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彼之美酒,吾之□□ 壹】(1 / 1)
不知不觉居然写了六十章了,字数超过二十万,这可能是我写的女尊里最长的了。O(∩_∩)O哈哈~ 提前预告一下,《荒烟漫草》有第二部,取名曰:双姝。第二部大概不会超过十五万字。章节数不会超过四十章。而且也快要写完了哦。
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叶流苏来的时候,正见济文忙做一团,指挥着府中一干人等进行大扫除,门口牌匾也都重新上漆,长廊上悬挂的灯笼一溜烟全部换了新的,大红大红,看着十分喜庆。叶流苏披着一件烟青色貂皮绒裘衣,款款而来,看到这一番新景象,又是笑呵呵,远远地便冲着济文喊道:“济大总管,你可真是大忙人,今儿一定要赏脸喝一杯。”
济文忙得头昏脑胀,只闻其声便知其人,打发走旁边最后一人,转了身望过来,果见叶流苏风流倜傥,笑颜如花,暗暗咬牙,面上的表情也跟着僵化,她几步冲过去,拉着叶流苏就往外走,前几日她忙得团团转,没时间找叶流苏,今儿正好送上门来,她哪能不问个清楚。叶流苏正是一脸茫然,被迫跟着济文出了府门。
济文也不多言,拉着她上了门口叶府马车,由着车夫赶着马车在城里转圈圈。叶流苏扶扶弄乱的发冠,调侃道:“济大总管这是忙着去投胎啊,还赶着娶夫郎?”挤眉弄眼又是一笑。
济文脸拉下来,沉沉地望着叶流苏冷笑,“华素就是沐轻云?”
听闻此话,叶流苏当下就愣住了,又见济文不像是开玩笑,便收了笑,端坐起来,“嗯。”
“那玉瑾也是王爷的女儿?”她又问。
“嗯。”
“你既然知道,何不早点告诉我?”济文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眼前之人生剜活剐,当日王爷也不知怎么晓得华素便是沐轻云,沐轻云没有否认,却也没有解释,王爷生气至极,将玉瑾从桂芳苑抱了出来,一直养在自己院里,拆散了这对父女。
当时她是又惊又好奇,想了这么多天,她才恍然大悟,这玉瑾怕就是王爷的女儿,这么多年母女之情被人割断,连个解释都没有,王爷怎能不生气。
济文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可叶流苏也不知在想什么,低着头,神情中透着股淡淡的哀思,化作丝丝茧缠绕在心头。只是下一瞬,她却扯出个苦笑来,“王爷是不是记起来了?”纸永远是包不住火的,想瞒的事情,也许可以瞒过一时,却瞒不了一世。
“我不知道。”济文扭头看向熙攘的街道,百姓都在购置年货,准备过新年了,这样的繁闹中,却是谁也不会注意那些藏在背后的哀伤。
“回去吧。回去我和王爷说清楚,也免得她乱猜。”叶流苏淡淡地说,眼神也是淡淡地。
济文回头看着她摇摇头,“你暂时还是不要去找王爷,免得她恨你,你跟我说说,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流苏望向远方,眼神若秋水般幽深,语声轻淡,那么多事情用三言两语显然是说不清的,而她却又不知该从何而起,该说她爱上了沐轻云的贴身小厮青枫,还是叶鸿庄的□□?该说的显然太多。
当年若不是蒋炜出事,王爷定然不会抛下沐轻云,前往琼州,更加不会在琼州遇到轩辕铭,也就不会知晓阴煞教与轩辕铭之间微妙的联系,进而就不会知道叶鸿庄之事也是轩辕铭所为,怕是就不会有后来的追杀和重伤。
然而,当年若不是她爱上了青枫,对他若即若离,青枫也不会自怨自艾,也不会怀了孩子却想着怎么逃离,也就更加不会挑唆王爷和沐轻云的关系,让沐轻云死了心,带着他远走他乡。
曾经何时,她恨沐轻云,恨青枫,可她最恨得还是她自己。
唉,叶流苏叹口气,道,“放心吧,王爷不会把我怎样的。”
济文嘴角抽动,“的确不会怎样。”她们所了解的纳兰若是个极其护短的人,而别人只看到了她冷漠的一面。可济文又想,也许纳兰若不会对叶流苏怎样,却是会对沐轻云下重手吧。“王爷现在懒得理你,不然早收拾你了,还用等到现在?”想起每天都在敏湘阁守着的沐轻云,她又是一叹,再折腾下去,这个年都不知道该怎么过了。
叶流苏似乎又陷入了悠远的回忆当中,哪些过往如烟云一般且飘且远,而思绪却永远不会停止。不知过了多久,她回过神来,见济文一脸愁容,便随口问了几句,听济文将前因后果讲了一遍,不由呵呵笑了起来,面对济文的瞪视,更是有几分得意,“你且放宽心。”俯身低声在济文耳边说了几句。
济文顿时露出一脸狐疑的表情,“真的?”
叶流苏但笑不语。
一路无话。送走了叶流苏,济文又开始忙碌起来,等到府中大小事务安排好,她想起年底的账目又该结了,便起身去找纳兰若。经过敏湘阁的时候,在门口又看见沐轻云,他一身单衣站在风中,犹如秋叶一般摇摇欲坠,她不免想起叶流苏之言,踱步过去,见他脸色苍白,病容憔悴,她轻轻叹口气,“你这般何尝不是在为难王爷。”
他带了疑惑地眼望过来,微微扯出一个苦笑,口中酸涩,喉咙肿痛,只能抿紧了嘴唇怔怔地看她。
济文脱了裘衣披在他身上,“玉瑾她姓纳兰,是睿亲王嫡长女,也是未来的小王爷,那你呢?你可曾认清自己的身份。若你还不知道,那徒留在此,除了增添烦忧,又能如何?”说罢,到底他听懂了多少,她也不管,径自进院,回头只见他身体微微晃动,面上竟是留下两行清泪,这般一点即通,是该说他聪明绝顶,还是该叹他聪明反被聪明误。
济文站在院中凝视着那单薄的身影走远,一回头,便见窗口面容清俊的纳兰若怔怔地望着院外,更远便是沐轻云渐行渐远的背影。济文心口微微一痛,只觉这世上“情”之一字最是伤人。
纳兰若收回目光,淡淡地瞥了眼济文,关窗而坐,等济文进来后,什么话也没有说。济文忐忑不安地偷看几眼,心下犹豫起来,踌躇不前。
“没事?”纳兰若语气淡漠地问。手指夹着书页,目光却落在桌角的一方砚台上,狼毫静卧其中,笔尖一点朱砂红艳如血,旁边却是一张宣纸,纸上一个男子唇红齿白,梨涡浅笑,回眸一眼,似是千言万语,却又寂静无声,乍然开满画卷的梨花似雪一般大片大片铺成开来。
“啊?哦,年底该结账了。”
“嗯。”
说罢又是一阵沉默。
济文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张口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在原地忐忑不安地站着,心内总徘徊中叶流苏的那几句话,曾几何时,她也会这般犹豫不决。
“一切遵照往年惯例便可。”
“哦,是。”
扔下书,纳兰若意味不明的瞥了眼济文,“你今天似乎心神不宁,是不是遇见了什么人?”
“没。”济文立马否认,转眼又想,既有此问,必是知道了什么,又改口道,“哦,遇见了叶流苏。”
“我还以为你一颗春心怦然心动,恋恋不舍,魂都追着人家跑了……”
“咳、咳,没什么事我就先下去了。”济文正色道,转身几步走了出去。
纳兰若的目光一直追着她,直到门外的寒风也被阻挡,她才收回目光,一脸若有所思的望着一处。也许正如济文所说,她的目的再简单不过。一开始,她只想找个人让惠晔放心,随便什么人都好,即便不是华素,不是沐轻云,也都没关系。
只可惜,认为最安分守己的华素却恰恰是最麻烦的人。她从未想过沐轻云还活着,她还有一个女儿,这些就好像另一个人的人生,怎么看都觉得荒诞。可偏偏不容她逃避。
停了几日,风雪又至。夜风呼呼卷起千堆雪,层林尽染梨花白,她站在长廊上,回身望去,一串串红色的灯笼在风中摇摆,冰凉地雪花落在脸上,多了几分湿意。伸手,掌心飘落一片雪花,温度又让它迅速化作水。
她也曾问自己,可曾后悔。后悔收留了华素,后悔将那一切线索都当做巧合,后悔选择华素来代替惠晔,后悔……她不由摇头,这一步踏不出,也收不回来。
“王爷,已过了三更。”身后的侍卫出声提醒。
她恍然回过神,一步迈出去,才继续向前走。一进桂芳苑,守在门口的小厮迅速打开门,迎上来接过她的裘衣,屋内暖暖地将室外的寒意一点点驱逐。她抖了抖脚底的积雪,走了进去。
沐轻云似是等了很久,见她进来,轻移脚步,低声应了一句,侧身立在一旁。纳兰若走进来,在桌边坐下,桌上摊着一张纸,纸上只寥寥写了一句话,“彼之美酒,吾之□□。”她抬头见沐轻云望过来,他总是这般清清淡淡,秀雅清贵。“你这样想?”
他低下头,目光落在纸上,沉默不语。这话并非他所说,而是在迦叶时,她对他说的。彼之美酒,吾之□□。有多好,便有多毒。
他抬头冲着她微微一笑,“这是你说的。”
她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五年前的事情。手指抚上纸面,字迹还未干透,带着些微湿意。五年前,或者更远的时候,她都已经忘记,而他还记着,若真是情深,又为何决绝而去,若真是无情,何以至此不忘。
“我已经忘了。”她随手将纸揭去,手指不自觉地在桌面上一下一下敲击,回头又似想起了什么,突然开口道,“这是不是你的?”
沐轻云顺着看向她手心,在掌心躺着一片金锁,金锁上雕刻着两只异兽朝天仰头鸣叫,他记得金锁的背面,应当写着他的生辰八字,他也记得这片金锁当日在方雨村时他就当掉了,后来再也没有找回来,却不知竟一直在她手里。
看着一脸惊愕,纳兰若便知这定是他的东西。这金锁在她身边也有五年了吧,自她苏醒过来,金锁就一直戴在身上,她却不知金锁的主人是谁。直到再次见到沐轻云,才惊觉这原来是他的。
她起身,将金锁亲手給他戴上,“现在算是物归原主吧。”
沐轻云低头望着金锁上得图案,手指细细抚过,有些东西可以失而复得,可也有些失去了便永远找不回来。手指微微颤抖,金锁从手中滑落,终于,还是泣不成声。
她站在旁边,终是叹口气,“你记得的,我已经忘记,也不想再记起。”她轻轻地揽他入怀,心道,如今,她是无法弃他不顾,便就这样相守一生。纵然这不是爱,却也是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