残废了，你要对我负责！”苏志远继续无赖的撒着娇。
“不要咒自己。”凌晓凡说完抽过苏志远的练习册准备抄昨天没有写完的作业。
“你怎么也没写！”凌晓凡看着手中两份空白的练习册无奈的扔开了笔。
“我昨天受伤了。”苏志远委屈的说，“谁叫你每次都不写作业。昨天又在看漫画吧？”
“没……”
昨天晚上凌晓凡没有照例看漫画和小说，她在担心苏志远的脚伤。她向老天爷爷祈祷了一个晚上。凌晓凡不知道老天爷爷是西方的神还是东方的神，所以“阿门”和“阿弥陀佛“都念了一串。只是，苏志远还是骨折了。老天爷爷一定是一个恶趣味的后妈作者，凌晓凡想。
“快补作业啦！”凌晓凡改了语调，朝苏志远急吼吼的叫了一句。
那天早自习凌晓凡和苏志远一个单词，一篇古文都没有念，一直埋头忐忑的补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