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终于找到你。(1 / 1)
两人刚坐上出租车,苏西手机就响了,她忙接听:“喂,你好。啊,是你。”她一边把身上的东西整理好,一边微侧过身,对着窗外接听。
她心不在蔫的看着窗外,一边应着:“出院也好,住在那边到底不习惯。”
车子绕出去,沿着小区外沿的小路走着,并没有走来时路。
她听着他说话,秦阶平就在旁边,让她好不自在,想早点结束通话,说:“嗯,我这边还有事,什么时候回来我也说不好。反正回来前打你电话吧。嗯,挺好的。”
她突然看见一座开放式大宅,似庙非庙的。大惊,忙急速对着手机说:“我有事回头和你说。”
一下合上电话,对司机急叫:“师傅,停一下,这边停一下。”
车子“吱”一声靠边停下。苏西一脸焦急,侧过身对秦阶平说:“对不起,这个地方很重要,我一定要去。如果你有事,就先走。我等一下自己打车过去。”说完,来不及看他表情,急急打开门下车。
她拎着东西,急奔过去。只见上面有大大的三个字“唐寅墓”。她一下觉得额上有三根黑线,不是吧?!
怪不得这个地方庙不像庙,宅不像宅,却又古色古香。
她慢慢走进去。奇就奇在,每一处都和梦中一模一样。看,右边一片密竹林,明明就是连着那小区。诺,这边一排房间,一点不错。
她边走边看,一点点印证梦中的情景。
她没有向内再走,返回身,她低着头,只觉得如梦如幻,心中一阵阵烦闷与困扰。似幼虫陷在一张蜘蛛网里,无论怎么挣却又挣不脱。一抬眼,吸口气,想让自己清醒一点。突然看见他,就站在那角门处。她一下定住身形。
秦阶平见到她看他,对她一笑,走上前来,轻声问:“事情解决了吗?”
她迷惑地看着他,这,算是解决了还是陷得更深啦?
他看她又是这种迷茫地眼神看着他,又像是看他,又像是在他脸上寻找什么答案。这种注视让他心虚、那种探究让他心慌。
他轻轻推着她的腰,说:“走吧,这几天大家都累了,晚上带你逛逛吧。”
她无可无不可地跟着他走。
此后,到吃过饭,她都整个人昏昏沉沉,有气无力的,做什么事都打不起精神。秦阶平看她蔫蔫的,一阵心疼。快手快脚把事情做了,领着她出门散散心。
坐上车,他对司机说“观前街。”
车子徐徐开动。她只侧过头看着窗外,两眼无神。他轻轻问:“怎么啦?”
她没有回头,仍看着窗外,轻声答:“没什么。”
他微有些担心,问:“是不是不舒服?病了?”
“病?我倒希望是病,也省得这样天天自苦。”她轻声低喃。
他一下接不上话,只能放她自处一会儿,希望等会儿散了心,会好一点。
她看着窗外,霓虹灯闪烁,一片热闹繁华光景。明明在提醒她:这是21世纪。
她对自己暗嘲:苏西啊苏西,你马列学了那么多年,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的,是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啊!怎么这几天就为了两三个梦就魂不守舍的,天天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她自己轻笑了一下,正要收回眼,突然三个霓虹大字抢入眼“香雪海”!她大惊,回头再看,果然是这三个字。
她脱口念出:“香雪海?!”
秦阶平听见,也回头看了一眼,道:“喔,香雪海啊,是家酒店。开了蛮久了。还行。”
她一下回过头看他,脸上阴晴不定,急问:“真的有香雪海?”
秦阶平一时不明白她的意思是指什么,没接口。
前车的司机听见了,帮腔回答:“香雪海啊,是个梅园。就离这边不远的,在邓尉那边。现在去是晚了。三、四月份去的时候呐,那才漂亮呢!红是红来,白是白。香得来~不得了!”
苏西一下手脚冰凉,呼吸困难。秦阶平见她脸色不对,一下抓住她的手,手如冰般凉,心中一紧张,急声问:“你怎么啦?”
她冰冷的手被他暖暖的大手包握住,有一层温热带着心安慢慢从他的手传来,她却仍不可自抑的轻颤。她的眼中蒙着一层薄泪,求助般地望着他。
她的样子,让他心一纠。他突然很想为她付出,觉得只要她说,他什么都可以为她做。他轻揽住她,感受到她的轻颤,让他更觉心疼,他盯着她的眼,她微低下眼帘,轻声说:“我怕。”
他一下将她紧紧揽住,吻一下她的发,说:“不怕,我在,我在。”
观前街两人自是没去成,当下调头回去了。
到了宾馆,他送她回房,想想又不放心,让她进浴室洗个热水澡,自己坐在房间内等她。
他看着电视,脑子里却想着她的事,她在怕什么?她遇到了什么事?手机铃响,他随意接起,等接通了,才意识到是她!可是,又不好再按掉,只好放在耳边说:“喂,是我。嗯,我很好,就是有点忙。现在在宾馆,家里怎么样?那就好。”他心头一阵烦,用手抚一下眉,听到浴室内水声停住,他忙说:“我有点累,要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嗯,好,再见。”
他匆匆挂了电话,收进口袋,皱着眉,叹口气,心头一阵乱。
门声一响,她头发湿漉漉的,低着头带着水汽从里面出来。他一见到她,一下站了起来,只觉心中百般好,无虑亦无忧。
她低着头,慢慢在床沿坐下,看上去心事重重。手中拿了张毛巾,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头。
他也在她旁边坐下,轻声问:“到底怎么啦?遇上了什么事?跟我说说。或许我能帮上忙。”
她头更低了一些,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怎么说?
他见她这样,却又不说,再试着努力说服她:“现在就当我是自家的哥哥,不管什么,都可以和我说的。这几天我发觉你一直状态不对,今天是更不用说了。和我说说好吗?你这样让我很担心的。”
苏西慢慢抬起头,问:“真的,什么都可以和你说吗?”
秦阶平看着她的眼,慢慢认真点头。
“那,我说什么,你都会信我,不笑我吗?”她又问。
“是。”
苏西移开眼,盯着电视,犹豫半晌,终于轻声说:“我这几天总是做梦。”
“梦?”他疑惑。
“嗯,是的。梦里总是有你,却又不像你。”她如梦呓般,低声说。
他如把大锤一下砸中心口,她,认出他了!太好了!可是,一旦承认了,她会不会又看不起他,不理他?而且,他现在的状况。。。。。。
她根本没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直直盯着电视,继续说:“梦中,我们总是在一起。”后面的话,她有些说不出口。
他听到她的话,认为她已经认出他来,梦中做到小时候在一起的情景。心一狠,开口道:“是,是我。我是你平哥哥。”
苏西一下转过头,死死盯住他,脸色刷白,颤声道:“这么说,一切都是真的?!”
秦阶平沉着脸,点点头,认真说:“是。现在想想,我以前确实做得有些过份了,希望你原谅我。”
苏西头有些晕,问他:“为什么,你为什么那样对我?”
“我,我那时特别喜欢你,所以,”他有些尴尬地移开眼去。
前世今生,原来,世上真有这种事!她头更昏,扶着头,说:“我头好痛,我要睡了。”说完,用力扯开被子,钻进去。
他在边上着急,说:“哎~!头发湿的,这样睡了,明天头更痛了。你等着。”
他到卫生间里拿了吹风机,插在床头,将她头移到床边沿,帮她一点点吹干。
摸着她的湿发渐渐变干,他却不舍得离手。她的发如丝般,润润滑滑的。抓在手上,微微松开,便会如流水般一点点滑开。那感觉如同一把丝滑在他的心上,那么暖,带着一丝痒。他现在这般在她身边,为她做这一切是那样自然,舒适。心中有一分安宁与安定,似是找到了家的感觉。见她这样竟也睡沉了,他悄悄捧了她的发,吻上去。
她被细细微热的风吹着头发,他的手轻轻拨着她的发,她觉得头痛似乎好一些了,慢慢闭上了眼,却一下睡着了。
梦中,他与她在一间微黑的木质房间内。可能是夜晚,到处点着蜡。她坐在梳妆台前,台边插着烛台。她对着铜镜就着烛光细看。
他亦是古装模样,外裳微敞,轻轻走到她身后,对着镜中的她微笑。他帮她一根根拔去钗花,一头黑发瞬间散下。他轻轻用指在她发间拨梳,有些微疼,有些微痒。
她什么也没有说,仍是正正坐着。只是对着镜笑得越发艳了些。
他捧起她的发,轻轻吻上去。
她装做不依,一把抽回头发。自已拿了梳子对镜梳。
他轻轻一笑,将她揽住,轻咬她耳廓,一阵麻痒,让她笑着边躲边捶他。
两人笑闹一阵,他望着她长叹:“若夜夜如此,人生亦无憾矣。”
有泪从她脸上划下,“只得今晚,来世再见。”
他手指轻轻划出她脸上的泪,柔声道:“下世,你要记得我,要等我。”
“一定。”她颤声说。
“既如此,我们喝了这酒吧。”他牵着她的手,向桌边走去。
她含着泪,一步一步向桌子靠近。
苏西突然视角从她身上分离出来,如第三人般在一边观看,她心中明白,那酒里有什么,她急得在边上大叫:“不要!不要!不要去!”
却没有人听得见。她更大声,想去拉,却进不去。心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
秦阶平正半蹲在一边收起吹风机的线。
却听到她大叫一声“不要!”醒来。见到他,她一下如发疯般抱住他,哭着说:“不要,不要!”
他回手搂住她,轻拍她的背,低声说:“没事,没事了。是梦,只是梦。”
她轻轻抓住他的衣襟,低声啜泣。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记得你。”
他心一痛,说:“没关系,没关系。我也没一下就认出你。”
她在他衣服上擦下泪,问:“你什么时候认出的我?”
“上次回上海。”他边拍着安慰她,边说。
“怎么没跟我说?”她问。
他一下闷住,两秒后,说:“对不起,我,我有一些事要告诉你。”
她长出一口气,更紧地拥住他。说:“嘘,以后,以后再告诉我。我现在只想你抱住我。平哥哥,我终于找到你啦。”
他长叹一声,也更紧地拥住她,说:“好。我也终于找到你了。”
她就在他怀里,如此温软,如此真实。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她的心跳,感觉到两人的心跳,一前一后,一快一慢,同时跳动。那感觉如此美妙,让他恨不能放声歌唱。他却只能幸福得长出一口气,说给她听:“若夜夜如此,人生亦无憾矣。”
她身子一抖,手指不自觉一抠,让他微痛,她紧张地说:“不说,不许说这个!”
他轻抚她背,让她放松,低声哄她:“好,不说,不说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