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逆神之女（十）（1 / 1）
「你这是在做什么？」
「这是用来控制爱丽丝预言走向的病菌，据属下初步研究，她预言能力的基础是建立在对被预言对象的了解上的——通过五感观察后大脑进行分析理解，然后再由某种特殊能力在梦境中呈现其未来的走向。」
「所以？」
「所以，属下尝试将被预言对象的DNA融入针对脑神经起作用的病菌，然后给她注射——事实证明的确很有效。我昨天才研发出一支新的试剂，可以让她在非睡眠状态下做出预言，并且直接口述出来——这样会方便很多。」
「不是叫你把那丫头的事情随便交给是手下的人去办吗？怎么，还是很感兴趣？」
「是的，吾主。这项研究对我而言非常有吸引力。不过如果您觉得没有必要的话……」
「不~无所谓。你喜欢就去做吧，你可是我重要的左右手哟，伊萨克。如果有必要的话，我还可以再出去帮你一把。」
「属下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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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曾尝试过这种感觉——朦胧之中，清晰地看到眼前人流如织，来来往往，清晰地听到他们在对自己说话，对自己微笑或怒骂，甚至清晰地听见自己对其的回应。
但是，却无法控制。
无法控制自己说什么，无法控制自己做什么。
明明脑子里在激烈地大喊着“嘿，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这是哪儿？你们是谁？你们在做什么？”但嘴里却说这与之完全不相干的话——就好像是写好了的剧本，自己在毫无意识地念台词似的……
对，就是这种感觉。
失控的感觉。
爱丽丝对这种感觉是异常熟悉的，因为她长期在梦中就扮演着这样的角色，应该说是早就习惯了。
并且，她对梦境的记忆一场清晰，从记事起，每一次做的预言梦她都记得清清楚楚，仿佛那些画面都刻进了她的脑子里，无法忘却。
然而此时却是不同的——因为此时的她很清楚：自己不是在做梦！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身在一个社交晚宴上，坐在一个柔软华丽的大沙发上，面前遮着一袭绣着神秘卷曲花纹的薄薄帘幕，可以看到帘幕后的人来人往觥筹交错，从耳边听到的对话声判断，参加晚宴的人阶级混杂，有来着欧洲各国的商人或贵族，也有来自迦太基本地的皇族和商人，甚至还有不少出名的文人墨客。
根据爱丽丝那不多的贵族社交经验来看，这着实是个不亚于每年英国社交季节末期最后一宴的盛大宴会。
此时的她已经被换上了一身俏丽繁复的粉色礼服，消瘦的脸和苍白的唇都涂上了淡淡的嫣红以遮掩，黑曜石般的眼睛在宴会中暧昧的灯光下闪闪发光，一头瀑布般的长发垂直披盖在小巧的肩膀上——精致可爱到极点。
并把那双无神的大眼衬得超尘脱俗。
不知该说是缥缈神秘的如同来自天国，还是呆滞僵硬得如同人偶娃娃——这都是莱文格尼最后给她注射的那针药剂的效果。
“女士们，先生们！请静一静！”宴会司仪油腔滑调的声音回响在大厅里，嗡嗡交流的人群非常有素质的安静了下来。
“下面，请允许我清楚这次宴会的筹办者，贝贾亚伯爵——查克•莱文格尼先生！”
伯爵？！莱文格尼是伯爵？这怎么可能！——爱丽丝心中惊诧万分，但表情却依旧如同失败的人形雕像，光彩美丽却僵硬而呆滞。
“晚上好，各位。”莱文格尼没有顶着那张丑陋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他躲在高台上的帘幕后，只露出下半身，脸和肩膀都被遮掩在帘幕的阴影后。
这样的效果显然很好，不仅没有因为那条触目惊心伤疤遭人非议，反而还制造足了神秘的噱头，给他接下来的话做好了铺垫。
一番没什么意义的客套寒暄过后，莱文格尼就开始说起了今晚的主题。
“在过去一个月的欧洲之行中——我很抱歉，没能达成大家的期待，打通阿尔比恩到迦太基的海上航道。但是！在这次旅行中我却发现了一个意外的宝贝！她远远比海上航道还要贵重百倍！”
大厅里立刻嗡嗡的讨论开了。有指责莱文格尼逃避责任扯开话题的，有表示期待的，也有不以为然的。
莱文格尼不屑地冷笑着，看着大厅里众人的反应，然后用低沉的嗓音，充满诱惑力地说——“各位——可相信命运？”
………………
这种感觉非常奇特。
爱丽丝端坐在华丽的布景前，毫无神采的模样在众人看来却是无比的神秘端庄。
穿着昂贵的贵族们开始一波一波地涌到她的面前，身旁会有女仆报出对方的姓名和地位，然后将对方的手放到自己的手里。肌肤互相触碰的刹那，纷涌乱离的幻象便铺天盖地地朝她涌来——慢慢变得规律平稳，然后组合成画面和故事。
接着，她的嘴会不受控制地动起来，毫无声调起伏地讲述刚才看到的画面……
很奇特。
也很恐怖。
爱丽丝的心在疯狂颤抖。她想起了不久前那个被莱文格尼杀死的蒙面科研人员所说的话——“神罚”或者“蝴蝶效应”。
怎样叫它都好，总而言之，预言的说出，就意味着本属于被预言者的灾难会降临在预言者的身上。自己预言得越多，她自己的身体受到的损伤就越大。
这让她的精神首先溃败了。
每一次不受控制的说出预言，她几乎能听见自己的每一个器官在哀鸣，几乎能感觉到血液开始倒流，眼看着就要涌出咽喉，喷出嘴，然后自己倒地身亡。
即使如此恐怖，身体却无法停止，不断地预言，不断地残害自己的身体。
爱丽丝的恐惧开始浮现在呆滞的瞳孔里。
不过莱文格尼自然不会那么傻，任爱丽丝的能力和生命浪费在这种对自己没有实际利益的事情上。
于是他很快就击掌示意仆人重新阖上了帘幕。许多方才听了爱丽丝的预言的人开始惊叹，而那些没有来得及接受预言的贵族则开始不满起来。莱文格尼看着那些抱怨的贵族，嘴角勾起了一抹得逞的坏笑，然后点开扩音器，缓缓开口——
“既然大家都见识到这个宝贝的能力了，那么，我们就来谈谈合作条件吧……”
………………
宴会上的宾客越来越激动，爱丽丝虽然听不懂莱文格尼在说些什么合作、什么条件，但她身边的女仆却都忙碌了起来，阖上帘幕之后就多纷纷离开了爱丽丝的身边，大概是觉得她的身体被固定了所以便有恃无恐吧，她们没有给她戴上镣铐或锁链。
爱丽丝僵硬的身体在众人都离开之后依旧保持着高贵神秘地姿势端坐着，在最后一个女仆离开自己的视线后，静默了几秒，然后，藏在厚重荷叶卷边礼服袖子下的手指，快速地颤动了两下。
…………
……
逃！
爱丽丝的脑海里就只剩下了这么一个子“逃”。
机会只有这一次。从今以后，要么是被囚禁在实验室里，要么就会在每次出行中都脚戴镣铐，插翅难逃。
由于长期卧床和大量的药剂注射，爱丽丝的肌肉已经出现了萎缩和僵化，跑动的时候就感到浑身无力，无法自如的控制自己的手脚行动。尽力勉强自己奔跑的结果，就是跑起来动作极其愚蠢，夸张地摆动着手脚，摇摇晃晃的模样，就像是劣质木偶剧戏院里的人偶拙劣的表演。
由于过度的使用预言力量，她的身体此时也非常虚弱，加上这里的夜晚寒冷如隆冬，每呼吸一次就感到胸口快要被冷空气撕裂似的疼痛。
纵使这么痛苦地努力奔逃，她的速度也慢得可怜，身后的追捕者的喧闹声很快就传进了她的耳朵。
她立刻乱了神。人一慌神就容易犯错，爱丽丝也不例外。一阵恍惚间，她就在复杂的街道上迷了路，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莱文格尼派出的追捕者和她已经只有一墙之隔。
爱丽丝站在街道拐角恐惧地喘息着，听着凶狠的人声约传越近，几乎是绝望地在路边随便找了一个大门就开始疯狂地拍打。
“求求你，谁都好，救救我！”虽然知道在这个充斥着土著人的城市里不可能会有人开门接纳一个像她这样可疑的陌生人，但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拼命地拍门，“求求你！我不要被捉走，求求你开门！开门啊！”
追捕者很快也注意到了她拍门的声音，纷乱的脚步越来越近。
“开开门啊！求求你！”
“谁在那里？！”追捕者的呵斥声已经从街道那头传来。
“开开门！！！”
——吱呀——
木门缓缓打开的声音，几乎是爱丽丝活了八年来听过的最美妙的声音。她的眼睛立刻闪出了希望的光彩。
一双手从门内伸出，抓住还愣在门口的爱丽丝一把将她拉了进去，然后砰的一声，迅速地快上了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