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幸福真的会有限度吗?(1 / 1)
我们又在巴黎多待了一个星期才启程回克劳思庄园,此时还是阳光依然热情四射的初秋八月,野地里百花盛开,迎风摇曳的绿树枝叶茂盛。
一回来之后,伯爵大人…喔,我现在都改口了…阿佛萨斯几乎整天都和纽曼先生待在书房里忙得不可开交。之前他似乎因为在巴黎待了太长一段时间,累积很多工作必须追赶进度,会计师、矿场经理、土地管理人等也会在庄园里住上好几天至一、两个星期不等,在他的书房和图书室里进进出出,图书室目前也成为另外一个办公室了。
至于我也没闲着,我也变得非常忙碌。法蒂玛现在很多是都会来询问我的意见,一开始我感到既尴尬又非常不习惯。
「…法蒂玛,这些事不是以前都是你在处理的吗?呃…,妳决定就好,不用问过我。」我讶异地说,她还是一贯肃然平静的表情看着我。
刚回家后的第二天,法蒂玛就来问我说夏季的窗帘、椅套和床罩等之类的是不是要拆下来换洗了?冬季的窗帘已经用了好几年了,是否应该换新?是否要叫窗帘裁缝来决定花色?还有明天以及接下来一个星期的三餐菜单、仆人们的任用、管理细节之类等一堆大小事情,她都来询问我。
「小姐,喔…还是我应该改口称您夫人了…」法蒂法微笑地说,露出难得的顽皮揶揄神情。
「不、不用!不需要这样。」我挥着手打断她,脸颊微微泛红,「还…还是就像以前一样就好,呃…我…我现在还…还没有…还不是…」我顿了一下,苦恼地看着她,「唉哟…,法蒂玛,妳在取笑我!」
「小姐,我怎么敢有这个意思。」法蒂玛温和地表示,「只是这些事爵爷吩咐我以后都要来征询您的意见,让您作决定。而且您也可以从现在就开始练习管理了,明年春天婚礼之后,您也就是克劳思庄园的女主人了。」
「噢…呃…」思索了一下,我还是告诉她:「法蒂玛,目前还是请妳照以前处理的方式处理吧,妳一直都将庄园管理得井然有序。以后的事还是等到…嗯…等到明天春天再说吧,现在还是一切照旧,好吗?」
法蒂玛点点头,尊重我的意思。不过她还是会将每天需处理的事项一一向我报告,并说明她的处理方法,最后再问问看我有没有什么看法。
噢…,我现在才知道原来要管理一个这么大的庄园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虽然学校里也有一堂课是『家事管理』,不过真的要等到正式开始管理之后才知道这其中还有一大堆琐碎繁杂的细节需要注意,还好一切都有法蒂玛在,所以我不用太过担心。她很愿意细心而且耐心地教我,不像我听班上同学说过的那样,听说很多经验丰富的老管家都会故意欺负…呃…新婚的女主人(我知道我还不是,噢…,只是为了方便说明起见)。
除了法蒂玛之外,其它人也都会调侃我,不过我知道他们都是带着善意的祝福和真心为我感到高兴的心情,所以虽然感到不好意思又困窘,心里却觉得很温馨。
阿嘉塔大婶说她会帮我做一个全世界最美丽、最美味的结婚蛋糕,而且会放上很多草莓。汤姆大叔则说他会帮我布置一个梦幻的七彩花园送给我,也开始在前庭种满玫瑰、紫罗兰、百合和鸢尾花等粉色花卉,排列成美丽的心型图案,祝贺即将来临的婚礼。
虽然平常阿佛萨斯都很忙,不过偶尔有空的时候,他会在早上的时候陪我去骑马,下午的时候也会跟我一起去花园散步;晚餐之后,我会拿着书本或刺绣的东西到他的书房陪他。然后…再晚一点的时候,等到珍妮帮我梳洗完毕、换好睡衣,离开房间之后,他会来到我房间… 呃…陪我,其实…应该算是我陪他才比较对。
回到家的第一个晚上,我在半梦半醒之间听见门把转动的声音。
「我的玫瑰,」阿弗萨斯走了进来,躺在我身旁搂住我,一边吻着我的耳际,一边在我耳边轻声说:「我现在没有办法睡在没有妳的床上了!」
「喔,那该怎么办?」我微笑地说,轻抚他耳边的头发。「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耶,晚上没睡好的话,你白天要怎么做事情,我还要等你赚很多钱带我去环游世界的啊!」
他答应我说以后等他比较有空了,就带我去环游世界,当然以埃及作为第一站。我不敢确定一定会成真,不过他有这个心就够了。
「是啊,这是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他伸过头亲了亲我的嘴,「而且都是妳造成的,所以妳要负责。」
「喔,」我笑了起来,「那我应该怎么补偿您呢?大人。」
他咧嘴一笑,「从这个开始就可以了!」他热烈吻住我,双手也跟着…没有闲着。
之后,他每天会等到珍妮离开(还好珍妮并不是睡在我房间外的小房间)之后再悄悄过来,直到天亮才回到自己的房间。有时候我们只是躺在床上随意谈天,或者他拥着我一起入睡而已。就像他说的,我们两人似乎都已经习惯有对方的陪伴了。
晚上吃完晚餐之后,我会先回房间盥洗一下,然后再拿着书本或绣篮(我现在正在绣有狮子图腾和『L』字母的亚麻手帕)去他的书房。通常这种时候,纽曼先生和其它人都已经去休息了。
「辛苦了,我亲爱的里奥。」我会先走到他旁边,亲一下他的脸颊,然后再坐到壁炉边的沙发上做我自己的事情。
不过他通常会拉住我,让我坐在他的大腿上厮磨一番才肯让我离开。等到他做完事了,我们就会一起离开书房各自回房间。喔,他现在没有像以前一样送我回房间的习惯了,反正…呵…我们等一会儿就会再见面了,有话也都留到那时候再说就可以了,因为我们会有一整晚的时间可以慢慢说。
以前,珍妮会固定在清晨六点的时候敲门进入我的房间。现在,我则跟她约好,请她等我拉铃之后再过来就可以了。否则,噢…可能会出现非常尴尬的状况,毕竟还没正式结婚之前,凡事还是保持低调会比较好一点。
「小姐…」珍妮睁大眼睛对我说,「呃…妳…妳最近是不是常常跌倒还是撞到东西?」
「噢….嗯.....」我瞪大眼睛转头望着她,楞了一下,脸颊不禁开始发烫。「对,对啊,没错,应该是这样!喔…,我最近开始在整理房间里的东西…呃…还有…妳知道的,爵爷前一阵子买的那些埃及文物也需要整理,所以…才会这样东撞西撞的,嗯…呵呵.....就是这样子啦,没错。」
珍妮正在要帮我更衣准备沐浴,看到我身上…..呃…..青一块、紫一块的,所以才会这样问。
「喔,那我等一下拿紫草膏来帮妳擦一下,不会很痛吗?」
「不…不会啊。」我笑得很尴尬,希望珍妮不要察觉到我的不自在。
噢,天啊!…
难怪埃达嬷嬷总是说:『世间上不会有永远的秘密,所谓的秘密就是等待有一天被揭发的公开事实。』玛西婆婆也说过类似的话,『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果然,都是非常值得警惕的至理名言。
「妳今天有什么计划吗?」一日早餐的时候,阿弗萨斯带着笑意问我。
「没有什么特别的。」我摇摇头,「有什么事?」
「等一下要不要骑马去特里尔镇?」
「真的吗?」我张大眼睛,掩饰不住欣喜的表情,「你今天不忙吗?事情都做完了吗?」
「重要的事情都忙完了,回来之后妳都待在家里,我也没什么时间陪妳,我们趁今天出去走一走,好不好?」
「当然好,只要不要耽误你做正事就好。」
他为了去巴黎陪我已经积了很多工作在这阵子才处理完毕,因为这样已经让我很感动了,我不想再让他多为了我而麻烦。
「一点都不会,我的玫瑰。」
「谢谢你,我的狮子。」
他咧开嘴笑,抓住我的手抬到唇边亲了一下。最近我这样叫他,他都会笑得合不拢嘴。
我们骑着马沿着小溪边的林中小径前进,树林里蝉鸣鸟叫、树荫婆娑,清凉的微风从清澈的溪水水面吹拂而来,空气里飘散着青草、树叶和花朵的芬芳,阳光从绿意盎然的枝叶间轻轻洒落,彷佛垂下串串闪闪发光的水晶珠炼,随着树影摇曳款款摆动,好似林中精灵正调皮地嬉耍着光与影的捉迷藏游戏。
「上次我们骑马走这条路到特里尔镇,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耶。」我转头说,看着策马走在我旁边阿弗萨斯。
「有这么久了吗?感觉还像是不久以前而已。」他微笑地说。
「那时候我还很怕你呢。」我带着笑意告诉他:「你那个时候老是整天板着一张脸,动不动就好像在生气的样子,我都不太敢跟你讲话。心里想,没关系,反正等我成年了,我就要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了。」
「我有这样吗?」他抬起眉毛,一脸不同意的表情,「妳一定是记错了,我怎么可能老是板着脸对妳生气?一见到妳那张漂亮可爱的脸,我怎么可能还会生气得起来?」
我瞟了他一眼却也不禁泛起笑意,没有再说什么。
他停顿了一下,才带着认真的语气对我解释:「那时候,我…不知道要如何跟妳这样的小女生相处,我很少跟年轻女孩相处,却突然要扮演既像是父亲又是监护人的长辈角色,一时之间还不太能适应。再加上…嗯…」他支唔地说不出口。
「我知道,你跟我说过了。」我理解地对他咧嘴一笑。
他展开一个深情的笑意,温柔的目光几乎要把我融化…
沉默了好一会儿,我又轻声开口:「阿弗萨斯…」
「嗯,什么事?」
「我们只要请几个亲近的朋友来参加就可以,我想要的是一个简单温馨的婚礼,不用很豪华,也不一定要请很多人。」
他有些讶异地看着我。
「我知道我们现在的状况。」我解释地说:「你不用刻意瞒着我,我可以理解也能够接受,毕竟…毕竟…要所有的亲友们一下子突然要接受我们的关系,以及你改变结婚对象要跟我结婚这件事,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可能…也许他们永远也无法接受吧。不过我不在意,所以你也不需要再苦恼这件事了。我只想要一个小小的、只有好朋友参加的婚礼就好了,就算只有我们两个人和牧师在场的婚礼也可以。」
透过我忠实的一号网民(当然是珍妮啦)的可靠消息来源,我知道亲戚中有几个长辈对与我们要结婚的事情感到震怒并且大加反对,也让人送来措辞严厉的告诫信函,其它绝大多数克劳思家族的亲戚也多半都不能接受这件事情。当然,亲友间流传的耳语也不会太好听。这样的反应并不难预料,我也已经早就做好心里准备了。
「而且…」我继续说:「我们也应该顾虑…伊莉萨白的心情,低调一点,不要让她太过…」
「我懂妳的意思,」他打断我,语带歉意,「我的玫瑰,对不起,我…还要让妳面对这些…不愉快的事情,我…是我没用才会…」
「你别这样说,不是你,是我…应该是我…如果我不要回到…」
「我们不是说好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吗?」他蹙起眉,阻止我再说下去。然后又换上一种恳切的语气,说:「妳当然要回来,妳不回到克劳思庄园的话,那我要如何遇见妳,跟妳相爱然后厮守终生呢?如果没有遇见妳,那我不就要孤独一辈子了吗?也许我会跟别人结婚,可是再也不会有现在这样快乐而满足的心情了。妳不知道我有多庆幸我委托的律师最终有找到妳,而且也将妳安安全全送回来了吗?我无法想象没有妳的日子,我们就是注定要相遇,然后永远在一起。所以,以后我们都别再提这些事了,好吗?」
「我知道了。」我动容地点点头,可是还是跟着表示:「不过,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已经长大了,也足够成熟懂事了,可以面对所有的事情。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可以一起面对,你不要一个人闷着烦恼,让我一起帮你分担。」停顿了一下,我扬起一个幸福洋溢的笑容,「而且,你不是说过我们是不分的吗?所以就算有不开心、不如意的事情,你还是可以告诉我,我不一定能够帮得上忙,可是我们至少可以一起面对。」
「好,」他的目光透着温暖笑意,「我知道了,我的玫瑰。」
远离村庄,我们缓缓行经村人们放牧的山坡地,远远地可以瞧见上次我们坐着休息的大菩提树。
「要不要再来比赛看谁先到那棵菩提树?」他问。
「好啊。」我点点头,「不过这次你不要再让我了,你别瞧不起我们微风,牠可是很厉害,跑得很快的喔!」
「我从来就没让过妳啊。」他咧开嘴笑,「准备开始吧。」他作势要拉动缰绳。
「好。」我扬起笑容,也作出预备动作。
等他喊了声开始之后,我轻轻踢一下马镫,微风就开始奋力往前跑,如同上次一样,我和微风仍旧率先抵达终点。
「里…里奥,」我坐在马上,睁大眼望着也在随后抵达的阿弗萨斯,「这…这些是你用的吗?」
「是汤姆和洛宾他们弄的。」他淡淡地表示。
「噢…」我感觉眼眶开始泛红了,「好漂亮喔!…」
噢,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人肯为了妳花心思做一些特别窝心的事,只为了讨妳欢欣,只为了希望妳开心。唉…,那妳还能再希求什么呢?我只希望能够永远不要与他分开,永远守候他那颗看似坚强却敏感易碎的真心啊!
希望上帝能够听见我心底这个小小的卑微祈求,不要赐予我这只迷途羔羊太过严苛的生命考验?也希望我这样的祈求在祂眼里不至于太过贪心。
「喜欢吗?」他跃下马,走到我旁边向我伸出手。
「当然,你特地为我做的,我怎么可能会不喜欢?」我伸出手握住他温暖的掌心,一手扶在他的肩膀,等他搂住我的腰,我就直接抱住他,伸出双臂环住他的颈项,然后在他的脸颊轻轻印上一吻。「谢谢你,我亲爱的狮子。」
他在我耳边笑了起来,「妳喜欢就好,我的玫瑰。」
他牵着我的手,带我一起走到菩提树前面的小花坛旁边,然后搂着我,让我靠在他的胸前欣赏眼前彷佛由林中仙子轻点发出荧荧星光的仙女棒,在草地间点化出来的奇妙大玫瑰花。
圆形花坛以各种深浅不同的花卉排列成一朵玫瑰的图案,粉红、浅粉红、桃红、淡红、浅紫、紫等色彩瑰丽的花朵各自组成某一片玫瑰花瓣,在青翠柔软的草地上缤纷绽放,开出一朵全世界最美丽的粉色玫瑰花。
「谢谢你,我的狮子,你为我种了一朵全世界最美丽的玫瑰花。」我抬起头看着他,展开一个笑容。
「不用客气,」他低头亲了一下我的嘴,「在我心里,全世界最美丽的玫瑰花就是妳,我的玫瑰。」
在这种时候,除了绽开一个如玫瑰花般的嫣然笑容之外,我还能有什么反应呢?
我们静静依偎在一起,沈浸在这一刻宁静美妙的幸福时光里,时间彷佛也被我们散发出来的幸福热力给融解,跟着一起静止了。
过了一会儿,他转身面对我,双手放在我的肩膀上,微笑地说:「把眼睛闭起来一下。」
「要做什么?」我满脸疑惑。
「先闭起来,等一下妳就知道了,等我叫妳睁开的时候再睁开。」
我狐疑地看他一眼,不过还是照他说的闭上眼睛。
片刻之后,我听见他说:「好了,可以张开眼睛了。」
一睁开双眼,我不禁讶异地微张着嘴,感动得说不出话来,感觉眼眶已经开始湿润了。
他以单膝跪在我的面前,手里拿着一只足足有一颗樱桃那么大的蓝色宝石戒子,带着温柔的笑意抬头注视着我,语气诚恳地说:「嫁给我,好吗?罗莎蓓儿,我的玫瑰。」
我不禁扬起笑意,整颗心涨得满满的,彷佛飘着花香的空气里都开始冒起缤纷的粉红色泡泡,不断飘向天空,传送此刻洋溢在我们之间幸福讯息,连灿烂的阳光都变成浪漫的彩带洒落在我们四周,为我们祝贺。
「我会以我全部的心、全部的生命、全部的灵魂,好好照顾妳、保护妳、爱妳,对妳绝对忠贞、一心一意、不离不弃,直到我们两个人都很老很老的时候,妳还依然会是我最美丽、最心爱的妻子。」
满溢的泪水已经模糊了我的视线,我不由自主地缓缓点头,然后伸出我的右手。
他扬起微笑,轻柔和缓地将戒子套在我的无名指上。然后站起来,双手捧住我流下泪水的脸颊,用拇指轻轻拭去我的泪。
「我的玫瑰,这种时候应该要高兴啊,妳怎么哭了?」
「就是因为太高兴了,所以才会哭啊…」
他一边用手指擦拭我的泪,一边亲吻我的眼角。「谢谢妳,愿意嫁给我,不会嫌我大妳太多岁,也不害怕嫁给我要面对多少其它人的眼光和压力。」
「我才要谢谢你,」我轻抚他带着温柔笑意的脸,「愿意失去一切也要真心待我。除了你,我谁也不想嫁,我从来也不觉得你的年纪大我很多。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你会在我难过的时候唱歌给我听,会帮我寄信给圣诞老公公,一次送我十七样圣诞礼物,还会带我去动物园,教我溜冰,每次比赛都故意让我,认真读着我的每一封信,注意我所有的喜怒哀乐,处处为我着想。你是我遇见过最英俊、最勇敢、最令我的心跳老是乱了节拍的最好的男人了。除了待在你的身边,这个世界上没有其它任何我想停留的地方。同样的,我也献我全部的心、全部的生命、全部的灵魂给你,全心全意爱你,作你的妻子,不离不弃,希望我们一辈子都不要分离。」
他的眼眶也开始泛出像宝石般的浅浅泪光,脸上浮起起动容的微笑。然他缓缓低头,弯起的双唇覆盖住我的。他的吻是那么的美好而充满情感,心跳是那么的温暖沈稳,拥住我的双臂是那么的温柔坚实,让我的心里充满无法言喻的幸福和安心感受。
分开之后,我们开始互相帮对方擦眼泪,然后相视而笑。
妈妈…妈妈…,我知道了,我现在终于了解您的心情了。如果没有他的陪伴,如果今后我无法继续待在他的身邊,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还能够像您一样一个人支撑那么久地独自活下去…
就像维特失去绿蒂的那种锥心之痛,当那种颤动灵魂深处的炽热爱意再也无从向对方倾诉,再也无法与那个能够让自己的心跳动的人见面,再也不能够为想要付出一切的那个人做任何事。那簇促使并维持生命活力持续转动的希望火苗被硬生生地拈熄,那么…继续呼吸、继续让自己的心跳动,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那天中午,我们像上次一样到河边的酒馆吃美味的香肠和啤酒当午餐,然后才一路上走走停停,在林间、田野、花丛中留下我们情话绵绵、深情相拥的驻足痕迹之后,回到克劳思庄园。
我想我再也不可能会拥有比现在更多、更多的幸福了!
「哇!小姐。」珍妮瞪大眼睛看着我手上的戒子,「好漂亮喔!」
回到庄园之后,我坐在寝室里的镜子前面,珍妮正在帮我拆头发。
「很漂亮吧,我也这么觉得。」我展开笑容响应,抬起手中的宝石戒子仔细观看,才发现…嗯…其实没有樱桃那么大颗啦,当时因为泪水盈眶所以看不清楚。不过也已经很大颗了,几乎差不多是一颗杏仁的大小;细致的银戒台上静静躺着一颗湛蓝清澈的椭圆形宝石,周围镶上一圈有如星光般闪耀的碎钻,样式看起来既典雅又美丽。
心里不禁浮现他当时告诉我的话语:「我的玫瑰,一见到这种蓝宝石总会让我想起妳那双美丽的湛蓝色大眼睛,就像宁静无波的深邃海洋一样美丽…」,然后我的嘴角自然扬起了像吃了水果软糖那般的喜悦笑意。
「噢,小姐,」珍妮一边帮我梳头发,一边带着兴奋的眼神说,「妳知道吗?爵爷今天跟您求婚的事情,我们今天在厨房和休息室里面已经热烈地讨论一整天了耶。噢…,听说那个玫瑰花圃非常漂亮!您一定很感动吧。听说好几天以前,爵爷就请汤姆大叔去用了喔,不过他有特别交代千万不能让妳知道,所以我们其它人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件事。喔,苏珊和莎宾娜她们还约好说过几天要去现场看一看,感受一下你们的浪漫气氛。喔,小姐…,我们都说,如果没有像妳一样的这种求婚,那我们也都不要嫁了,哪天我也要汉斯带我去看看那个玫瑰花圃。天啊,以前我们都不知道原来爵爷是这样浪漫的人…」
噢,我在心里也喊了一声…天啊!
难怪刚才回来的时候,在门廊遇到法蒂玛、谢尔德先生和其它人,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一种…嗯…非常奇怪的笑容。
唉,喔,啊!…在克劳思庄园里,果真没有任何秘密可言,阿门。
「我的玫瑰,唱歌给我听。」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们总会依偎在一起,躺在床上随意谈天。
「你想听什么歌?」
「什么都可以,只要是妳唱的我都喜欢。」
我轻轻一笑,开始哼起一首旋律轻柔抒情的歌曲。阿弗萨斯搂着我的肩膀,让我躺在他的臂弯里,一边亲着我额头边的发际。
「我希望以后我们的女儿也能遗传妳的好歌喉,当然啦,也要长得像妳这么漂亮可爱才行。」
我笑了起来,「说不一定我生的是儿子啊,你怎么确定一定就会是女儿?」
「当然要是女儿啊,而且要很多个像妳一样漂亮的女儿。要儿子干嘛?男孩子又皮又难管教,还是乖巧贴心的女儿比较好。」
「我想要女儿,也想要儿子,最好是跟你一样正直又善良,长得跟你一样的小男孩,噢,我相信一定会很可爱。」
「好啊!」他翻过身吻住我,「那我们最好现在就开始努力,最好生个一打,还能组成一个骑兵队。」
「不要,」我笑着推开他。「你当我是猪吗?那么会生?」
他低沈地笑了起来,「就算是的话,也是全世界最漂亮的母猪啊。」
「我才不要!」我噘起嘴,扬起手打了一下他的手臂。
「好嘛,我亲爱的母猪。」他抱住我,靠了过来。
「不要,」我用双手抵在他的胸口,轻笑地说,「我才不是母猪。」
「喔,好啦。」他亲了亲我的脸颊,带着笑意注视着我,眼睛像夜空里的星星,改口说:「我的玫瑰,妳是我最美丽的玫瑰。」
我扬起嫣然一笑,双手勾住他的后颈,让他的脸靠近我,温柔地吻住他的嘴。然后…,噢,就是那么回事啦!
…而且后面还要再加注很多、很多个惊叹号才行!!!
「我的玫瑰…」
这晚,又是一个月色如勾的寂静凉夜,除了阿弗萨斯在我耳边的款款低语,整个克劳思庄园里一片宁静。
「嗯。」我的头枕在他的胸口应道。
「妳…」
「嗯。」我又应了一声,转头望着他。
「妳…」他的眼睛闪着顽皮的笑意,欲言又止。
「什么事?说嘛,告诉我。」
「喔,妳觉不觉得我们应该…嗯…我们也应该学英国人一样去度蜜月?」
「什么?」我用手肘撑起上半身,转头惊讶地说:「真的吗?可是…你会有空吗?」
「当然,明年我打算把更多的事情分担出去,很多事情其实我可以不用再揽着自己做了,罗伯特也可以帮我做更多的决策。之前因为是你父亲才刚把克劳思庄园和整个产业交给我,我不能辜负他对我的信任,才几乎每件事都亲力亲为,现在大部分的事业都已经上轨道,不需要我再盯那么紧了。」
他吻了一下我微张的嘴,「怎么样?妳想去吗?」
我不禁眼神发亮,扬起开心的笑容,「当然想,怎么可能会不想?」我躺回他的臂弯,头靠在他的肩膀。
「不过可能不能去太远,埃及应该没有办法。」他亲着我的额头说,「大概也只能去威尼斯那附近而已。」
我又转过身以手胝起上半身,瞪大眼睛看着他:「威尼斯?」嘴角忍不住展开笑意,「真的吗?我们真的可以去威尼斯吗?」
「当然。」他微笑响应,轻抚我的脸颊。
「那你会带我去坐贡多拉吗?」
「当然。」
「也要去圣马可广场吗?」
「当然。」
「也可以去歌德、拜伦、鲁索都去过的弗罗里恩咖啡馆喝意大利咖啡吗?」
「当然。」
「也会买好吃的意大利冰淇淋给我吗?」
「当然。」他笑了起来。「妳要每餐都吃冰淇淋也可以。」
「好啊。」我也笑了起来,「不过我还要吃很多意大利面、披萨和超级好吃的各种意大利甜点。」
「没问题,妳要吃什么、做什么都可以,只要妳开心就好。」
「也可以顺便去佛罗伦萨吗?」我又继续问。人果然是不能太受宠,被娇宠太久就会愈来愈贪心。
「当然,如果妳想去的话。」
「去看圣母百花大教堂吗?」
「当然。」
「也会去乌菲兹美术馆吗?」
「当然。」
「也要去维奇欧桥上面逛街吗?」
「当然。」
「还有佛罗伦萨大牛排?」
「好啊,」他咧开嘴笑,「当然没问题。」
「噢…,」我倾身吻了吻他弯起的嘴角,「我亲爱的里奥,谢谢你,你实在是对我太好了,我不知道要如何表达我的感激还有心里快要满出来的快乐,谢谢你,我的狮子。」
「妳不继续接着问要不要顺便去罗马吗?」他搂住我,笑着问。
「喔,我不敢太过贪心。」我摇摇头,吐着舌头说。
「不会啊,妳这样怎么会算是贪心。我们当然还要去罗马、梵谛冈,如果妳想顺便去庞贝的话也可以。」
「噢,谢谢你,我最最亲爱的狮子。」我扬起嫣然笑意献上我深情的吻。
之后…呃…,当然还是要加注很多惊叹号啰!!!
「我的玫瑰…」
时序已经进入十月,入夜之后壁炉里必须燃起散发着木头熏香的柴火,才能驱走寒夜的凉意。
「嗯,什么事?我英勇的狮子。」
我们窝在温暖的被窝里面,侧着身面对面一起谈天。
「妳想不想再让施佩勒先生画一张妳自己单独的肖像?」阿弗萨斯微笑地问我。
「我们不是已经请他画一张我们两人的肖像了吗?」我不解地问:「为什么还要一张我自己单独的?我不需要啊。」
一个月前,他已经请了一位曾到威尼斯艺术学院学习作画,颇负盛名的画家来帮我们画一幅肖像画,作为我们即将举行婚礼的纪念;画作目前还正在进行中。
「大部分的贵族女子都会有个人的肖像画啊,妳不想要吗?」
「有没有都可以,我不一定需要。」
「可是我想请他帮妳画一幅,大幅的,将妳现在最美丽的神韵都捕捉在画里面。」
「我其实已经有一幅自己的肖像画了耶,」我告诉他,「是圣诞老公公送给我的,我有那一幅就够了。」
「真的吗?」他故作讶异地说:「圣诞老公公送妳一幅妳的肖像画?」
「是啊!」我笑着点点头,「全世界最棒的肖像画。」
他也嘴咧笑了起来,「不过我们再画一幅大一点的好不好?」
「好啊,我没有意见。」我不禁开始思忖起来,「那我得开始想一想要穿哪一套衣服了…」
「就穿妳那时候化妆舞会穿的那一件希腊少女的洋装啊,妳穿那一件非常好看。」
「真的吗?」我扬起笑意,心里感到很高兴也有些惊讶,他竟然还记得我那时的装扮。「你真的觉得我穿那件衣服很好看?」
「是啊。」
「不过那件不是希腊少女的洋装,那是阿西娜女神的女祭司的祭司袍,我们只有在隆重盛大的女神庆典上才会穿那件美丽的长袍。」
「喔,是的。」他笑说,「失敬、失敬,原来您是阿西娜女神的女祭司啊。」
「没错,这位先生,您如果有什么疑惑,我可以帮您请示女神神谕,智慧的阿西娜女神一定能够给您最中肯有益的建言。」
「是吗?」他煞有其事地表示,眼神亮晶晶的。「我现在正巧有一个疑问,请问神圣的女祭司,您可以帮我问问看吗?」
「当然没问题。」我展开笑容回答。
他倾身挨近我,在我耳边低语说出他的问题,然后又躺回自己的枕头上,以手胝着头,一脸笑意地注视着我。
「你…你…呃…」我听了他刚才说的悄悄话,讶异地张口结舌,想要接着问的问题却问不出口,然后我才带着笑意表示:「这个问题应该可以不用请示女神,由我代为回答就可以了。」
「喔,那…可以吗?」他的目光转为深邃,语调低沈沙哑又…..让我心头一阵小鹿乱撞。
我心中又响起他刚才在我耳边的低语:『我的玫瑰,妳可以现在去为我换上那件长袍吗?』嘶哑慵懒的语气让我的背脊一阵发麻直通头顶。
「等一下,你…你…呃…难道你…」噢,这个问题我实在有些难以启齿,我瞪大眼睛看着他,「难道你那时就…呃…」
「我不是早就跟妳说过了嘛…,」他抬起眉毛看着我,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看着他一脸像是偷吃糖果被抓到的小男孩耍赖般的尴尬和恼怒模样,实在是太可爱了!
他闷不吭声瞪着我,像是在生闷气一样。
我呵呵笑地倾过身,捧住他的脸在他嘴上重重一吻。「不会啊,对我来说,你是很好的东西,再好也不过了,全世界最好的!」
他不禁咧嘴一笑,将我搂了过去,热烈地吻住我。
「等一下!」我推开他,他一脸疑惑看着我,我带着笑意告诉他:「你先等我一下。」
我跳下床,拿起长椅上的晨缕披在身上,然后端起壁炉上的烛台走进更衣室。
过了一会儿,我才从更衣室里出来,将烛台放回壁炉上后,我缓缓走向床边,站在他的面前。
他半躺着靠在枕头上,热烈的目光没有移开过我的身上。
等我走近之后,他默默地注视我一会儿,然后才疑惑地问:「妳脖子上围的是什么?」,声音低沈沙哑。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飘逸轻柔的希腊长袍,而且,我还特地在脖子上结了一条水蓝色的缎带,打上一个很美丽的蝴蝶结。
我展开嫣然一笑,轻轻晃动垂在胸前水蓝色带子,理所当然地说:「礼物不都是要绑上缎带的吗?」
他一脸像是被人在胃部揍了一拳的模样,先是瞪大眼睛楞了一下,然后才缓缓露出一丝慵懒笑意。
我被他眼里炽热又专注的目光看得膝盖发软,心里也开始怦怦不规律地狂跳起来。
他一把拉住我将我压在床上,炙热的嘴唇覆盖上我的,狂暴又热烈…,接着…
噢,天啊!…
我只能说这是我们之间…嗯.....最不可思议又最美好的…呃…一夜(次数我就不提了),用再多的惊叹号也不足以形容!!!
原来,幸福的限度应该是可以永无止尽的啊…