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彼之美酒，吾之□□ 贰】（1 / 1）

临近春节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

和谈失败，轩辕铭怒离中州，睿亲王被罚闭门思过三个月。燕国大军在琼州城外百里扎营，大有随时攻入之势。

然后，新年的脚步还是毫无动摇地来到。

全城百姓都暂时忘记了边塞的战火硝烟，准备热热闹闹地过个好年。年前，购置年货，添置新衣，家家都忙忙碌碌，世家大族更是繁杂。锦绣楼的掌柜亲自带着伙计来睿亲王府为侧王君量尺寸，定制新衣。

她们一前一后刚踏进房门，便见一华贵女子端坐在上位，而怀中却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小女孩有些畏缩地往女子怀里缩了缩，探出个小脑袋来，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眨啊眨。这掌柜一愣，随即低下头，拉着伙计一起行礼，心里却暗暗猜想起来。

纳兰若将怀里的小家伙抱得紧了紧，低声道，“瑾儿乖，我们来做新衣。”

小家伙湿润的眼睛眨了眨，终是好奇的又探出半个身子，细细地声音问道，“很漂亮的吗？”

纳兰若笑笑，郑重地点点头，“当然，一定是最最漂亮的。”将玉瑾放到桌子上，转身看向依然跪着的两人，“还不快过来。”

“是。”秋掌柜的连忙拉着伙计上前，拿出软尺工作起来。对于被叫来給一个孩子量尺寸，她还是暗暗诧异的，毕竟她可从未听过睿亲王有这么大的孩子，若不是亲生的，王爷为何会用那样宠溺的语气，天啊，莫不是王爷的私生女？

很快量完了尺寸，秋掌柜又拿出花样本来呈上，让纳兰若挑选满意的款式。纳兰若一手抱着玉瑾，一手翻开本子，依旧是那般带着宠溺地声音，“瑾儿，选一个？”

“只能一个？”细细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胆怯，小玉瑾仰着头，期盼地问？

纳兰若大大的手掌拂过她的柔软的发，笑道：“我的瑾儿，想要多少都可以。”说着，她将本子重又放在桌上，冲着秋掌柜道，“最新设计的样式都要了。”

小玉瑾似乎还是不懂大人的话，歪着脑袋看着那两人兴高采烈地走远。纳兰若摸着她的小脑袋温柔地笑，济文看着这对母女忍不住嘴角抽搐，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纳兰若也会有这么任性的时候。之前，玉瑾因受了惊吓，见人就躲，也不说话，就连纳兰若也不让靠近，最好的时候，也不过是让她抱一下。

谁知那日，叶流苏带着一名叫青枫的男子和一个和玉瑾差不多大的男孩来后，玉瑾意外地开口说话了。纳兰若当下欣喜不已，竟不管叶流苏的反应，硬是将人家的夫郎和孩子强留在府中，为此，叶流苏天天往这边跑。

可说也怪，自从那小男孩来后，玉瑾的情况就渐渐好转起来，不再那么怕人，开始说话，虽然声音里还是带着胆怯和恐惧，但至少开口了。王爷似乎为了弥补之前的母爱，对玉瑾的要求是有求必应，就连对相敬如宾的沐轻云也好了起来。如此，玉瑾反而对王爷比对沐轻云更亲近。

“小瑾，小瑾……”远远地传来小男孩奶声奶气的声音，不过一会儿，便见门口窜出一个小男孩来，小家伙笑嘻嘻地凑上来，“小瑾小瑾，我们去玩吧。”

小玉瑾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念儿哥哥，我们去玩什么？”

“打雪仗啊，打雪仗好好玩哦！”念儿还在笑嘻嘻地诱拐人家宝贝女儿，丝毫没有注意到，那道杀人的目光。

“不准！”纳兰若冷声制止，开什么玩笑，外面才刚刚放晴，积雪未融，冻得要死，他居然要她生病的女儿带出去玩雪，绝对不行。

“啊！”念儿委屈地掉眼泪，啪嗒啪嗒，看着着实可怜。

小玉瑾更是眨着眼，眼圈里似是要掉出泪来，可偏偏就是噙着泪花儿打转，哀求地望着纳兰若，低低唤道，“娘……瑾儿想去。”

“唉……”纳兰若叹口气，将她抱得更紧，“只能看看，不许碰。”

小人儿立刻破涕而笑，灿烂若朝阳。她无奈只能将孩子抱得更紧，这个小人儿是她女儿，如此乖巧，如此惹人怜惜，若是可以，她愿意给她任何她想要的，可她偏偏无法解毒，无法让她像正常孩子那般行走，在雪地里奔跑。

这一切，济文看在眼里，也不免难过起来，她让下人拿来锦裘，給小瑾穿上确保足够暖和之后，纳兰若才抱着小瑾走了出去，念儿撅着嘴一脸不高兴地跟在旁边。济文一手拉起念儿，轻声细语的问道，“你爹爹呢？”

“爹爹在和大爹爹说悄悄话。还不让我听，真讨厌。”小家伙立马忘了刚才的不愉快，抱怨起抛下自己的爹爹，一脸不悦地发起牢骚。

济文会心一笑，积雪未融的院子里，不算厚的雪将世界点缀的白茫茫一片，屋顶、树枝都挂满了雪花，恍然间，犹如一夜春风而过，千树万树梨花开。小瑾自从到了王府，很少离开房间，自然不知道外面已然变成了寒冬，看见白雪更是欣喜不已，小脸冻得红彤彤，却不舍得回房。

青枫打发走了锦绣楼的掌柜，挑帘进来便见沐轻云正正发愣，不由心中一阵发痛，忍不住道，“公子，对不起，若不是我……”

沐轻云微微一笑，手指拂过他脸颊，“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

“可……”

“没有可是。”沐轻云回头看向窗外凌寒而开的腊梅，“这是我选的路，并不怪你。我和她本就有问题，不然凭你几句话，我怎么可能离开她？”想起当时，仿若隔世，却痛在心口，若非他的不信任，何至于会任由自己偏信青枫。

青枫喏喏说道，“公子明明是爱着王爷，何苦为难自己？世间那么多人不一定每一个都能得到所爱之人。若是公子不这样刻意冷落王爷，王爷必然也会让一步，公子现在这样，作难自己，也是令王爷下不了台。”

是啊，他在心里微微一叹，那么多人都错过了所爱，不得不嫁给自己不爱，或者不爱自己的人，而他如此有幸，得她承诺此生不离不弃，可人就是这般贪心，得到一点，就会想要更多，得到了她的情，便会忍不住奢望那颗心。

“我们出去走走吧。”明明是宽敞的房间，他却觉得胸口憋闷，空气压抑的让人透不过起来，也许他该出去走走，静一静。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桂芳苑。走在皑皑白雪上，脚下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走了一会儿，两人不知不觉来到了前院花园里，此刻花园里已经没有盛开的花朵，却传来阵阵欢歌笑语。

他们停在不远处，望着几人在雪地上笑闹成团，纳兰若和玉瑾坐在地上，身上，头上到处都落着雪，玉瑾红彤彤的脸上挂着难得的笑颜。青枫望着前方笑闹的几人，不由侧头看向沐轻云，却见他脸上全然没有欣慰和喜悦，更多地则是一种死寂般的绝望和痛苦，“公子……”

他恍若无觉，看着她们笑闹嬉戏，雪地里那明艳的笑容分外和谐，却无端让他觉得绝望。他知道，她是真的疼着玉瑾，宠着玉瑾，可她的眼里却好像时不时在透过玉瑾看另一个人，仿若当年。他怎能不痛，怎能不悲，五年，他用了五年去忘记她，而她却用失忆轻描淡写地将他们的过往带过，而那个人无论是五年前，还是现在，都占据着她的心，从未消退。

可能是下午玩雪着了凉，玉瑾一回去便发起烧来，纳兰若守在旁边，直到玉瑾烧退后，又想到沐轻云，便径自去了桂芳苑，刚进门便见沐轻云趴在桌上睡着了，一盏烛灯，灯火明灭中，他眼角似乎还带着额一丝泪痕。她叹口气，自从和沐轻云和好后，她也会经常过来，但大部分时间，她还是不愿意去想沐轻云，即便之前有些好感，如今也淡了很多。

似是她身上带进来的寒气惊扰了浅眠的沐轻云，他揉揉眼，睡眼惺忪地抬头看向前方，见到纳兰若有些吃惊，一下子站起来，顿感头晕，摇摇晃晃险些栽倒，纳兰若赶紧伸手将他扶住，“这么大的人怎么还毛毛躁躁的。”扶着他坐下，又不免问一句，“玉瑾没事，早点睡吧。”她也不过是来看看，并不打算宿在这里。

谁知她刚转身，便有一只手轻轻拉住她的衣摆，她回头疑惑地看他。他紧紧抿着唇，喏喏地说道：“可不可以留下来？”他低下头，一只手紧紧拽着衣襟死扣，“我害怕。”

她沉默，看着他等得久了，颓然放开手，将头低得更低，不由哀叹一声，“好。”转而走到床边，脱了衣服躺下。沐轻云看着她躺下，一咬牙，也脱了衣服，又将灯吹灭，翻身躺到里侧。

未过多久，她便感觉到一只微凉的手伸进她的亵衣里摸索着，她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怎么回事，一把捉住那只手，微微有些恼怒，“你干什么？”他却像是没有听见似的，继续就势翻身压在她身上，另一只手继续抚摸她的肌肤，他难得主动，却让她暗暗有种心惊的感觉。

她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又问了一句，“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他抿着唇，紧紧地盯着她，一瞬不瞬，突然，抬起头吻上她的唇，趁着她失神的片刻，攻城掠地，生涩的技巧，笨拙的挑逗，纳兰若不由又一次叹气，她觉得对着沐轻云她永远有种无力感。

很快两具身体纠缠在一起，屋外寒天雪地，帐内□□无边。

激情中的人自始至终都未发现身下人眼角缓缓滴落的泪。

沐轻云仰着头，呜呜咽咽地低喘，犹如哭泣一般，只有在这样的时候，他才觉得她是属于他的。所以，总不愿这激情消退，这纠缠终结。

他的爱，竟是如此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