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逆神之女（十一）（1 / 1）
「一直都没有问你，伊萨克，你相信神明吗？」
「相信。」
「哦？」
「您就是属下心中唯一的神明，吾主。」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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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老家伙，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黑头发的白人女孩跑过去？”
“诶、诶？百……摆……白人？”
“喂，算了，这老土著不会说咱们的语言。”
“切，真他妈倒霉，滚吧！——后面的！跟着我继续找！”
………………
追捕者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缩身躲在橱柜里的爱丽丝凝神仔细听了半天，才终于长长舒了口气。
这时，橱柜的门忽然被打开，一张布满了皱纹的土著老妇人的脸探了进来：“嘿。”
“啊！”爱丽丝被吓得低呼了一声，浑身一抖，脑袋砰的一声重重撞到了橱柜顶端，“哎呦，痛痛痛……”
“呵呵，别怕小姑娘，我不会害你的。”意外的，土著老妇人说出口的，是流利地道的伦蒂尼姆（现伦敦）音。
声音真是个奇妙的东西，有些时候，一声乡音，就会让远在异乡为异客的旅人为之痛哭流涕。
爱丽丝也不例外，在听到那标准的伦蒂尼姆音的刹那，心中就蓦地一暖。那热流激得她快要落下泪来。
……
“我年轻的时候在阿尔比恩（现英国）做过女仆，还是伦蒂尼姆的一个伯爵宅里呢。”名为姑卡的土著老妇人笑得很慈祥，“爱丽丝你的家在什么地方？”
“在南安普顿……”
“哦！那是一个非常热闹的海港城市呢。呵呵，我就是从那个港口偷渡进英国的。”
“……”
看得出，姑卡家条件并不好。和所有的土著居民一样，都处在来自欧洲贵族和教廷官员的压迫之下，过着磕磕巴巴的生活。
她家只有两个房间，一个是卧室，房间角落里摆着一个盆子算是便池。另一个房间是客厅，墙边一个锅子几块石头，算是厨房。屋内的摆设也极为简陋，所有的家具都吱吱呀呀的，摇摇欲坠。
但却打扫的非常干净整齐，家具上找不出一丝灰尘——到底是在阿尔比恩做过女仆的，和不爱干净的土著居民差距很大。
这时，姑卡非常细心地看出了爱丽丝的虚弱和疲惫，摸了摸她瘦弱的脸颊，爱怜地说：“累坏了吧，孩子？来，先躺下。”
“呵呵，爱丽丝你啊，和我在伦蒂尼姆时照顾的那个伯爵家的千金特别像——都是这么白白小小的，真可爱。”
“姑卡你也是……”爱丽丝的黑眼睛里泛着柔和的光芒，轻声说，“你和我的祖母也特别像。”
“呵呵，哎呀这怎么可能呢？我哪能和你们欧洲贵族的妇人相比啊。”姑卡捏着围裙笑嘻嘻的。
“我的祖母也是这样，每次我生病的时候都会摸着我的脸，唱歌讲故事哄我睡觉，然后泡暖和的蜂蜜牛奶给我喝……”爱丽丝的眼皮开始打架，迷迷糊糊地说。
姑卡听了，笑得开心，温柔地伸手帮爱丽丝裹好了被子：“没事儿了，好好休息吧，等爱丽丝睡醒了，姑卡就泡蜂蜜牛奶给你喝。”
爱丽丝看着姑卡慈祥的笑容和鬓角花白的卷发，感到温馨，并且安心。
听着姑卡呢喃哼唱着旋律温柔的异国歌曲，睡了半年来唯一一个安稳觉。
………………
然而她想睡一个安稳觉的想法很快就破灭了。进入睡眠后不久，爱丽丝就开始做梦，做一个凌乱惊悚的梦。
“啊！”从梦中惊醒，爱丽丝浑身冷汗，坐在床上颤抖了片刻。
回忆着梦中的种种，她恐惧而又不敢置信。
爱丽丝扭头，看到虚掩着的门外有灯光泄进屋里，凝神细听，还有人在喁喁低语。
她掀开被子，小心翼翼地下床以免把那摇摇欲坠的床弄出声响，然后悄悄地靠近了门边。
“没有错，先生，她就在里面……黑发黑眼的欧洲女孩儿，叫爱丽丝对吧？来的时候还穿着一声粉红色的礼服！我没有骗您吧先生？”
姑卡！
爱丽丝不可置信地看着门外笑容谄媚，弯腰奉承着的老妇人，双手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以免叫出声来。
“她就睡在里面？”前来抓捕的壮汉粗声粗气地说着，转身就要走进里屋。爱丽丝赶紧一闪身离开门口，躲到了墙壁后面。
“诶诶！先生，等一下。”姑卡赶紧跑过去挡在壮汉的面前。
“嗯？干嘛？”
“那个……能为莱文格尼伯爵服务真是我的荣幸，先生，”姑卡继续赔着笑脸说道，“那个，但是，你看，我帮你们捉住了那个姑娘，是不是得有点儿赏金什么的……”
“赏金？”壮汉的浓眉一挑，不屑地冷笑了一声，“你想要多少？”
“这个我哪敢开口哇，还不都是看您高兴……”姑卡搓着手，低头盘算了一会，再抬头继续笑着说，“你看，我家这么穷，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和好几个孙子要养活，我看……您就给……唔！”
姑卡的算盘还没有打完，壮汉就狞笑着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把她从地上提了起来。姑卡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因为脖子被掐住而无法发出声音，双腿无助地在半空中乱蹬着。
“去问上帝要吧，老土著猪！”
壮汉低沉地咒骂一声，然后喀喇一下，捏断了姑卡的脖颈。
姑卡在半空中蹬踢着的双腿随之一僵，然后无力地垂了下去。
壮汉挥手将她扔到一边去，姑卡的尸体重重地撞到墙上，然后咚的摔下。壮汉活动了一下手腕，得意地笑着往爱丽丝所在的里屋走去：“等捉到了这个小东西，我可就立了大功了！”
他走到门口，一脚将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踢得粉碎。
“在哪儿呢！小东西！——咦？！”
待壮汉的眼睛适应了里屋昏暗的光线，等着他的，只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和墙上被风吹得一开一合的窗户。
壮汉大步跨到窗边朝下看，爱丽丝瘦小的身影正跌跌撞撞地奔逃在清晨的街道上——“她又逃了！追！”
………………
这一次，爱丽丝终于幸运了一回。
一边哭泣一边奔逃的她躲在街角的垃圾箱后面，在追捕者距离她只有十几米之遥的时候，一辆堆满了货物的运货马车正巧轰隆隆地从她身边驶过，千钧一发之际，爱丽丝脑子里灵光一闪，就伸出手死死地拽住了马车的栏杆，艰难地钻了进去躲起来。
眼看着就要离开城镇了。
爱丽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只要离开了城镇就好。方才听人管莱文格尼叫“贝贾亚伯爵”，也就是说，他名义上也只是贝贾亚地区的地方伯爵而已，只要离开了贝贾亚的地域，也就逃出了莱文格尼的势力范围了。
“那样就有机会逃走了吧？逃走……”
逃到哪里去呢？
摆脱了被追捕的危机，黯然的阴影又沉重地笼罩到了爱丽丝的头上——就算逃出了莱文格尼的追捕，也很难回到家乡，就算回到了家乡，也没有家了……
爸爸妈妈都不在了，我要回哪里去？我能做什么？
报仇吗？
找谁？
莱文格尼吗？
……
我，到底还剩下什么呢？
“啊！”
车外忽然传来的惊呼打断了她的思绪，接着，拉车的马忽然哀鸣起来，车夫也一阵惊叫。几乎就在一瞬间的事，爱丽丝所在的马车就被隔空冲击来的一股莫名的巨大力量给掀翻了。
所幸爱丽丝已经开始习惯这样的意外事件，这一次她既没有惊叫也没有发愣。而是在马车彻底垮掉之前迅速地从里面钻了出来，不顾一切的夺路而逃——
“爱丽丝？”
然而此时，一声温柔的低呼，让奔跑的爱丽丝瞬间僵硬在原地。
“爱丽丝是你吗？”
她循着声音回过头去，不敢置信地激烈喘息着。
清晨的阳光里，身材修长的青年高高瘦瘦的站在那，英俊的脸上含着浅浅的笑意，美丽的蓝色眼眸里闪烁着明亮的光芒，一头柔软的金发在阳光下反射着华美的光晕，随着飒飒晨风飘舞在半空里。
“帕、帕里阿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