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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久违了,克劳思庄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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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愈来愈接近伯爵府邸,我的心跳也愈来愈快。

默默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变换,熟悉的林荫大到映入眼帘,后方是连绵起伏的绿色山坡,远处的菩提树已经开满黄色小花朵,在阳光下彷佛是穿着鹅黄色蓬蓬裙的小仙子在树梢间飞舞。

当马车驶入克劳思庄园的锻铁大门,经过依然庄严矗立在道路两边的一尊尊白色石雕女神像,我几乎已经紧张得忘了怎么呼吸。

「很紧张吗?」坐在我对面的马克语气温和地问,「罗莎蓓儿。」

我坦承地点点头,摆在膝盖上的双手已经绞扭成一团。

我并没有对马克提起曾在这里发生的往事,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与婶婶曾经有过不愉快的误会发生,两个人之间有一些无法解的心结而已。马克会意地点点头,没有再多问什么。我们这次分乘两辆马车,我和马克同坐一辆,凯瑟林夫人和柯罗丽坐另外一辆。反正我在巴黎的生活已经是惊世骇俗、于理不合了(常和马克及戴维单独出门或共处一室,没有伴护陪同下独自外出…),所以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跟马克单独同乘一辆车了,反正我自己问心无愧就好了。

马车停驻在宅邸大门口,前方广阔的花园仍旧整理得美轮美奂,草木扶疏,排列成造型优雅整齐的几何图案,清澈的喷泉依然泊泊流动,惠美三女神在泉水中的脚步依然轻盈、神情依然庄严柔美。

谢尔德先生、法蒂玛、珍妮和几个熟悉的面孔都站在门口对我展开欢迎的笑脸。我心里不禁涌起一阵暖流,紧张的情绪也跟着平复了许多。

「小姐,欢迎您回家。」谢尔德先生仍旧一派温文尔雅,笑容亲切,「大家都很想念您,您决定回来过暑假真的是太好了!」

「谢谢您,谢尔德先生,我也很想念大家。」望着他依旧温文和蔼的笑容,我顿时感到安心不少。

我向谢尔德先生和法蒂玛介绍马克和凯瑟林夫人,也一一跟每个人打过招呼。等到谢尔德先生和其它人先离开,凯瑟林夫人也先行离开去找玛丽亚大婶之后,我们才走进玄关大厅。

「小姐,」法蒂玛微笑地说,「您的房间还是在原来那间,我让珍妮和柯罗丽先去帮您整理行李了。您要先回房间梳洗,还是先去向伯爵夫人请安都可以,夫人现在正在交谊厅里面等您。」

「噢…」我有些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心脏像击鼓般狂跳,「好,我…们先去跟婶婶请安好了。」

「好的,小姐。」法蒂玛对我扬起一个鼓励似的微笑,带着温暖的语气说:「我带您过去,夫人今天的心情还算不错,您不用太紧张。」

「好。」我露出笑容,感激地说。

马克走到我旁边,伸出手握住我微微颤抖的手,我抬起头讶异地望着他,他投给我一个打气般的慧黠笑意,我扬起微微一笑,让他握着我的手一起跟在法蒂玛后面走往交谊厅。

法蒂玛敲了敲交谊厅敞开的门,「夫人,小姐和她的朋友雷斯塔先生已经到了。」

「好,请他们进来吧,法蒂玛。」

再次听到这细致优雅的嗓音,我不禁心头一颤,全身僵直。马克紧握一下我的手,对我扬起安慰的笑容,然后牵着我的手踏进交谊厅。

「噢,亲爱的罗莎蓓儿,好久不见了!」

伊莉萨白坐在壁炉边的一张雕花精致、镶着金边的粉红色丝锻扶手椅上面,她的脸上带着亲切合宜的微笑,挺直背脊,略微抬起的下巴,和她雪白纤细的颈项形成一个线条完美的优雅角度,彷佛是坐在宝座上傲然等待拥护爱戴她的臣民匍匐在她脚边,亲吻她美丽脚指头的尊贵皇后。

她还是像从前一样美丽得无懈可击。

「婶婶,午安。」我屈膝恭敬地行礼。

「午安,亲爱的侄女,见到妳回来真是太让我高兴了。」伊莉萨白露出殷勤的笑容,指了指她前面点缀桃红色大花朵的织锦缎米色长沙发,「来啊,过来这边坐,让我好好看看妳,还有妳那位英俊的小朋友也一起过来坐啊!」

我和马克一起走到沙发边坐下,我向她介绍马克,马克从容有礼地跟她问候。

「冯克劳思伯爵夫人,您好,初次见面。」

「您好,雷斯塔先生,欢迎您到我们克劳思庄园来,希望您在这段期间就把这里当作家里一样,不要客气。罗莎蓓儿的朋友就是我和伯爵的朋友,我和伯爵都很欢迎您来作客。」

「谢谢您,伯爵夫人,您叫我马克就可以了。」

「好的,马克。」伊莉萨白扬起娇艳的笑容,「听说您在巴黎大学读博士学位…」

伊莉萨白依旧美丽得令人屏息,一身酒红色雍容华贵的丝锻礼服衬托着她如牛奶般的光滑肌肤更加白晰动人,红润如玫瑰般的双颊,浅蓝色的明亮眼眸和成套的珍珠和钻石首饰搭配相得益彰,灿烂如昔的亮丽金发梳成一丝不苟的繁复发型以及优雅精致的五官化着完美无瑕的淡妆,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不…其实她本来就是…..理所当然高贵美丽的伯爵夫人。

等到他们两人寒暄完毕,伊莉萨白微笑地注视着我,「亲爱的罗莎蓓儿,我的小威廉正在睡觉,明天妳就能见到妳的教子了,相信妳一定会喜欢他。还有,妳叔叔正在跟上议院派来的专员讨论事情,我的大伯父正准备要推荐他进入上议院,所以等一下你们在晚餐的时候才能跟他见面。」

「是,好的。」我挤出一个笑容回应。

亲切的婶婶又询问了我一下在巴黎的生活,然后才让我和马克离开。男仆带着马克去他的房间,我也沿着门廊走回以前住的寝室,书房的门紧闭着,我立刻别开目光快步经过,奔上楼梯,进入二楼的走廊,走廊里的一景一物还是那么地令人熟悉,可是…..却又如此陌生。两年后再回到这里,一切都有如恍如隔世般让我倍感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面对接下来即将在这里的一个半月。

唉,我到底该不该回来呢?…

最困难的那一关还没过呢?我…还没见到伯爵大人,不知道他…,噢,好,我还是先不要多想得好,免得还没见到他的人,我就已经先因为心脏衰竭而死了!

一进入房间,头痛的情况也正在发生。

「…这个我知道,我来整理就好了。」珍妮义正辞严地告诉柯罗丽,手里抱着一堆我的内衣,「小姐以前都习惯放在五斗柜最上层的抽屉里面!」

「可是这两年小姐的习惯已经改变了!」柯罗丽也没好气地回应,想要抢过珍妮手中的衣物,「我们在巴黎的时候都是放在浴室里的柜子里面,这样换衣服的时候才会比较方便。」

「在巴黎是在巴黎。」珍妮不服气地哼声说,「但是小姐在克劳思庄园的习惯就是要放在五斗柜里面,而且妳刚才那些睡衣、榇衣和洋装收的地方也都不对,折法和吊挂的顺序也都不是小姐平常的习惯,小姐不是喜欢那样放的。」

「才不是呢!」柯罗斯反驳,「现在小姐的习惯还有喜好只有我才清楚,妳不知道啦,而且…」

她们两个人站在床前的行李箱前面争吵,完全不理会站在一旁的我。

「是这样吗?不然我们来问小姐好了。」珍妮忿忿地说,然后转向我,露出受伤般的小动物神情,「小姐…,妳说,妳…现在都不喜欢我以前帮妳整理衣服的方式了吗?妳不想要我服侍妳了吗?梅尔夫人和爵爷都说只要妳回来,我就还是您的贴身女仆啊,可是…噢…我现在已经都不知道妳的习惯和喜欢的方式了啊,我…喔,您现在不喜欢我服侍了吗?」珍妮开始一副泫然欲泣的伤心模样。

柯罗丽个头比较高,也比较瘦,有着法国女孩的蜜色头发和琥珀色眼睛,傲然地挺起背脊瞪视着比她矮半个头,身材丰满姣好、红发碧眼又垂着肩膀快要哭出来的珍妮,两人形成强烈的对比。一个是聪明、开朗、伶俐,凡事都有自己的看法;一个是活泼、敏感、毫无心眼,可是也很顽固。

唉…,这段时间,我要如何让她们两人和平相处又不显得偏袒谁呢?这也实在是个难题。

「当然不是这样啊,珍妮。」我好声地安慰道,「妳千万不要这么想,我怎么会不喜欢了呢?」

她们两人睁大眼睛看着我,屏息等我作出最后裁决,看谁被判决出局?

「不然这样好了,」我想了一下,「柯罗丽,我们坐了一个星期的马车,妳也累了,今天就让珍妮先帮我吧。明天开始之后的这一个半月,妳们两个人就一人帮我一天,这样好不好?妳们两人服侍我,我都很满意,也都很喜欢。没有不喜欢或不习惯哪一种方式,妳们千万不要在心里有误会我比较喜欢谁或谁的方法,我同样都喜欢妳们对我的协助,也都很感谢妳们对我的忠心和体贴。接下来这段时间,我们三个人就好好相处,不要在心里有疙瘩或任何不愉快,好吗?」

她们两人迟疑了一下,才勉强似地同意,然后点点头。

我松了一口气,微笑地说:「柯罗丽,妳也累了一天了,妳先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再过来,好吗?」

「是的,小姐。」柯罗丽对我微微欠身,然后离开。

「噢,小姐…」珍妮在柯罗丽关上门之后,立刻走过来露出一个大大的开心笑容,「妳这两年不在,我们大家都想死您了。」她眼眶泛着泪,欣慰地说,「您快坐在梳妆台前,像以前一样,我先帮您拆头发,再服侍您梳洗吧。」

「好啊。」我走到梳妆台前坐下。「谢谢妳,珍妮。我也很想念大家,这次回来看到妳们都很好,我也觉得很高兴。」

珍妮开始帮我拆开头发上的发夹,我从镜中反射的影像注视房间里面看得到的地方,所有的家具和摆设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完全没有改变。

「唉,小姐,」珍妮一边帮我梳头发,一边叹气地说,「自从妳离开之后,我们过得也…还算差强人意啦!夫人对于….呃…一些小细节比较注重,所以…唉,就是那样啦。妳知道吗?本来夫人准备要把我辞退,可是还好爵爷不肯,他说只要进入克劳思庄园工作的员工就是他的责任,是这个大家庭的一份子,不能随便辞退。我现在的工作是在厨房帮忙梅尔女士管理餐具和储藏室。本来梅尔女士要安排我当客厅女仆,可是夫人不愿意,她从公爵府带来三名贴身女仆,完全不让我们克劳思庄园原来的人服侍她。」

我挤出一个笑容,没有说话。

「而且啊,本来夫人要把您的房间重新装潢给夫人的妹妹们来这里作客的时候住,不过爵爷不肯,不让夫人动您的房间,他们两人还为了这件事大吵一架。不过夫人通常都吵不过爵爷,每次他们一吵架,爵爷就闭口不说半句话,让夫人骂,然后再直接走回书房关上门,不理会夫人。直到夫人冷静下来之后,他们争吵的事情就会不了了之了。他们常常都是这样,夫人大吼大叫,然后爵爷闷不吭声,关在书房一整天不出来。」

听了珍妮的这番话,我的心情立刻沈到谷底,变得更加低落。

「珍妮,」我立刻转移话题,「妳跟汉斯现在怎么样了?」这也是我一直关心的问题。

「噢,」她扬起一个喜悦笑容,「小姐,我们已经订婚了,准备明年春天结婚。」

「噢,珍妮,」我高兴地说,「太好了,真是恭喜妳了!喔,我不知道妳要结婚了,所以没有准备妳的结婚礼物,对不起…」

「没关系啦,小姐。」珍妮摇摇手,害羞地说,「我也知道您不方便跟我们联络,而且您走之前已经送我很多东西了啊,这次还带回来一大堆东西送给我们,那些就已经很足够了。」

「那些怎么会一样,等我回巴黎的时候,我一定会寄一份妳的结婚礼物回来给妳。先在这里恭喜妳了,珍妮,妳跟汉斯一定会很幸福的。」

「谢谢您,小姐。」

沐浴和换衣服的时候,珍妮仍旧不间断地向我一一诉说每个人的近况。谢尔德先生和玛丽亚大婶又多了第六个孙子,这次是个可爱的小孙女;汤姆大叔最小的女儿也结婚了,嫁给临村一位老实稳重的青年;杰夫大叔的太太又帮他生了一个儿子;莎宾娜也快要订婚了,对像是庄园里最帅的侍从弗兰兹;还有苏珊、露西也都快有好消息了。另外,像是阿嘉塔大婶对于伯爵夫人在菜肴烹煮方式和甜点制作配方上面常常与她有意见冲突这方面非常感冒,她老是和夫人的贴身女仆吵架,直说要爵爷干脆把自己辞退算了,她也绝对不受这种对于她专业上的严重污辱,随意更改自己的烹调方式,连老夫人在世时都对她的厨艺没有半句批评…;夫人带来的女仆完全不把法蒂玛这个女管家放在眼里,还常常对夫人打每一个人的小报告…等等这一类的事情,珍妮也没有忘记跟我详加报告。

…我也只能聆听然后抿着嘴露出一丝苦笑,我还能说什么呢?

不过,只要珍妮不要再说有关伯爵大人和伯爵夫人两人吵架的事情给我听就好了,我实在不想再听到有关他们之间任何不愉快的情形发生。那会让我感觉自己的罪恶感愈来愈加深,而且后悔自己做出再度回到克劳思庄园的这个决定,实在是太过冲动又未经仔细的深思熟虑。

也许,我真的不应该回来…

走进餐室的时候,马克已经坐在里面了,伯爵和伯爵夫人则还未抵达。

「小姐,夫人安排您坐在这个位子。」谢尔德先生帮我拉开椅子,微笑地对我说。

「谢谢。」我诧异地点点头,坐在马克旁边的位子上。

这是以前奶奶坐的位子,主位右手边的第一个座位。依照桌上的餐具摆设,伯爵夫人会坐在我对面的位子(我以前的座位),这样的座位安排有些奇怪?

正当我疑惑不解的时候,马克靠过来悄声对我说:「罗莎蓓儿,妳不用担心,我会帮妳的。」然后带着饶富深意的表情对我眨眨眼。

我圆睁着眼看着马克,不懂马克的意思,正想开口提问之际,就听见谢尔德先生温和有礼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爵爷、夫人,晚安。」心脏不禁开始乒乒乓乓狂跳了起来。

我和马克一起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我几乎是屏住呼吸地转头,伯爵大人面无表情地推着伊莉萨白的轮椅走进餐室,停在我对面的位子旁边。

「喔,罗莎蓓儿,马克,你们已经到了。」伊莉萨白对我们扬起一个亲切的微笑,抬起双手环在伯爵大人的颈后,伯爵大人将她从轮椅上抱起来,让她坐在谢尔德先生往后拉的椅子上,然后他们两人一起帮伊莉萨白的椅子调整到适当的位子。

过程中,伯爵大人的动作都非常温柔体贴,可是板着一张脸而且沉默不语。等到伊莉萨白坐好之后,伯爵大人才坐到自己的位子上。

「阿弗萨斯,」我和马克跟着坐下之后,伊莉萨白温柔地对伯爵大人介绍,「这位是罗莎蓓儿的朋友,马克雷斯塔先生。」然后跟马克说:「马克,这位就是我的先生,罗莎蓓儿的叔叔,冯克劳思伯爵。」

伯爵大人严肃地转头向马克点头示意,从头到尾,他的目光始终没有落在我身上,好像决意忽略我的存在一样。

「冯克劳思伯爵先生,您好,请您叫我马克就好。」马克咧嘴一笑,语气轻快地说,「我想我也跟罗莎蓓儿一样喊您阿弗萨斯叔叔吧,这样比较不会显得生疏,而且伯爵夫人也要我喊她是伊莉萨白婶婶了。」

我讶异地看了马克一眼,有吗?他们刚才在交谊厅的时候有这一段对话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是啊,」伊莉萨白笑着应和,「反正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况他们两个人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伯爵大人冷冷看着马克,没有表示意见,然后示意谢尔德先生开始上菜。

他看起来比较消瘦,脸上的线条更加显得菱角分明,紧抿着嘴,目光严峻,看起来比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更加难以亲近的样子,而且感觉似乎憔悴了很多…

我突然感到心头一紧,鼻子也开始发酸,然后立即将目光移开,压抑住内心的情绪激动。一抬头就看见站在我面前正在帮伯爵夫人布菜的谢尔德先生对我眨眨眼,脸上露出顽皮笑意,我不禁对他扬起一个感谢的笑容。回忆起刚回到克劳思庄园的时候,谢尔德先生也常常在餐桌上对我投以鼓励的逗趣表情,平复我的紧张心情。

「阿弗萨斯,你知道吗?」伊莉萨白带着愉快的口吻,「我听马克说,他和罗莎蓓儿正在交往。」

我在度张口结舌转向马克,双眼写满疑惑地瞪着他看。

他对我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然后以轻松的语气说道:「伊莉萨白婶婶,您不是答应我要帮我保密的吗?其实罗莎蓓儿才刚答应我跟我以结婚为前提交往,但是我们决定先不要公开。我是因为太开心了,所以才偷偷告诉您。因为您知道吗?她实在是太难追求了,巴黎大学已经有不少教授和男同学都因为她而心碎,我也是追求她追了很久,打败很多竞争者才获得她的芳心。」

噢…,算了,让马克去说吧,没有的事情他也能够说得煞有其事而且还乐在其中,我不禁怀疑他怎么不立志去当个演员或编剧,当教授实在是太可惜了!

我垂下眼帘,瞪着盘子里的丰盛食物,发现每一道菜都是我最喜欢吃的阿嘉塔大婶的拿手料理,心头不禁涌起一阵暖流。

「呵呵,」伊莉萨白轻声笑了起来,转头看着伯爵大人,「亲爱的,你说他们两人看起来是不是很登对?」

我紧张地抬起头看着伊莉萨白,然后再转向伯爵大人。

一直盯着盘子看的伯爵大人,此时才终于抬起视线,朝我的方向冷冷扫过,再瞥了马克一眼,从头到尾仍旧面无表情,然后用平板的声音告诉伊莉萨白:「我没意见。」接着继续低头吃着盘子里的食物。

「喔,马克。」伊莉萨白笑着说,「你别介意,我先生就是这样,话说得不多。」

「没有关系,伊莉萨白婶婶。」马克开朗表示,「像阿弗萨斯叔叔这样男人中的男人,话本来就不多。不像我,我母亲总是说我就是因为话太多了,只有去当教授让人付钱给我听我说话才划得来…」

我默默吃着面前的食物,不敢多说话。

整餐下来,都是马克和伊莉萨白愉快的闲聊对话,偶尔穿插一两句伊莉萨白对我的问话,我礼貌地简短回答。伯爵大人则一直没有再开口,也不加入我们的谈话,吃完东西之后,就默默喝着葡萄酒,彷佛其它人都只是空气一般,没有他盘子里的食物和杯中的酒来得重要。

我不敢再看他,也不让自己的心里产生任何想法,只是默默祈祷这场如坐针毡、沈闷痛苦的晚餐赶快结束。

餐后的甜点是每人一大碗加了鲜奶油的新鲜草莓,我不禁又感动得眼眶发热,明天一早我一定要去厨房好好跟阿嘉塔大婶和厨房里的人致谢和叙叙旧。

不过伯爵大人和伊莉萨白都没有一起吃甜点,伯爵大人本来就不吃餐后甜点,伊莉萨白则亲切表示:「你们两个人别介意啊,我晚餐本来就不吃甜点,而且我也不喜欢吃草莓。罗莎蓓儿,这是阿嘉塔特地为妳准备的,妳多吃一点。」

「好的,谢谢婶婶。」我露出一丝微笑,紧张又食之无味地吃着草莓。

「欸!」马克带着惊讶的语气说,「伊莉萨白婶婶,您不喜欢草莓?我还以为只要是美女都会喜欢草莓,尤其是像您这样美女中美女…」

还好,马克的话题很多,立刻转移伊莉萨白的注意力,两个人开始聊起法式和德式甜点的差异,我才不至于感到尴尬又不自在地全身要冒冷汗了。

用餐终于完毕,阿门!

伯爵大人站起来将伊莉萨白抱回轮椅上面,再由伊莉萨白的贴身女仆推着她回房间休息。伊莉萨白离开之后,伯爵大人连看也没看我们一眼,就径自转身离开餐室。

唉,我是不是真的不应该回来?他看起来就是一副完全不想看到我的样子…

「罗莎蓓儿,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马克带着笑意问我。

我从伯爵大人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拉回视线,不解地瞪着他问:「马克,你刚刚是在做什么?」

「在帮妳的忙啊!」马克对我露出神秘的笑容,「妳放心,妳不觉得我说的那些话都是妳婶婶最想听的吗?这样她对妳的戒心才会减少,妳在这里也会比较好过一点,不是吗?」

我惊讶地瞪大眼睛,「马克…」

「别担心,罗莎蓓儿。」他胸有成竹地表示,「我在家里排行第十三,上面有十二个姊姊,我母亲上面还有大妈加上二妈,我从小就非常会察言观色,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我说过我会帮妳的,这不就是我这次陪妳回来的目的吗?而且,妳也不用那么紧张、害怕,妳婶婶没有妳想象中那么精明,她比较像是一只爱虚张声势的猫,只会伸出爪子胡乱攻击,不过都没有切重要害就是了。」他展开一个开朗笑容,「放轻松一点,小姐,我们不是来度假的吗?」

我楞楞地看着马克,完全说不出话来。

我带着马克到交谊厅,法蒂玛已经让人点上蜡烛了。

此时我才有时间注视交谊厅里的陈设,发现里头的摆设和装潢都已经完全改变了,只有钢琴、竖琴和几样古董家具还在,其它的都换上一批米白色系、雕工细致、镶着金边的巴洛克式沙发、座椅和各种家具,壁饰、地毯、窗帘和沙发椅套等也都换上花色柔美的粉红色系花样。整体布置看起来高贵典雅,精致细腻,极富女性气息,非常的『伊莉萨白式』风格。墙上挂的画倒是没有什么改变,只是多了一幅伯爵大人和伊莉萨白的肖像画,伯爵大人英挺地站在端坐在单人椅上面的伊莉萨白旁边,一手温柔地搭在她的肩膀上,画中两个人的表情看起来非常幸福,洋溢着温馨和谐的气氛。

马克站在壁炉旁边另一幅肖像画的前面,仰头端详画中的人物。

「罗莎蓓儿,」他指着其中一位金发蓝眼的年轻人,「这位是妳的父亲?」

「对。」我走到他的旁边,注视画中父亲温柔的笑脸。

「嗯,妳美丽的蓝眼睛就是遗传自他的耶!」他像是自言自语地喃喃说道,「哇!这个笑容开朗的小伙子应该就是妳那位不苟言笑的叔叔喽。不过,他跟妳父亲和爷爷长得还真是不像。」

我没有吭声,也没有任何表示。

马克转头对我咧嘴一笑,「罗莎蓓儿,想听我弹钢琴吗?」

「好啊。」我笑着点头,我还没听马克弹过钢琴。

我们一起走到钢琴旁边,马克坐到钢琴椅上,我则站在一旁倚着钢琴。

马克弹起一首轻快的法国儿歌,然后跟着唱了起来,还配合着玩笑似的夸张歌声和表情,逗得我哈哈大笑,一扫不少刚才见到伯爵大人的冷漠表情和憔悴模样的感伤和不忍。

马克又接着弹了好几首轻快的儿歌和歌曲,我们一起说说笑笑了好一会儿,抒解了我紧绷了一整天的不安心情。

「妳要弹给我听吗?」他接着问。

我迟疑了一下,轻轻地摇着头,「很抱歉,马克,今天太累了,下次吧。」

这台钢琴有太多与伯爵大人的回忆,我不想再去触碰,否则我怕我可能会不小心失控,哭得一发不可收拾。

「好吧。」马克会意地点点头,盖上琴盖,体贴地笑说:「那我们今天就早一点休息,明天妳再带我到处逛一逛。」

「好,没问题。」

我们在交谊厅门口互道晚安,分道扬镳。

踏着疲惫沉重的脚步,我慢慢走向通往北翼二楼的楼梯。经过书房的时候,我刻意加快脚步经过。

我不禁在心里重重地叹气,回想起伯爵大人在晚餐时的冰冷表情。他不希望我回来,他根本就不想再看到我,他是不是在对我生气?我…根本就不应该再回来打扰他,唉,我到底在想什么呢?早知道就不要回来了,回来只是让自己更加难过,造成他的困扰而已…

走到转角处的时候,突然在阴影下出现一只强而有力的臂膀抓住我的手。我被拉进走廊上一处视线所不及的凹室里面。

我震惊地感到呼吸一窒,仰头瞪着伯爵大人一脸严峻的表情。他低头紧盯着我,双手牢牢箝住我的手臂。我想要挣脱开来,却被他抓得更紧。

「放开我,」我瞪着他,沉着声说,「你...,我如果大喊的话,婶婶一定会听见,你也不想被她看见你这个样子吧!」

他瞇起眼,脸上顿时出现痛苦的表情,然后紧紧抱住我,让我的脸埋在他的胸前。

「放开我!」我深吸一口气,冷冷地说,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没有伸出手抱住他。

「一下子就好…」他急切又压抑地闷着声说,「拜托,一下子就好,让我这样抱着妳一下子就好…」

我放弃挣扎,静静站在原地,双手垂下,用力紧握住双拳,忍住已经溢满眼眶的泪水。他的身上除了熟悉的雪茄烟草味、淡淡的古龙水,还有一股很浓厚的烈酒味。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放开我,头也不回地走出凹室,我听见书房的门打开又再度关上的声音。

我在凹室里面站了很久,等自己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才整个人像虚脱般缓慢无力地走回房间。一回到房间,我立刻锁上门,趴在床上放声哭了起来,哭得非常伤心。一整晚,我几乎是整个人裹在棉被里面痛哭失声,难过得不知如何是好,心痛得很想立刻就死掉。可是…我并没有这么好运,哭了很久、很久之后才渐渐入睡。

第二天一早,柯罗丽端水进来让我梳洗,看到我红肿的双眼,她很贴心地什么都没问,只是拿着两个泡过的茶包让我敷眼睛,然后一脸平静地告诉我:「小姐,这是珍妮早上拿给我,要我拿来给您用的。」接着就去做自己的事,到更衣室帮我准备早上穿的晨服了。

更庆幸的是,一走进餐室发现只有我和马克出席。谢尔德先生告诉我们,伯爵夫人通常睡到中午才起床,所以不吃早餐;伯爵大人则习惯在书房里面用早餐,所以也不会进到餐室里面。

我和马克两个人吃了一顿轻松愉快的早餐。

午餐的时候也只有我和马克两个人出现在餐室,谢尔德先生表示,伯爵大人出门办事去了,不在家;伯爵夫人则刚起床,只会让女仆端简单的餐点到房间里面,也不会进来餐室用餐。

所以,我和马克两个人又吃了一顿轻松惬意的午餐。

下午茶的时候就没那么幸运了。吃完午餐之后,法蒂玛过来餐室告诉我,伯爵夫人邀请我和马克五点的时候到交谊厅跟她一起享用下午茶,顺便跟我未来的教子见面。

午休之后,我换上外出散步的服装,带马克参观克劳思庄园最引以为傲的美丽花园,也顺道去跟汤姆大叔聊打招呼。

我讶异地发现,花园里的玫瑰园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玻璃暖房,里面种满热带植物和水果。

唉,我当然不会问汤姆大叔为什么要铲除玫瑰园然后再在上面盖一个暖房这样白目的问题。我想,原先是我想得太过单纯了,我以为伊莉萨白应该已经完全不在意了,尽释前嫌才会写信邀请我回来,还让我当小威廉的教母,可是…好像…呃…唉…不是这样。

但是,我也不得不承认,就算我知道伊莉萨白心里还是存有芥蒂,我就会决定不回来吗?

…不会,不可能。我还是会咬着牙,厚着脸皮回来。因为再见到他对我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了,就像是在沙漠中迷路快要渴死的绝望旅人,还是渴望雨水滋润的刚发出青芽的幼苗,有可能拒绝冲向绿洲或展开枝桠迎向如救命般的及时雨吗?当然不可能,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可是我不能够放弃与他见面的任何机会。

亲爱的上帝还有慈祥的圣母玛丽亚,请原谅我!

我没有办法做到像您的独生子那样完全无私地只为他人着想、牺牲奉献,我没有那么伟大,没有那么高洁的情操;我只是一个快要因为思念干渴而死平凡女子,一个因陷入爱而无法自拔,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痴心女子啊…

「哇!罗莎蓓儿,」马克兴致高昂地说,「妳看,这里简直就是像希腊神话中众神的国度,还是亚当、夏娃被赶出的伊甸园吧。难怪妳这么念念不忘这里的花园,原来这里真的是美丽得如梦似幻啊。」

我抬起头,茫然地瞪着到映着蓝天白云、翠绿杨柳的湖面,天鹅、水鸭悠游其上,不远处的坡地上还有一座造型优雅、圆拱屋顶希腊式列柱的白色凉亭。

不知何时,我已经跟马克一起走到湖边了。

马克不断地发出赞叹,开始吟颂起一段拉辛的优美诗句了。我没有仔细听,心里压抑着不断浮现而出的一幕幕回忆画面,那些曾经在这座湖面上溜冰的美好记忆。

「这里冬天的时候可以溜冰,风景也很美丽…」马克吟完诗之后,我幽幽地说,心思不禁又飘回到过去。

「那妳以前常来这里溜冰喽?」

「对啊。」我无力地点了点头,感觉那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像是上辈子一样,如果真的有上辈子的话。

突然间,我们背后响起一阵踩在碎石子小径上的脚步声。

我和马克一同转身,讶异地看见伯爵大人出现在灌木丛后方。他眼中也出现同样的诧异眼神,他停下脚步,面无表情端详着我和马克,然后才继续朝我们走过来。

他停在距离我们几步之遥的草地上,然后肃着一张脸,看着马克说:「可以让我跟罗莎蓓儿单独说几句话吗?」

马克咧嘴一笑,明快地点头答应,「好的,阿弗萨斯叔叔,你们慢慢谈。」然后转头对我扬起一个带着深思的笑意,挥着手说:「罗莎蓓儿,我先回去了,等一下交谊厅见。」

看着马克的背影消失在树丛后方的小径上,我不敢将视线转向一直盯着我看的伯爵大人,只好低着头注视自己的鞋子,还有地上的青翠小草。

过了很久,我才听到他开口,缓慢低声地问:「妳…真的在跟她交往?」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苦涩。

我胡乱地点了两下头,目光仍然朝下,不敢抬头看他。

他沉默不语,视线牢牢紧盯着我,我只能从眼角余光看见他起伏吸气的胸口,一颗心揪得又酸又痛。

过了很久,他还是没有再开口。

我抬起头,注视着他严峻的表情和露出一丝痛苦的双眼,淡淡地说:「没别的事情的话,我要回去了。」

说完,我提起脚步往前走,想要越过他的旁边走上碎石子小径。

他一把拉住我的手肘,手心里传来的熟悉温度几乎要将我烫伤。我停在原地没有挣扎,也没有回头看他,视线依然望着前方小径两旁的树丛。

「今天晚上,我会在北翼塔顶的阁楼等妳,一直等到妳来。」他的语气里透着一丝痛苦和恳求。

我没有回头,压下心中的不舍和激动,断然答道:「你不用等我,我不会过去!」然后快步离开,像是逃开什么似的愈走愈快,最后用跑的回到大宅。

我不是在逃离他,我是在逃离自己的软弱。

我若不赶紧走开,离他远远的,我可能会按捺不住内心的渴望和冲动,转身投入他温暖的怀抱,再也不想放开。可是…我不能这么做,他已经结婚了,有一个美丽的妻子,还有一个未满周岁的可爱儿子,我不能破坏他幸福美满的完整家庭…

「罗莎蓓儿,我的小威廉长得很可爱吧!」

我和马克坐在交谊厅的沙发上,露出微笑望着坐在我们前面,抱着儿子一脸心满意足和骄傲不已的伊莉萨白,保母和奶妈都随侍在侧,还有一名从公爵府派来专责照顾小威廉的女佣也站在一旁,战战兢兢地盯着伊莉萨白手中的宝贝看,一副不敢有任何闪失发生的警醒模样。

「是的,婶婶,小威廉真的是非常可爱。」我点着头回应。

小威廉张着好奇清澈的双眼,望着我和马克的这个方向,长相相当可爱讨喜,像个小天使般有双慧黠的黑色双眼。

「妳说,他长大以后是不是也会像他爸爸一样英俊迷人?」伊莉萨白抬起眉毛,瞇着眼笑得很亲切,语气温和地问我。

喔噢,唉…

我微笑地说,「他是婶婶您的儿子,长大以后怎么可能不英俊迷人。」

她怀中露出一脸天真笑意的小威廉,有一头黑色柔细的发丝、黑如深潭的双眼,眉宇之间充满伯爵大人端肃刚正的气质,五官也跟他很像,长大后当然会跟他父亲一样英俊迷人。不过,我当然不能这样照实回答。

「呵呵,」伊莉萨白发出银铃般的愉悦笑声,「亲爱的罗莎蓓儿,妳现在的嘴巴真的是愈来愈甜了!」

「伊莉萨白婶婶,」马克也跟着帮腔,「您是世间少见的大美人,您的儿子长大以后当然也一定是英俊迷人,这还用说嘛,小威廉长大以后一定不知道会让多少少女心碎?我的罗莎蓓儿只是实话实说,绝对不是在拍马屁而已。」马克一边搂住我的肩膀,一边迎合地说。

伊莉萨白掩着嘴,简直笑得花枝乱颤。「喔,你们这两个小孩子还真是会讨人欢喜啊…」

晚餐的时候,伯爵大人和伯爵夫人伉俪准时出席。

席间,还是充满伯爵夫人和马克热络的聊天和咯咯笑声,我偶尔配合回答一、两句,伯爵大人则有时以点头或莫不作声回答妻子的询问。马克真的很厉害,什么都能聊,他已经跟伊莉萨白聊到比利时蕾丝、瑞士蕾丝和法国蕾丝在质量、特色和编织方法上的差异,以及目前巴黎最新流行的蕾丝款式,这些连我不清楚的内容。

我专心吃着盘子里的食物,努力不去注意离我很近的伯爵大人的一举一动。当然,他没看我,也不跟我有互动,仍旧一径地低头吃着面前的食物,喝着杯子里的葡萄酒,好像它们才是他生命里唯一值得注意的事。

「…喔,是啊,我的罗莎蓓儿品味真的很好,就算在跟巴黎的名门贵妇相比也毫不逊色。」我突然听到马克提起我的名字,才竖起耳朵听他在讲什么。

「是啊。」伊莉萨白点点头,「果然在流行之都巴黎住了这么久,真的是不可同日而语了。想当初那时罗莎蓓儿刚回到伯爵府,还像一个怯生生、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现在却变成充满自信、时髦又懂得品味的女大学生了。这些都是我的阿弗萨斯的功劳喔,你知道吗?我的阿弗萨斯对罗莎蓓儿非常照顾,甚至比一般父亲疼爱女儿那样还要疼她,对她百般呵护,处处为她着想,对她保护得很。」她突然转向我,笑着问我:「对吧,罗莎蓓儿,妳说我说的对不对?妳叔叔对妳比父亲对女儿还要好,不是吗?」

「婶婶您对我更好,也很信任我。」我带着笑意回答,「还愿意让我当小威廉的教母,您对我才是比母亲对女儿还要好那样,让我非常感谢。」

「噢,」伊莉萨白开心地笑了起来,「阿弗萨斯,你听听看,我们的罗莎蓓儿是不是愈来愈会讲话了?在巴黎住了两年,她的嘴巴果然也跟巴黎人一样滑溜、一样甜了啊。」

伯爵大人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然后继续吃盘子里的食物。

「伊莉萨白婶婶,您这样说要伤了我的心了啊!」马克假装抗议道,「我对您说的话可都是句句真心,字字发自肺腑,您怎么说我们巴黎人讲话滑溜呢?我们巴黎人从来不说谎,只会实话实说而已,若要真的比较起来,我们也只是会把实话说得比较漂亮而已。就像法式料理和甜点的摆盘和装饰一样,为什么要如此的讲究和费心安排装饰得美轮美奂呢?吃下去还不是立刻就…没有了,还不都是为了要取悦每一个人,让大家都开心愉快嘛。这只能说我们巴黎人喜爱为他人着想,喜欢带给别人欢乐,不就是为了实践『我为人人,人人为我』的这种崇高的骑士精神,您说不是吗?」

「喔,马克…,」伊莉萨白微笑地表示,「您这样说,我真的无从反驳…」

我的心思继续飘向朦胧的远方,渐渐没注意去听马克和伊莉萨白的对话,埋首在阿嘉塔大婶美味的食物里面,专心品尝。

下次能够再吃到阿嘉塔大婶做的料理不晓得会是何年何月了?也许…再也没有机会了吧!

吃完晚餐,我和马克一起到交谊厅,我们坐在牌桌上玩了几次扑克牌游,一边聊天。

「罗莎蓓儿,后悔回来的这个决定吗?」马克突然问。

我的视线从手中的扑克牌移向他,「看到你跟我婶婶聊得那么投机,有什么好后悔的?」

他淡淡一笑,用打趣的口气说:「妳不知道我号称是熟女杀手,大小通吃、人见人爱的吗?就只有妳看不到我的好。」他叹口气,带着深意表示,「我现在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妳没被我的英俊潇洒、幽默风趣和健美体魄迷得神魂颠倒,原来妳心里的那个形象太过崇高伟大,所以妳才容不下我。」

「马克,你在说什么啊?」我不解地看他一眼。

他扬杨眉毛,回给我一个我应该心知肚明的眼神。

我没说话,继续出牌。

过了一会儿,他又开口:「还好吧?还撑得下去吗?」

「还可以。」我缓缓地点头,「还好你陪我回来,谢谢你。」

「不用客气,朋友是做什么用的,我们是姊妹淘啊,不是吗?」

我不禁哈哈笑了起来,「是啊,是啊,这是我天大的荣幸,能被阁下您纳入成为您的闺中密友,我真的是感激得快要痛哭流涕了。」

「不用客气,」马克耸耸肩,抬起下巴,做出高傲的表情。「妳是傻子,我也是个傻子,还有什么比我们这两个为情所困的傻子更适合成为姊妹淘了呢?」

我深思地看了看马克,愈来愈不了解他的话中有话了。

「要谈一谈吗?」我用关心的口吻问。

「不用。」他摇摇头,「妳先专心注意妳自己的事就好,其它的我们以后再谈。」顿了一下,「妳今天晚上有点心神不宁?」

「噢,…」我尽量若无其事地说,「没有啊,没事。」然后干脆放下手的扑克牌,带着歉意表示,「马克,我们今天就先到这里,我累了,想要回房间休息,好不好?」

「好啊,当然好。」他露出会意的体贴笑容,「别想太多了,早点休息吧,明天早餐后妳要带我骑马到处去逛一逛,还要去特里耳镇吃午餐,对吧?不要忘了。」

「当然,我怎么会忘记。」

互道晚安之后,我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回寝室。经过书房门口的时候,里面还透着亮光,希望他不是待在里面喝闷酒,感觉他现在好像愈喝愈多酒了。

等到柯罗丽进来帮我梳洗换好睡衣之后,我就早早上床,蒙在棉被里面准备一觉到天亮,什么都不要想。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心跳愈来愈快,脑子也愈来愈清醒。然后索性将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晶球抱在怀里,在心里问:妈妈,妈妈,您说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我不能去,我绝对不能过去!

我要赶快睡着,赶快睡着之后,我才不会胡涂地做错事,做出冲动无知的决定,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我绝对不能够去塔顶阁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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